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楚飛站在受傷的蛟龍面前，頗有一種小小螞蟻站在大蜥蜴旁邊的比例感。
楚飛身高1.8米——從很久以前，楚飛就在控制身高，維持這個高度。身高太大，沒必要。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航天標準，最佳身高1.7米左右，無論靈活性、協調性還是爆發力等，最爲恰當。
身體越高大，消耗的算力越多。
經常研究人體動作和結構的朋友都知道，人體本身不是一個平衡系統——雙腿走路不如四腳穩定，四腳不如六腳穩定。
爲了維持人體平衡，需要消耗大量的算力乃至能量，所以都是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能站着不走着。
很多時候，體型大的容易吃虧。先前一百條金龍和一百名升龍殿精英比試中，龍族就因爲體型吃虧不少。
但有時候，體型大也是優勢，比如現在，三十多米長的傷口，放在人體上就是挫骨揚灰的結果；但在蛟龍身上，只是重傷。
只是這樣的傷口，要如何處理呢？
這不僅僅是簡單的物理傷害，還有“法則”傷害。那盤旋傷口的劍氣，說是劍氣，其實就是法則。
爲什麼在一些劍道的修行中，講究什麼一劍破萬法，特別一些專走劍道的修真者戰鬥力特別強大，其實就是單獨凝聚了劍道法則。
你在用各種技巧戰鬥，人家用法則戰鬥，所以強大才是應該的。
眼下這蛟龍傷口盤旋的劍氣，就是某種劍道法則的殘留。法則這東西，不僅僅是物理傷害。
不像是正常的傷口，將腐肉割掉就行了。
法則不行，因爲人家攻擊的不僅僅是血肉之軀，還有靈魂。總不能說靈魂也割一塊去吧。
靈魂要損壞了，就是殘魂了。大家努力修行所追求的，就是“完美”啊。
其實不管什麼修行，其本質都是追求某一個領域的完美。
這要是把靈魂切一塊去，劍傷是好了，但傷的卻更重了。
而且和“凡人”不同，高級修行者就像是萬丈高樓，要是不完美會導致整體坍塌，後果不堪設想。不像是凡人，就是個小草屋子，就算房樑斷了一根，都能隨便糊弄一下。
所以，這樣的傷應該如何治療？
眼下這蛟龍是15.0極限、半步16.0的，但傷口盤旋的法則，卻是16.0的，是“神級”的攻擊手段。
楚飛雖然也是16.0的，但破壞比建設容易，想要救治16.0的傷勢，沒那麼簡單。
眼下這蛟龍其實也得到救治了，就是一道封印。不過這不是糊弄……好吧，至少不完全是糊弄。
實在是受傷的蛟龍、金龍太多了，比這重的還有呢，比如那被斬斷尾巴的“金龍”。同時，醫療相關人員太少。
看看所有的修行者，基本上都有一定的自療能力。爲什麼，很顯然嘛，真正的醫療人員太少，倒逼修行者不得不學會自療。
眼下蛟龍受的傷雖然很重，但劍氣畢竟是無本之源，在封印的影響下，正在一點點消散。只不過這速度慢了點，按照楚飛的估計，完全消散得一年以上。
一年以後，戰爭都結束了。
楚飛默默觀察，不斷思考，同時展開領域，將蛟龍完全包裹其中，利用領域的手段將蛟龍全身掃描一遍又一遍。
說好是來採集數據的，當然要動手了。
蛟龍低吼，似乎楚飛這種霸氣的掃描讓祂很不舒服，甚至還有不滿吧；但因爲楚飛施以援手，加上封印的影響，祂又只能老老實實地趴着。
楚飛不理會，弱法則領域的強大之處，在這裡初步顯露，楚飛可以隨意調整領域的結構、領域內的法則、領域的功能。
在不斷掃描中，楚飛也不短調整領域的功能、甚至現場構建新的掃描邏輯、編譯新的程序。這對楚飛來說，輕車熟路。
一秒時間，楚飛就將蛟龍掃描了幾百次，領域也調整十幾次。
在掃描中，楚飛也開始解析“劍氣”。
劍氣，是殘留的劍道法則，想要掃描法則，也只有法則。
楚飛的“弱法則領域”本身就是一種法則，一種人造法則，一種算力的法則，依託於宇宙腦內核——內核的品質直接決定了弱法則領域的能力。
領域內的雷霆、狂風、高溫、寒冰等，反而都是後期摹擬的。
不過想要掃描“劍氣法則”沒那麼容易。
楚飛進入16.0後也沒多久，進入裡世界也才二十多年，平時以自學爲主，對其餘修行手段見識不是很多。這就面臨一個問題，面對這陌生的劍氣法則，楚飛無法識別。
楚飛的弱法則領域可以掃描到劍氣，但卻無法解析。
這種“掃描”和眼睛視覺是不同的，更類似機器視覺。
