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一說我真是愣在當場,有些不信的道:“這怎麼可能?他不是說他將來連來世都不會有嗎?他的開靈,只是造化的一個奇蹟啊。”
江楚笑着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他和你說了什麼,但是你要知道,造化並非是奇蹟,而是必然,生命的出現並不只有地球,在時空的無限中,生命也是無限的,他也是一樣,有過一次的開靈,將來就還會開靈,只是那時或許他已經不記得你了,也不再叫錢歸易,就像輪迴那樣,抹去了這些記憶。”
江楚的話,讓我有些愕然,但我知道江楚說的是對的,只不過那時候的錢歸易,和我認識的這個人已經不同了吧,這個堪當我兄長的錢歸易真的就消失了吧,但我還是追問道:“那他什麼時候會再開靈?”
江楚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最少都需要一甲子,多則百千年,以你現在的壽命,是等不到的,其實你等着他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已經不再記得你了。”
我沉默了下,慢慢的道:“謝謝江校長,我會勤奮修行的,等待着他的重新開靈,不是爲了他還記得我,我只是想,我還欠他一聲稱呼,那是他最後的心願,我卻沒能幫他完成,算是一種執念吧。”
江楚聽了,笑着點點頭道:“既然你有如此選擇,那也好,三本天書中《承天》的力量是最強大的,《載地》是最有智慧的,而《化人》是最有靈性的,他的出現本就是爲了化解世間業障,所以創作者也給予了其最大的靈性,其名《化人》既是度化,也是造化,大概早在被創造的時刻,劉易就已經想到了今天吧。”江楚說完無奈的搖搖頭。
我聽到劉易那個名字的時候愣了下,江楚繼續對我們道:“很抱歉,昨晚沒能去給你們幫上忙,昨晚因爲天象的緣故,這裡的兩個傢伙也蠢蠢欲動,我實在是不敢離開,而且昨晚應該是天書出世的日子,地藏菩薩自然也會去,所以我料想你們也不會有事。”
王翊聽了,有些驚訝的追問道:“江校長,您這話的意思是說,您早就知道地藏菩薩會去?那這天書和地藏菩薩有什麼關係?”
江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這雙眼睛可以看到三界中大部分的地方和事,天書化靈的事我自然也知曉,天書被人帶往鬼市之後本來不會再出世,但是機緣巧合之下,這天書竟被人帶往了地府中地藏菩薩常駐之處,聞聽妙音佛法。”
“本身《化人》就有極高靈性,加之聞菩薩說法,在數百年的時間裡,漸開靈性,恍惚間幾乎誤入枉死城,菩薩知其靈性,於是出面點化,並將其送歸人間,我本欲讓墨窮薪去取回天書,免得被你師叔他們得到了,畢竟天書初開靈智,還屬混沌之態,不明善惡,若是被你師叔他們得到了,或許今天的結局就不一樣了。”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楚寒玉誤入其中,反因爲毫無修行得到天書垂青,這之後的事你們也就知道了,天書修改了楚寒玉的記憶,然後你師叔爲了取得天書,又開始這後面一系列的謀劃,但終究沒敵過命運。”
王翊聽完,苦笑道:“原來這一切您早就知道,墨道兄還說有些事您也不清楚,這還真是把我們狠狠的玩了一把。”
江楚搖頭道:“並非我玩你們,而是世事確實並非我都能掌握,最後這個結果或許誰都沒有想到,早在你們在別墅的時候,我過去一則是驚退你師叔,另一個也是希望錢歸易離開楚寒玉,楚寒玉回到自己的生活,而錢歸易完成自己的化人之旅,可沒想到楚寒玉和錢歸易,都做出了一個相悖的選擇,那我也不能強求了。”
江楚說到這,我纔是一愣,不解的道:“您說什麼?什麼化人之旅?難道錢歸易的出現還有什麼其他的使命?”
