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一直沒有注意聽降落的航班號,所以顧思哲也不知道他是具體什麼時候到。只是下午接到電話說他大概幾點到,被他一頓軟磨硬泡,她還真的就鬼使神差地答應了,騎虎難下,不然她也不會大晚上地打的到機場來。
突然一股大力把她摟入懷中,她第一反應就是掙扎,卻聽到男人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別動,讓我抱一下。”
沒有後文,只是看見她,就情不自禁地想攬她入懷,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清除長旅途帶來的疲乏。
聞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她聽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亂了節奏,就連臉上的溫度也不自主上升。
於是連忙推開他,拉開距離後才稍稍平穩了心跳。
“秦總,走吧。”顧思哲把手機放回包裡,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在計程車上的時候,顧思哲從包裡拿出幾盒藥放他手上,面無表情地說着醫囑,“沖劑在胃疼的時候喝,兩個膠囊和口服液每天三次,用量寫在盒子上了。”
要不是他打電話的時候說自己胃疼得快死了,她纔不會答應來接機。
堂堂秦氏的總裁,出門都不會帶上個醫生或者助理,顧思哲現在很嫌棄他的智商。
然而事實是,秦煥巖根本就沒有胃疼,那不過是騙她來接機的藉口。他的飛機也早在一個小時前就到了,宋蕭蕭和隨身的其他人被他打發走掉,所以他才形單影隻地從航站樓走出來。
爲了得到美人的心,他覺得自己也是十八般武藝全數用盡了。
漫不經心地看着藥盒上的說明,秦煥巖的鳳眼夾着一絲狡黠閃過,他拿起藥問身旁的顧思哲,“思哲,這些藥可以空腹吃嗎?”
毫不意外地,女人沒好氣地悄悄翻了個白眼,然後轉過頭繼續面無表情地告訴他:“飯後。”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你等會兒吃完飯就吃一次藥。”
聞言,秦煥巖的臉上現出爲難的神色,“那怎麼辦,這個時候,家裡廚師都睡了。外面的東西又不衛生……”
你不是會做飯嗎?
顧思哲在心裡問,轉念就想到他現在可能真的不太舒服,沒辦法做飯,那就,好像只剩下一個地方能給他吃的了……那就是自己家。
她用眼角上下打量了男人幾下,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已經掉進了他的陷阱裡。就是他的表情太真實,讓她沒有辦法分辨,他是真的胃疼還是假的。不過想要藉此機會讓自己給他做飯的心,倒是路人皆知了。
所以顧思哲沒作聲,等計程車到了醫院,她就下車。
關上車門後朝車裡的秦煥巖揮手,笑得嬌媚而虛僞:“你回去把廚師叫醒就好了,晚安,秦總。”
說完這句話,顧思哲立刻快步走掉,彷彿後面有鬼在追她。
直到回到宿舍,開了門,她纔算是完全放心。
但這心還沒放全——門快關上的時候,有一股力抵在門上,隨後就在快關上的門縫裡出現了一隻男式皮鞋。
趁她發怔,秦煥巖立刻閃身進屋,順手把門關上。
大概是他的動作過於流暢,一氣呵成的,顧思哲都來不及阻擋,男人就已經站在她和門把之間,居高臨下地看她。
竟然跟蹤她?這個男人真的是瘋了。
她沒辦法再去開門趕人,便只好退後一步,語氣冷淡疏離,“秦總,麻煩你立刻離開。”
“你給我做飯吃,我就走了。”
“憑什麼?”
整個頭部的青筋都似乎在跳,她好像想不到辦法對付他的無賴了。
俯下身在她耳旁呵氣,滿意地看着她的臉一點點變紅,秦煥巖笑得邪魅,蠱惑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一頓飯,抵你欠的所有債,好不好?”
爲什麼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每分每秒都要剋制住自己想要暴走的念頭……
儘管這個交易聽起來不錯,顧思哲還是忍不住有些上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爲什麼上火。
五千萬英鎊加五百萬人民幣。一頓飯就抵消,呵……這頓飯恐怕是世界上最貴的飯了。
她只能用手把他推開,稍作思考之後,清亮的琥珀色眸子對上他的墨綠色瞳孔,“希望秦總說話算話,你想吃什麼?”
