第105章 仇仙(5K,1/2)
如今,週三吉已徹底成爲乩妖!
從他與周昌同入陰間,爲了阻止周昌踏上旱船,而向俗神許願之後,他已被橫死左大將、枉死右大將盯上,生魂受享二神分發的饗氣,已然‘起乩’,他距離徹底成爲乩妖,已然不遠。
‘生魂受饗’之後,成爲乩妖,便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進程了。
但這個進程,畢竟有快有慢。
依楊瑞先前推測,假若週三吉維持在‘生魂受饗’的狀態,不再從俗神那裡借來力量,那麼大約要半年左右,他纔會進展至‘身魂受饗’的層次,徹底化爲乩妖。
然而,世事難料。
短短數日時間裡,周家一衆人飽經坎坷。
至於今時,週三吉已不得不再從橫死、枉死二將那裡借得力量,才能幫助周昌渡過當前的關檻。
二神施予週三吉種種加持,週三吉自然徹底轉爲乩妖。
黃臉僧色波仁青、矮個僧卻吉堅贊與週三吉一樣,同爲乩妖,他們自然也更加清楚乩妖不好對付,尤其是這頭乩妖還專門攔在了他們的前路之上,他們避退不了。
色波仁青滿面猙獰,伸手撫摸着自己的脖頸,陰沉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卻吉堅贊:
“外道魔侍,不生不死!
非是神明親自出手,不能將之滅殺!
請出你那隻‘金剛杵’吧,一擊鎮壓住它,速戰速決!
拖延太久,怕生變故!”
“善!”
卻吉堅贊點頭應聲。
下一刻,他黑紅的嘴脣倏地轉爲純金色澤,他張開口,嘴脣越裂越大,一條猩紅的舌頭卷着一道金剛杵,從裂開的黃金嘴脣中伸了出來!
那道金剛杵爲三股形制,通體漆黑,爲天鐵鑄就,不及一個指甲蓋長。
但卻吉堅贊畢恭畢敬,以拈花指法拈起那不及指甲蓋長的金剛杵,一瞬間垂眉閉目,口誦‘黑財神心咒’:“唵!英乍尼!木堪!乍嘛力!梭哈!”
“咚咚!”
在卻吉堅讚的誦唸聲中,他背後虛空中傳出兩聲悶響!
似是有神靈敲響了他身後那扇無形的‘門’——
下一個剎那,卻吉堅贊眼耳口鼻之中噴出諸色饗氣,一條漆黑色,仿若黑鐵鑄就的手臂被那諸色饗氣‘洗刷’了出來!
這條漆黑手臂根部連着卻吉堅讚的眼耳口鼻,形體健碩粗壯,比卻吉堅讚的整個身軀都更大了一圈!
腕子上環繞骨珠的漆黑手臂屈指一勾,那被卻吉堅贊以拈花指法供奉在身前、不及指甲蓋長的三股金剛杵,一下剝脫表面片片黑皮,每一點黑皮都化作一點銀星,向四下飛散!
漫漫銀星之中,金剛杵長得和卻吉堅贊一般長短,金燦燦,好似黃金鑄造!
它被那漆黑手臂一把抓住,繼而整個掄向了前頭站立在高樹林中,泥胎身軀與高樹齊平的乩妖週三吉!
“轟隆!”
那柄金剛杵觸及週三吉泥胎身的剎那,週三吉滿身斑斕泥殼,便盡數化作漫漫饗氣四散消失!