江楚點頭道:“所謂化人二字,化字一撇歸到右邊,中間再加一人,便是仙,這也是錢歸易出現後本身該走的路,看世間風雲,領人生百相,融匯他已經知道卻不懂得的東西,等他得成仙道,自然不會可化出真身,而天書則恢復原樣,只不過誰都想不到,他對楚寒玉產生了兄弟之情,楚寒玉也因爲自己的不安全感對他產生了依賴,執着生,則塵心起,塵心起則道心滅,越陷越深,最終卻是這樣的結果。”
江楚說的我忽然沉默了,人生很多事都很矛盾,我忽然想起之前在酒店遇到的那個人,他說給我兩個選擇,一個是讓我回到過去,忘記墨窮薪他們,他們的生死與我無關,另一個就是變成現在這樣,爲了成就我而註定有人離去。
如果在那別墅的時候,我把錢歸易的存在說出來,讓錢歸易離開,我和這個圈子再無關係,我會老老實實的幹我的工作,結婚生子,更不會有什麼悟道之說,於輪迴昏昧中再走一遭,而錢歸易得道成仙,擺脫原來那個虛幻的存在。
莊子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原來是說兩隻魚落到淺灘,爲了活命互相溼潤對方,親近而不可分,但是當回到江河之中的時候,兩相遺忘,各奔前程,那則再好不過了,不會有痛苦。
我剛在想着,只聽江楚對我道:“你在酒店遇到的那人,你可認識?”
我搖了搖頭,難道江楚連這都知道?江楚沉默了下講道:“他就是劉易,三本天書的作者,以前他曾經化身成人,也是我的好友,墨窮薪的老師,後來在朱塵成道的時候他才顯出真身從此我再也沒見過他,我本以爲他早已離開,卻不曾想他還在這世上,大概他和太上道祖的局還沒有結束,你我還是棋子。”江楚邊說邊苦笑着搖了搖頭。
我有些愕然,這時江楚放下了茶杯對我道:“事情還沒有結束,王翊,你的師叔不會輕易放過你們,我勸你們早作準備,我能幫你們的,也就這麼多了,剩下的路就靠你們自己了。”
江楚說完,專門看着我對我道:“好好修行吧,其實現在你已經有資格開始閱讀第二本天書了,只是你的心還有執障,等你真正放下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我會給你第二本天書,你可以慢慢的修行,如果順利的話,等到你的諾言完成的那一天,你自然可以登仙而去。”
我看了看江楚手上的兩本天書,有些不解的問道:“不是說領悟了兩本天書,就能成仙嗎?看你說的我好像就算修成了也不行。”
江楚笑道:“學會兩本天書只是給了你一個成仙的資格,但是是否接受還在你自己,如果你對這份諾言的執着還在,你不會選擇登仙而去的,就和我一樣,我已經有了資格,但我還是選擇留在世間,如果我的執着不化去的話,八萬大劫之後,我一樣會重歸輪迴,再修一次,直到圓滿。”
我聽懂了江楚的話,收回化人,對他道謝後退了出去,王翊他們也沒有多問,就連墨窮薪也是,退了出來,江楚給我們泡的茶,我們一杯都沒喝,江楚解開了這事情的所有迷,我也再沒了什麼疑惑的地方,接下來的路我也知道該怎麼走了。
我們沒有在學校裡逗留,還是墨窮薪開車送我們回成都,墨窮薪搞的像是個專職司機一樣,我對他表示了感謝,他也沒有說什麼,這一晚,我只想回到家裡,好好的去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去管。
之前墨窮薪曾經告訴我,學會天書的人,會有一個特殊的本領,就是在夢中修行,領悟大道,睡覺的時間可以縮到很短,而且還能精神奕奕,其實我已經感受到了這效果,因爲我確實一點都不困,我知道其實之前的時候,錢歸易和我講的那些,還有很多經歷,都是在悟道,和另外兩本天書帶來的夢境,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也是爲什麼江楚說我其實已經有了看第二本天書的資格,我知道這個緣故,但我現在也不急着去學另外的天書,我現在想睡覺,也不是因爲困,我是覺得累,心累了,就會想睡,逃避到夢中去,那樣就不會痛苦。
墨窮薪把我送到我住的地方以後,我獨自一人回到我的出租屋裡,倒牀就睡,睡了以後才發現,原來學了天書之後,即使在夢裡也是清晰的,想要逃避到夢中也做不到,說起來這對現在的我倒像是一種折磨,不知道去大喝一場會不會醉呢?
醉生而夢死,沉醉不知歸處,大概是一種幸福的狀態了,就像不知將死的牲畜那樣,依舊可以安然的吃食,若是大徹大悟,則煩惱自然不再起,所謂的仙人大概便是那樣,知而不惑,轉識成智。
最痛苦的大概就是我這種,明明有些清醒,卻又不是完全清醒,好像看到了真相,卻觸摸不到,只是我知道,我終究得承受這些,這也是一種必須付出的代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