“稀粥就好。”他的胃真的不太舒服,給別的也吃不下。
顧思哲定着看了他一會兒,沒再說什麼。
接着就留他在玄關站着,自己走向廚房,開火煮飯。
他本來想跟過去看她煮飯的樣子,腳伸出去,隨即又收回來。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有點生氣,他還是留在客廳等着的好。
不得不說,顧思哲其實還是個挺會生活的人。
小小的一間單人宿舍,被她裝飾得格外溫馨雅緻,鵝黃色的窗簾被分開在客廳窗戶的兩邊,同色系的布藝沙發與其呼應,處處都顯出她的生活水準,相比於冰冷偌大的秦家莊園,他想,他更喜歡這裡。
顧思哲端着煮好的粥出來的時候,秦煥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着了。
輕輕地把粥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顧思哲站在原地看他,這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她總不能留他在這裡過夜吧?就算自己關着門在房裡睡覺也不安全,秦煥巖本身的存在就是撒旦,對自己而言,他太危險了。
客廳的白熾燈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這張臉便折射出更亮的光芒。顧思哲不禁看呆了。
他,之前就這麼好看嗎?好像是的,因爲是混血兒,他的五官比一般人要更立體,雙眼即使閉上也依舊具有勾魂攝魄的魅力,高挺的鼻樑,水色的薄脣緊抿,下巴的青茬若隱若現。
看來,這大半個月,他真的很辛苦。
顧思哲看得有點入神,不自覺地一點一點往他靠近過去,直到男人溫熱的鼻息撲在她臉上,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做什麼,立刻往回退,卻不料退得太快,後腳跟猛地踢到茶几的腳,疼得她一下沒站穩,直直地栽倒在秦煥巖的身上。
男人本來就沒睡死,所以在她倒下來的那一刻,他就睜開了眼,張開手接住了顧思哲,她撞在胸口上傳來的真實的輕微痛感,讓他心情大好。
這算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在她的頭頂低低笑起來,聲音還帶着殘留睡意的,“呵~原來——思哲這麼心急。”
他的手控着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兩人之間僅僅一個鼻息的距離,只要顧思哲不小心低一下頭,或者秦煥巖微微擡頭,就能親到一起。
大好的機會,秦煥巖怎麼會放過。
完全沒有給顧思哲思考反抗的時間,他一句話說完就已經用另一隻手把她的頭摁下,準確地貼在自己的脣上。
相當令人懷念的甜美滋味,單單是脣瓣的摩擦就足以點燃他一切沉睡的慾望。
兩個人幾乎是貼在一起的,所以顧思哲很快就感受到他的異樣,立刻觸了電一樣撐着他的胸膛起身。
“秦煥巖!我說過不經允許不準親我!”
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話當做耳邊風,聽過就忘?她緋紅的臉蛋此刻因爲生氣愈發生動,看在男人眼裡又是一陣賞心悅目。
懶懶地從沙發上坐起來,秦煥巖深深地注視着她好看的臉,漫不經心地提醒道:“思哲,你投懷送抱在先,不是已經默許的意思了嗎?這個吻,是經過允許的。”
“你——”
深呼吸幾次後,顧思哲決定不再和他說話,於是轉過身回臥室,聲音已然恢復常態,她邊走邊說,“把粥吃完,秦總走的時候把門帶上就行,我睡了。”
堅決不能再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刺破雲層,透進顧思哲的臥室時,她尚未清醒,被不知哪兒來的做飯聲吵得擁了被子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
扇動的鼻翼捕捉到空氣裡有荷包蛋的香味,肚子隨後就咕咕叫起來,這下,她怎麼也睡不着了。
想着趕緊起來去做個早飯,但她的意識剛一回籠,就發現,不論是煮飯聲,還是荷包蛋的香味,貌似都是從自己的廚房傳來的。
難不成是進來小偷了?
不對……哪有小偷進來是來做早飯的,而且,也不會挑着白天作案。
她踮着腳尖貓着腰,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去看,和自己說,如果真是小偷,就趕緊關門報警。如果是昨晚留了一宿沒走的秦煥巖……就算了。
沒人。
她把房門完全打開,轉了一圈,都沒發現人影。
跑得這麼快?明明她剛剛在夢裡還迷迷糊糊地聽到聲音的,怎麼這會兒就沒人了?
最後繞回廚房前的餐桌,裝着荷包蛋的碟子下壓着一張紙條。是秦煥巖剛勁有力的字跡:還有一杯牛奶在廚房裡熱着。
真別說,秦煥巖的體貼這點,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
把紙條來回看了兩次,有一絲暖意從心底冒出,漸漸溢滿整顆心,顧思哲彎脣笑了。
優哉遊哉地去洗漱,收拾好自己再慢慢地走進廚房去拿牛奶。
早上有人做好早餐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這也應該是最後了,秦煥巖說的,一頓飯抵消所有債務。
按說她應該高興纔對,怎麼偏偏心裡隱隱不太痛快。
眼睛裡的光漸漸沉下去,她想,一定是最近,她和秦煥巖的相處似乎有點和諧,除了秦煥巖經常性的挑逗和極偶爾的動手動腳外,並沒有太多劍拔弩張的情況。一定是因爲這樣,纔會在這最後有“不痛快”的感覺。
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當她看到俊朗的男人倚牆而立,對她笑得極度邪肆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