漫漫饗氣衝蕩之下,週三吉坍縮變回正常形容。
老者滿頭白髮無力地隨風飄蕩着。
他閉着眼睛,仰面倒地,頃刻之間便不省人事。
漆黑手臂一息間縮回卻吉堅讚的眼耳口鼻之中。
那隻金燦燦的金剛杵,亦跟着被帶到卻吉堅贊面前。
它通體依舊金光燦燦,只是變作了指甲蓋大小,不復先前包裹黑色皮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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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吉堅贊看着這隻三股金剛杵滿身皮殼不再,有些肉疼地喃喃低語了一句:“不知又要在佛前供奉多久,才能再長出一層‘法衣’了”。
他隨後伸出猩紅的舌頭,捲起那隻金剛杵,將之吞進嘴裡。
色波仁青、卻吉堅贊聯袂從倒地不起的週三吉身旁經過,對於倒在地上的老者,唯恐避之不及,神色間滿是嫌惡。
乩妖,生不生死不死,人不人鬼不鬼。
自成爲乩妖以後,自身所有一切皆不屬於自己,而歸於神明。
乩妖,血肉爲俗神饗念染污,不能供於佛前,恐被指爲‘謗法辱佛’,生魂早歸俗神所有,輕易不能攝拿,是以週三吉於密藏僧毫無用處,卻有百害。
他們今下自然對週三吉嫌惡萬分,避之不及。
……
“你看我像不像仙兒啊?”
尖細的聲音遠遠地傳進麻臉僧‘多吉旺堆’耳中。
‘多吉旺堆’那張滿是麻子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饒有趣味的笑容。
“有意思哩……”他瞪大眼睛看着遠處高樹梢上掛着的那隻黃狐子,根本分不清這隻黃狐子是真實存在,還是虛假幻相。
“你看我像不像仙兒啊?”
這時候,又有另一個尖細聲音在多吉旺堆身後響起了。
他倏地回頭,身後的荒草叢裡,又站着一隻半臉黑黃的黃狐子。
“你看我像不像仙兒啊?”
“你看我……”
一個接一個有細微不同,但都較爲尖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多吉旺堆目光所過之處,一頭頭黃皮子遍地站立着,張着綠油油的雙目,直勾勾地盯着多吉旺堆。
“有意思哩……”
多吉旺堆滿面好奇的神色,將方纔的話重複了一回,又道:
“殺了一個,就會引來一窩。
你這修行,披着別人的皮,叫別人替你來死,真是造業得很嘞——”
多吉旺堆低聲言語着,到處站立的黃狐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將先前的問話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對他的言語,根本不作任何迴應。
天色黑黃黑黃的,像是一層黑狐子的毛髮。
空氣裡都瀰漫着黃皮子特有的臊臭氣。
今下密密麻麻站立在多吉旺堆四周的這些黃皮子,既非真實,亦非虛假。
非真實,是因這些黃皮子,皆是多吉旺堆自己招來的‘仇仙’、‘禍仙’,在他一下鎮滅了楊瑞的那層‘仙身’之後,便與楊瑞那層仙身的各家親戚結了大仇!
楊瑞的那層仙身,根基乃是一道黃狐子的饗魂兒。
他以此饗氣根基,煉出了五弊之中的‘殘仙身’。
如今,多吉旺堆打散了這道殘仙身,也徹底鎮殺了那道黃狐子的饗魂兒,由此招惹上了仇禍。
這些仇仙、禍仙本質也不過是一道道羸弱不看的饗魂而已,多吉旺堆隨手可殺。
但他今下卻有些躊躇。
殺掉這些攔路的饗魂兒之後,會不會再招來其他的東西?
非虛假,也是因爲饗魂兒雖弱,隨手可殺,頃刻可以使之煙消雲散,了無痕跡,但每一道饗魂兒勾連的因果,卻也是密密麻麻。
每殺一道饗魂兒,便多沾染一道因果,抹除不得!
忽然,多吉旺堆耳朵動了動。
他看了眼黑黃黑黃的天色,擡腳朝野樹林的某個方向走去。
仁青與堅贊都各自結束了手頭上的事情,他不能再這麼耽擱了。
多吉旺堆一邁動腳步,四周圍着他的那些黃狐子,也都跟着跑動起來,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他的前路上,衝他齜牙咧嘴,向他撲咬了過來!
他連連躲閃了數次,便再不能避開五頭黃狐子的啃咬,他的神色驟然變得猙獰,伸手一掃——
朝他迎頭撲來的黃狐子,霎時被打散作一陣陣騷臭的黑黃煙氣,就此飄散而去!