舉個栗子，比如智能汽車的攝像頭，大家的攝像頭精度大差不差，但因爲算法不同，同樣的圖片的識別結果可能千差萬別，有些劣質算法連行人都無法識別，導致汽車直接撞上去了。
楚飛現在也面臨這個問題。
劍氣，楚飛接觸過，但16.0的劍氣，楚飛第一次見到。
面對這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根本就無法立即識別，更別說分析、解析、然後反向破解。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楚飛本次上戰場的重要原因——採集數據。
大數據修行，核心就是大數據啊。
楚飛不斷掃描，不斷嘗試構建不同的掃描軟件、算法，同時也不斷檢索自己的數據庫，還要掃描蛟龍的身體作爲參考，最後再不斷迭代。
在不斷的掃描中，楚飛漸漸破解了劍氣。
先是一點點破解，然後是一片片、最後是一面面。
劍氣能夠脫離本體後依舊存在，顯然能夠自動運行，自動運行的東西就涉及一個本質的邏輯——時序。
根據這個，楚飛在數據庫搜索一些武道、修真的修行方式，並以時序的角度分析，發現各種修行中最重要的，就是感悟天地運行的規律，然後納入修行之中。
這所謂的天地運行規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時序。也許修行者本身沒有時序的概念，但日月輪轉、四季循環、草木枯榮、生老病死等，本身都是時序的一種體現。
同時，一個完整的、優秀的“法則”，往往不只有一種時序。比如晝夜交替、月圓月缺、草木枯榮等，都可以同時進行，這才能構建一個繽紛多彩的世界。
眼下這道劍氣中，就有多重時序並行，共同維持劍氣的穩定。
除了時序，還有特殊的能量結構、還有一些流體流形相關的東西負責攻擊和破壞。流體的算法，涉及到鋒利、衝擊力等，大多與攻擊手段有關。
楚飛不斷檢測、不斷思考、不斷研究、不斷迭代，通過一道劍氣，楚飛反推出不少東西。
從這一道劍氣中，楚飛彷彿感受到了大河的咆哮，感受到了瀑布對河道的切割沖刷，感受到了滴水石穿，感受到了大山的巍峨……
根據這些數據，楚飛在意識空間中勾勒出這樣的一個畫面：
一條瀑布從高空垂落，有磅礴的水流衝擊切割大地，也有散亂的水流滴答，水滴石穿；瀑布因爲季節而變化，有時磅礴，有時淅淅瀝瀝；但無論瀑布如何變化，山川卻被切割出一條河道。
眼下蛟龍的身體、靈魂，就是那大山，正在被劍氣切割。
雖然現在的劍氣已經是無本之源，但在劍氣消亡之前，會不斷切割蛟龍的身體和靈魂，給蛟龍造成巨大的傷害和痛苦。
好在蛟龍的身體和靈魂有自我恢復能力，加上劍氣後續乏力，暫時還能對抗。
但在這種對抗中，蛟龍的身體和靈魂也在不斷虛弱。
“這就是法則的攻擊嗎？這就是16.0以後頂級的戰鬥方式嗎？感覺這劍氣不是16.0的，很可能是18.0的！”
楚飛與金龍戰鬥過，發現金龍的法則水平甚至不如自己。而金龍能和修真者抗衡，可以推斷修真者的水平和蛟龍類似。
因此可以推斷，這蛟龍是被18.0級別的劍氣傷着了。但可能跑得快、或者祂只是幸運的被殘留劍氣掃過，纔沒有死亡。
楚飛一心多用，思考、研究的同時，也在嘗試破解劍氣。
在感受到劍氣的各種時序、流形、能量運行等邏輯後，楚飛就有了很多嘗試方向。
這劍氣的結構很複雜，一道大的劍氣中又蘊含很多小的劍氣，就像是從高空垂落的瀑布一樣，千絲萬縷。
不過這樣也好，楚飛可以一縷縷劍氣破解，每一縷劍氣都用不同的手段。研究，就要這樣耐心細緻。
先用時序的手段、再用能量脈衝的手段、再用高功率微波輻射的手段、再用求解破解的手段……
楚飛不斷嘗試，劍氣被一縷縷破解。
蛟龍忽然發出“咦”的驚訝聲，勉強轉頭看向楚飛。
楚飛揮揮手，用精神傳音，“放鬆，別亂動。你亂動的話，會引發一些紊亂，增加破解劍氣的難度。”
蛟龍一動，周身能量翻涌，引起一些混亂和干擾。眼下楚飛纔剛剛開始接觸、剛有了一些頭緒，此時最好不要干擾。
精神傳音迅速、精確，可以最大化避免語言的問題。
蛟龍又趴下了，但這一次格外配合，楚飛說什麼就是什麼。如此楚飛不僅研究的更加順利，順便還採集了大量蛟龍的數據。
按照江洪的叮囑，大家不能採集樣本，比如金龍、蛟龍的血液等，這是大忌；但楚飛採集到的數據信息依舊不少。
至於說金龍、蛟龍的血肉，有的是手段可以得到，只是買一點血液等等，成本也不高，沒必要現在佔便宜、賠上自己的名譽。
