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獨特的性格,但不欣賞你辱人的個性。
只是互利互惠的合作方式,卻被你說得這麼不堪入目,那麼你和柳林盟的合作又算做什麼呢?”
他和顏悅色說道,招招點到爲止,卻讓人不得不信服。
“我來是想請你加入我們的,加入我們這裡,讓你在宗門裡順風順水,兩年後一起進入內門,一起輝煌人生。
三大聯盟確實請我出手來對付你,不過經我一夜的考覈,你有資格成爲我們的一員。
屆時,三大聯盟有的待遇,你也有。
換句話說,你同意,大家皆大歡喜。你不同意,我們只能留你在這。
因爲你正在做一件侵害我們利益的事情,也就是說,你現在境遇就像這兩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一樣,沒得選擇。”
他說得是那麼稀鬆平常,言外之意卻如同一把利劍,直擊要害。
“那個,我問一下,他們兩個會殺了我嗎?”雲遊指了指站在兩旁的持刀手。
男子微微一笑,雙手攤開,示意他放心:“就目前而言,不會。”
“那就好。”說着,雲遊就盤坐下來。
嚇得兩人手一哆嗦,連忙把刀移開,讓兩人狠得牙癢癢,這是對他們的輕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人。
尋常人就算知道不會殺了他,該有的恐懼還是有的,畢竟刀在別人手,別人說了算。
“其實以前我是一個做賊了,損害不知道多少戶人家的利益,做了這種事要說問心無愧,那是完全不可能。
直到我遇到一戶富貴人家,第一次,我只拿夠我溫飽幾天的財物。
因爲盜亦有道的理念在我心底裡,偷盜者,可偷小財,不可偷人根本,毀其家破人亡。
直到我遇到那戶人家,能成爲富貴人家的,要麼有大德。要麼就是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骯髒手段,這也正常。
不過那戶人家可不同,那不能稱爲骯髒手段,只能稱爲骯髒。
他們是販賣小孩的,第二次我光顧的時候,正看見主人家在殘害一個孩子,當然,孩子已經沒了生息。
更可笑的是他在外面還風光滿面,還有朋友,還有家人。
他的下場顯而易見,被我設計弄死了。
那時,我就在想,人這種生物,到底是厭棄什麼又在喜歡什麼。
人們對藏在暗處裡的賊喊打喊殺,對站在明處的土匪畏畏懼懼,卻對穿着人皮的惡魔視而不見,甚至以禮相待。
今天你可以爲了利益,站在土匪的一邊,明天你也可以爲了利益,化身爲惡魔。
在這個世界裡,以武爲尊,你們認爲修煉資源便是一切,對吧。
資源確實是一切,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們這些人,修煉的目的是什麼?
是爲了變得更強?那麼這個更強的界限在哪裡?是一腳可以毀滅這個世界, 彈根指頭便殺掉萬億生靈?
原來你們所追求的便是這種殺戮嗎?那麼去雞崽場不就可以達到殺戮的目的?
還是說爲了保護身邊的人而修煉?那麼爲了保護身邊的人就可以無視周邊的人嗎?你是活在幾個人世界裡,還是活在一羣人的世界裡?”
“四大天王掌控外門修煉資源,自給自足,真好。那麼其他師兄弟們呢,他們不是人嗎?你說他們羸弱,那你們給他們證明自己的機會了嗎?
據我所知,那些加入四大聯盟的弟子們,實際上也沒得到多大的公平待遇吧,更多的還是被那羣人享受去了,當然,也包括你們。
很抱歉的說,這些利益是宗門每個人的,當初四大天王憑本事掌握這一切,那我就憑本事去摧毀他。
一羣人的進步可以讓人類更強大,一個人的進步卻恰恰相反。四大聯盟只有秩序,沒有公道,那麼這樣的秩序它必然毀滅。
那個富貴人家活該遇上賊,活該遇上我,我的到來就是把這樣的惡魔除了。現在我又來到這裡,四大天王不是惡魔,是明晃晃的土匪。
不過他們的行徑已經越來越像惡魔了。
人是神性與獸性的結合,給予靈性謂之人。人不站光明的中點也不站在黑暗的中點,往上走,接近神。往下走則接近惡魔。
當一個人徹底往下走時,那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只是穿上了人皮,但他所做的事已經跟人沒有關係了。
犯錯的人可以改正,因爲他的良心不安,這時候他的神性就會壓住他的獸性。
等他心性圓滿,他的神性就會完全排斥掉獸性,這時候,這個人就是被人所景仰所誇讚的真人。
真人實際上已經不算是人了,而是神。但人們不會罵他不是人。
反觀惡魔,人性墮落成獸性,把神性排斥掉,人們就會罵他不是人。
罵一個人不是人,其實是這世間最大的侮辱,比罵祖宗十八代還要可恨。
這意味着否定你身爲人的一切,與你所接觸的人,生你養你的親人,什麼樣的人才能造出不是的人的東西?那當然是不是人的東西才能造出不是人來。
你有這麼高超的實力,卻助紂爲虐,爲了那點東西,淪喪良知,也好意思說什麼強者爲尊,實力至上。
保護弱者的弱者,也可以被稱爲強者,推翻土匪的強權,也可以被稱爲強者。
不是隻有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才叫強者,能爲強者,必有善惡之分,明辨之心。
你很強,可惜你只是這副軀殼強,腦子裡除了修煉變強,一無所有,就跟商人腦裡只有賺錢一樣,空空蕩蕩。
我的話說完了,請反駁,謝謝。”
場上一片靜默,風吹葉落沙石響,赤血雜花簌簌叫。
男子沉默許久,最後撤走,雲遊的話,觸動了他曾不思索的事情,讓他的心亂了。
雲遊無奈地仰天吐了一口氣,說得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世上,知道容易,做到容易,可知行合一難吶。
這時,壯漢走到他面前,身上的傷讓壯漢很狼狽,或者說在場所有人都是這麼狼狽。
雲遊向他道歉道:“抱歉,打到盡興地去了,下手有點重。”
撲通~
壯漢突然跪下了,還向他磕頭。
讓雲遊都有些懵,莫非是把他打傻了。
小心翼翼問道:“你爲什麼向我下跪。”
壯漢說:“我並沒有向你跪拜,我只是向公道跪拜,而這個公道現在它在你這。”
“何以見得?”
“你若沒有給公道的住所,它自然不會在你這,你也說不出公道的話。所以我們在跪拜公道,若是有一天公道離開你了,我們自然不會再向你跪拜。”
這時候,另一個人也來跪拜,並解釋道。
隨着許多人都向他跪拜,這讓雲遊有些不知所措,這算什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