多吉旺堆既開了殺戒,便再不猶豫,他緊閉着嘴,一叢叢血管像是他腳下的根系一般向四周蔓延,凡是踏入他血管籠罩範圍的黃狐子,盡皆化煙消散了!
他的身形倏忽飄過百多步距離,所過之處,只餘下一團團徐徐消散的黑黃煙氣!
沿路所有黃狐子,全被他殺了個乾淨!
多吉旺堆陰沉着臉,繼續邁步向前去。
他腳下的血管根脈還在不斷擴張,朝四面八方蔓延。
這時候,一聲悲慟的叫號突然在多吉旺堆耳畔響起:“嗚……”
那叫號聲響起之時,多吉旺堆忽然腳步一滯!
他心有觸動,擰眉看向自己的腳下——腳下黑紅的血管網絡之上,忽生出了一叢叢黑黃的狐毛!
淡淡的臊臭氣味從狐毛裡流淌而出。
那些狐毛一叢連着一叢,在多吉旺堆腳下飛快滋長。
它們寄附在多吉旺堆腳下的血管網絡上,色澤也由黑黃變作暗紅的血色!
血色毛髮覆蓋住了多吉旺堆的腳面,沿着他的腳面,淹沒過腳踝、小腿——他頓時覺得被毛髮覆蓋的部位開始發緊、發癢。
難忍的瘙癢,很快就變成了好似被老鼠啃咬腳趾的刺痛感!
“報仇……”
好似有個老婦人在他耳邊包含厭恨的低語着。
多吉旺堆一擡眼,真正看到——
在他前頭八九步的位置,一片荒草中,還有個‘黃狐子’正抓着一根繩子,將那根繩索擲上了高樹梢。
那頭‘黃狐子’將繩索打了死結,踩到高處,把黑黃的半張臉兒,伸進了繩圈中!
它兩腿一蹬——
多吉旺堆的視野裡瞬間一片血紅!
——不知何時,多吉旺堆長滿血色毛髮的雙手忽然伸出來,緊緊扼住了他自己的脖頸!
多吉旺堆像是被掐得喘不過氣了,大張着嘴,伸長了發紫的舌頭,一股股腐臭的血液從他眼睛、鼻孔中流淌而出,那血液裡,好似有張人臉若隱若現,誦持着紅財神心咒:
“嗡!藏巴拉!藏煉扎呀!達拿美迪!舍耶!梭哈!”
密咒真言一下,多吉旺堆周身毛孔都在淌出鮮血!
鮮血淹沒過周身的血色毛髮,那本也未能紮下根系的毛髮,便被血液融化!
這股血流,好似岩漿一般,在多吉旺堆腳下鋪開,所過之處,血色毛髮紛紛被融化殆盡!
“呼!”
消融一切障礙的血流,又回滾進多吉旺堆的軀殼。
多吉旺堆張開眼目,眼中神采奕奕。
消融渾身長滿的毛髮,不僅無損他體內的‘紅財神之血’一絲一毫,甚至令那股血流又有精進!
他擡目看向前頭。
上吊的黃狐子已不見影蹤,他先前所見好似是一場幻覺。
但前頭的荒草叢裡,確實有一頭黃狐子站立着。
那頭‘黃狐子’背對着他。
或許因爲年紀太老,‘黃狐子’背脊上的毛髮已經脫落個乾淨,後背兩側的毛髮,此時也在迅速變得花白,並且不斷脫落。
‘黃狐子’感應到了邁步前來的多吉旺堆。
他緩緩轉過頭——
原本籠罩住他半張臉的黑黃毛髮,此下也脫落了個七七八八,顯出了他本來的面容——這個‘黃狐子’,原來就是楊瑞所化。
楊瑞看着多吉旺堆邁步走近,眼神無喜無悲。
“招來這些子狐朋狗友,又能做成什麼事情呢?”多吉旺堆看着楊瑞,咧嘴笑了起來,“還不是都成了紅財神的財貨?
