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該死的小賊，給我站住，偷東西偷到雲家來了。看我不扒你的皮，剁了你那雙不乾淨的手腳。”
在狹窄的長巷子裡，幾名家僕追着一位蒙面少年。原因無他，就是這位少年偷東西偷到不該偷的地方。
家僕的話讓少年更加緊張，速度比原來快上一倍，心裡卻罵娘道:“有修爲的人就是比他這種半吊子厲害。”
追了這麼久還能跟上，尋常人家早甩沒影了。這還是他熟路的情況下。
領頭的家僕見這小賊速度越來越快，手掌暗暗蓄力，預測小賊下一個落腳點。
只見這時，家僕陰冷一笑，天空轟隆一響，一道閃電劈在小賊身上。
對於他這種境界的人來說，雖不能如大能一般動輒天崩地裂，可放點微雷細火還是可以的。
不過僅此威力也不是尋常凡人能輕易抗住的，就算抗住了，也會留有暗傷。
少年心道，這回算是碰上硬茬子了，眼睛剛要合上。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瞬間清楚現在他在幹嘛。
他是在逃命啊，逃命怎麼能鬆懈，少年奮力而逃 ，生存與死亡並沒有給他太多選擇，停下即是死。
他終究是逃出城裡，遁入地形更復雜的森林之中。
家僕們沒有再追:“區區小人，被我的雷霆擊中，難活今晚，我們走！”
雲遊拖着傷殘之體來到他熟悉又能給他安全感地小山洞中。
幾十只螢火蟲充當燈火，當然，都是他抓來的，山洞中只有一張由乾枯稻草堆起的小牀。
以及另一套髒破的衣物。
這是一個以武爲尊的世界，聽說修煉到極致可爲神。
不過這對於雲遊來說，不管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都跟他沒關係。活着，活着，活着。然後死去，這樣過一生便安矣。
雲遊檢查他用半條命換來的戰利品:幾瓶丹藥，一堆珠寶，幾件女子的衣物。
上面還附着香氣，隱約記得是他行竊時恰巧碰上一女子在沐浴，爲了避免她追殺，順手拿走她的衣物。
“生在富家就是好，無有苦窮之難！”他感嘆一句，反手將這些丟棄，行竊多年來，這種事情早已見怪不怪。
珠寶估計可以換幾天的飯錢。至於丹藥，每瓶吃一顆，不管有毒沒毒，有用沒用。剩下拿去換錢。
這是他多年做事的風格。
幹完這些，忍着苦痛躺在牀上，凝視這些螢火蟲在籠子裡亂飛，他好似其中一隻蟲，在這城裡亂飛，卻難以飛出去。
父母被仇家所殺，他被一老人養大，幾年前舍他而去。只是不明白老人爲何面對死亡感到開心。
死前也只給他一句教導:活着，要無所懼；死時，要坦然接受。
這些年，這句話他好像懂些含義，生非生，死非死，我無所而懼。
當初埋葬老人時，墓碑上沒留下什麼，兩年前，他把這句話留在了老人的墓碑上。
做賊多年，偶爾也學過幾個字，看過幾本書。
雲遊並不認爲他是錯的，這世界有好人就有壞人，以爲自己是好人的人，在他的對立面就是壞人。
想要世界沒有壞人，就不要有好人的概念。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人的自我心，無法接受這樣的事。
就像他被追殺時，就忍不住罵娘，甚至反抗。有反抗的心就會衍生出各種各樣的想法，有想法就會有各種各樣的人的不同的見解。
可若是安於被殺，一個人還好，一羣人就會有不甘的心。這世間的複雜，終歸到底都是心引起的，但誰又有能力捨棄它呢？
多年的捱打與追逐，讓他擁有強大的自愈與肉身。這道閃電若是劈在街邊地乞丐身上，怕是必死吧。
想起跟乞丐搶地盤，搶吃的，後來他嫌當乞丐所得太少，所以纔開始當賊。
畢竟從乞丐碗裡拿吃的，不如從別人家裡拿吃的多。
一夜過去，雲遊第二天打算去另一個城鎮換錢，這樣的寶貴經驗差不多是用一條命換來的。
一切如同往常一樣，換了錢，買了新衣服，安安穩穩地坐在一家商鋪前吃飯。
至少有一個月不用做賊，握着手裡沉甸甸地錢袋子，令人安心。
吃飽喝足，是時候找個休閒的地方休息。兩座城市，哪能只有一個地方睡覺。
出了葉守城，雲遊剛察覺有危險，就被橫摔在地，一隻腳踩在他的肚子上，銀光閃爍的長劍直指咽喉。
他看了一眼，是昨天無意看到洗澡的那位女子。他微微一笑，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腦袋扭過一邊，似乎已經認命。
“我的衣服呢？”女子冷冷道。
“丟了！”
“你的遺言是什麼?”
“殺豬的人不會問豬的遺言是什麼；踩死螞蟻的人也同樣如此。”
面對雲遊的回答女子有些意外，又問道:“你想活命嗎？”
“哼，我沒活過也不會死，像我這樣的身軀有數億個，只是名字不同，樣貌不同罷了。”雲遊坦然道。
女子嘆息一聲:“哦？原來只是個死了心的人，那你走吧。”
雲遊拍拍身上的灰塵，並沒有感到多開心，今日的苟活不過是爲明日更好的死去罷了。
女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心念一動，又再次放倒他。“做錯事的人必須爲他的錯誤付出代價。
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奴僕，每月我會按時付你工錢，五年後，放你自由。你有意見？”
雲遊想都沒想:“當然。”
嗤～
長劍刺穿他的手掌。
“現在呢？”女子又問。
她小時候就學過一些讓人屈服的方法，不過她一直不敢用，但是今天這個少年，讓她起了一絲征服欲。
“痛死雖然難以忍受，終歸也是一種死法。我知道你想刺痛我又治好我，讓我難以忍受。
不過我終究是有骨氣的，五年就五年。”雲遊說得淡然，就這麼同意了。
不過在女子眼中卻低了一個檔次，骨氣，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