你這修行,也真是不容易。
如今也得被打回原形了啊……”
“無所謂。”
楊瑞搖了搖頭,他揹着手,滿身毛髮脫落殆盡:“仙身沒有了,那就再修就是。”
“哦——可你沒有機會了啊?”多吉旺堆嘲笑地道。
“也無所謂。”
“反正本來的目的也達到了。”
楊瑞側頭看向別處——彼處的周昌等人,已然撬開了𫆏屍的棺材,正將釘在𫆏屍身上的棺材釘不斷拔出。
他笑了笑,轉回頭來。
多吉旺堆已經臨近他身前,張口吸氣:“噝——”
隨着這陣氣音,楊瑞臉上的血管一根根暴凸而起——
“哈!”
這時,一股帶着腥臭的昏黃氣息驟自多吉旺堆身後撲了過來,多吉旺堆身上霎時生出斑斕屍毛,他的神智頓有剎那散亂!
——一頭漆黑獅子踏奔至多吉旺堆身後,此時鼻孔猛一吸氣:“哼!”
多吉旺堆身上那層斑斕毛髮,陡作駁雜氣流,涌向黑獅子的鼻孔!
這個剎那,多吉旺堆回過神來,轉回頭見到那頭黑獅子,木訥的麻子臉上,頓時流露出幾分驚喜的笑意:“贊本,竟是贊本!”
他一眼就看穿了那張黑獅子皮下包裹的多吉、白瑪等三頭贊本!
贊本,也即護身鬼,修持起來極其不容易。
並且此類事物多有成長潛質,加以磨礪,與主人共同修持佛法,日後成爲主人的護法神也未可知!
是以眼下多吉旺堆陡見到三道贊本,立時驚喜不已。
他原本轉回頭來,就要一口氣吸乾偷襲自己之人的滿身鮮血,今下看到這三頭贊本,動了將三道獒贊本掠奪在自己手中的心思,便有了片刻的猶豫——
“轟!”
麻臉僧猶豫之時,一團火光當先在他頭頂炸開!
又有幾頭太獅自斜刺裡殺出,或張口吐出滾滾焰流,或捲動黑風,或抖落滿身毛蟲化爲飛沙——各個太獅子的看門本領,一股腦地全招呼在了多吉旺堆的身上!
同一時間,一頭黑獅子抖擻獅毛,一打滾,就將楊瑞捲走了去!
“吽!”
多吉旺堆口中吐出一個音節,周身血光爆發如輪!
那毒火飛沙、黑風惡煞全被他身上剎那爆發的血色輪光掃了個乾淨!
他自血色輪光中踏奔而出,一腳踢在了那頭裹挾着三道獒贊本的黑獅子頭頂,直將那張太獅皮都踢得倒飛而出,揭開了駕馭太獅的三道獒犬虛影!
“神獅!”
多吉旺堆目光更亮!
密藏域之中,歷有‘獅子法密續’,修成此般密續傳承者,多被冠以‘某某獅子’的密號,譬如吉祥獅子,金剛獅子等等。
而因彼地貧瘠,獅子此種猛獸,其實密藏僧多未親眼見過。
是以密藏僧修持‘獅子法密續’,行冥空觀想之時,往往以獒犬此種動物作爲觀想對象。
長此以往,密藏域的獒犬之類,往往多了幾分神性,常有雪域神獅之稱,其行於雪域之中,也常有神蹟盛傳於世。
多吉旺堆都未有想到,此三道贊本,竟是神獅贊本!
他手掐‘贊界寄託印’,籠向那三道呆立不動的獒犬虛影!
“呼!”
一陣風吹過!
三道獒犬虛影好似被風華的雕塑一般,隨風散落成三色饗念,流入虛空不見!
唯餘三點流光,飛掠回更遠處周昌的骨扳指內!
多吉旺堆一瞬間毛髮力張,目眥欲裂!
滾滾血流從他周身孔竅之中流淌而出,如飄帶般漫過虛空,鋪天蓋地般覆向了遠處的周昌等衆!
“嘭嘭嘭!”
周昌指間,一縷縷水線凝成冰絲,纏在𫆏屍身上的一根根棺材釘上!
他心念一掙——
那一根根銅棺材釘便被扯下!
𫆏屍被他壓制了太久,而今哪怕周昌揭開棺蓋,撕下它滿身的銅錢網絡,它依舊緊閉雙目,瘦削若骷髏,根本沒有自主吸取饗氣的徵象!
若𫆏屍只是一具死屍,那於周昌今下面臨的局勢又有何益?
他想要𫆏屍當下活過來!
所以,他借來白家奶奶、白秀娥等九個女子的藕絲,纏繞在𫆏屍周身的棺材釘上,主動替𫆏屍拔除釘在周身的棺材釘,只爲它能夠儘快甦醒!
“醒來!”
“醒來!”
周昌一遍遍地呼喊着!
他都未曾注意到,自己手腕上那根紅繩,時下也悄然纏在𫆏屍身上的棺材釘上,像是在幫他拔除那根棺材釘,又似是像以往一般,爲他帶來其他死者的遺物。
那縷紅線,正纏在𫆏屍胸膛中央位置釘着的那根棺材釘上。
隨着一根根棺材釘被拔除,周昌的注意力也漸漸集聚在𫆏屍胸膛中央的這根棺釘之上。
這根棺釘,以他如今的魂魄層次,拼命發勁,也只是在被緩慢拔出。
隨着這根棺釘逐漸脫離𫆏屍的胸膛,𫆏屍滿身的斑斕屍毛也散作燥烈氣性,一縷縷一絲絲地融入那根銅棺釘中。
銅棺釘變得通紅,像是在被回火重造。
“赫……”
𫆏屍喉嚨裡有了聲音。
天地之間,漫卷的饗氣,朝它彙集!
它驀然張開漆黑的雙眼,看到上方露出的周昌面容,頓時滿臉憤恨:“恨恨恨恨恨!”
一股股赤紅孽氣從它胸膛中不斷涌出,令那根逐漸脫離的棺釘紅得發紫——
“唰!”
某個剎那,棺釘被完全拔了出來!
它被紅繩提帶到周昌掌心裡,周昌握着那根被孽氣、屍煞煉燒得紅得發紫的棺釘,卻感覺到了刻骨的寒意!
“快走!”
周昌催促着身邊人儘快逃離!
他自己卻轉頭看向爺爺的方向——
彼處,不見爺爺所化的泥胎神像。
只有馬幫衆人驅馳着騾馬,狂奔而來!
“快走快走!
周兄弟,快走!
你爺爺在此!”
王鐵雄拍了拍馬背前頭人事不省的老者,縱馬從周昌身畔飛掠而過!
其身後的毛奇一把薅住周昌的脖領子,將他帶上了馬,縱馬狂奔而去!
太獅、馬羣,競相奔騰!
棺材中,飽飲着饗氣的𫆏屍驟然坐起身形:“都得死——”
烈馬越過滿地的屍骸,臨近了一匹渾身乾癟的驢騾。
那驢騾的渾身血液被吸了個乾淨。
它身後還拉着一副排子車,排子車上,還放着一副罩着銅錢網的棺材。
“這是……不腐……?”風將周昌的聲音沖刷得模糊不清。
但他前頭的毛奇還是明白了意思,定定地看了眼那具棺材,點了點頭:“就是收斂不腐屍的那具棺材!”
“拆……吧,把……放出來!”
周昌如是道。
毛奇眼神猶豫:“一百個銀元啊!”
“拆!”
周昌此時卻甚是堅決,念絲牽起他手中那根紫紅的棺釘,他一甩手,將棺釘紮在了那副棺材上,手掌一擰一拉——烈馬奔騰,拖着那副棺材奔了十數步,薄皮棺材就被拉散了架!
露出了內裡滿身白毛、只有胸口有大片花毛的不腐屍!
“啊啊啊啊——”
驚恐不安的尖叫聲陡自不腐屍口中傳出,駭得毛奇都瞪大了眼睛!
這具屍體,也要詐屍?!
他神色震駭,而坐在他後頭的周昌,卻眼神冰冷,似對當前情況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