在楚飛“試驗”性質的“治療”下，再加上蛟龍的完美配合，劍氣一點點被破解。
一個多小時後，楚飛深吸一口氣，輕輕揮手，有朦朧的光芒閃過，就看到前面的劍氣大片大片的崩潰。就像是橡皮擦過鉛筆的痕跡，劍氣被迅速抹除。
劍氣消失後，蛟龍仰天發出一聲興奮的長嘯，而後就看到傷口處血肉翻滾，大量腐肉自動脫落，新的血肉生長，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不過三分鐘後，傷口就完全恢復了，只是剛恢復的傷口有些痕跡，顏色較爲蒼白、看上去較爲柔嫩。
楚飛看了一眼地上脫落的腐肉，視而不見。
別看是腐肉，這東西稍微處理下，對於14.0以下的人、以及各種修行者來說，都是寶物。
將剛剛的一切思考一番，楚飛露出微笑。這一個多小時裡，楚飛對劍氣研究了幾十種破解手段，且都有效果並多次檢驗過，可以說收穫極大。
不過楚飛沒有停下“研究”的腳步，向旁邊的金龍打了個招呼，準備研究…不…治療下一個目標。
旁邊負責治療的金龍，早就因爲蛟龍的長嘯而趕來，看到蛟龍恢復，大喜。“你叫楚飛吧，你是怎麼做到的？”
楚飛看着對方，淡淡的笑道：“想要知道如何做到的，這個答案價值百億靈石。”
金龍：……
但沉默一會，這金龍竟然點頭了，“我叫…嗯…你叫我‘黑炎風羽’吧。這個名字翻譯的應該比較準確。”
比較準確，也就是不準確。名字翻譯是老大難。不過說穿了也就是個代號。
楚飛笑了，“見過黑炎風羽前輩。治療方法涉及到我們就行體系的核心，如果前輩想要知道爲什麼，那前輩可能需要找到我們的江洪部長討論一下才行。”
一聲“前輩”就拉近了距離。關鍵時刻，楚飛的智商上線。喊一聲前輩而已，又不少什麼。按照金龍的壽命估計，這老龍怕是萬歲以上了，真·萬歲。
黑炎風羽微微點頭，“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治療蛟龍，足以證明你的手段。那個四爪金龍，你看看如何？”
“好。”楚飛沒說什麼，直奔下一個目標。
這條四爪金龍有三百多米長度，根據強度、氣息估計，約相當於17.6以後的境界。
至於說受的傷，是一根“箭矢”貫穿了脖頸。
這“箭矢”足有23米長度，直徑有半米，箭頭三棱狀，幽暗卻又有森冷的幽光閃爍，箭羽流光溢彩，極爲不凡。
箭矢尾端有兩個修真的雲篆文字：誅神。
整根箭矢從金龍的左下巴射入，箭頭剛好從後腦勺穿出，23米的箭矢有19米留在金龍體內。
箭矢上有法則的力量涌動。
與先前蛟龍身上的劍氣不同，那劍氣是無源之水，很容易治療。哪怕不用楚飛動手，輔助簡單的封印手段都可以恢復。
可現在不同，箭矢就是“源泉”，正不斷爆發一波波破壞法則，衝擊金龍。尤其是這箭矢靠近腦袋，看位置很可能已經傷到脊椎。
雖說神級生命對血肉之軀依賴較低，但對於金龍這樣的生命來說，血肉之軀也是很重要的。
此時這金龍已經昏迷，只有身體在不規則的抽搐。每一次抽搐，地面都會有一波波衝擊波擴散，塵土飛揚。
而爲了不讓金龍受約束，沒有用封印等手段。
旁白有一個化作戰體的女性金龍正在給這金龍丟一個個治療法術，但似乎只能勉強抗衡“誅神”箭矢的威力。
這女性金龍臉色微微蒼白，楚飛過來時，剛好吃下一顆丹藥，稍微恢復一下，繼續丟治療法術。
楚飛過來微微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直接展開領域，將金龍、以及治療的女性金龍籠罩。
女性金龍看了楚飛一眼，微微皺眉，但再看一眼遠處的黑炎風羽，終究沒說什麼。
楚飛則開始掃描。
此時受傷的金龍已經昏迷，對楚飛的掃描完全沒有抗拒，楚飛一瞬間就將金龍身體掃描了十幾遍，順便還將化作戰體的女性金龍掃了幾遍。
女性金龍人皺眉，但終究沒有發作。
楚飛心中暗喜：關鍵數據，到手了！
一口氣掃描了一條金龍、以及一個金龍戰體，這數據的價值無法估量。
不過楚大師做事很有底線，重要的事情也沒有忘記，開始解析受傷金龍的狀況、尤其是“誅神箭”。
初步掃描後，楚飛都忍不住皺眉了。
這誅神箭，有些狠毒。
箭矢不僅貫穿了靈魂，箭矢上的法則更與靈魂融合了。想要將箭矢拔出來，能把靈魂撕裂！
可如果不將箭矢拔出來，箭矢就會如同一個污染源，不斷侵蝕靈魂。
現在金龍昏迷，不僅僅是血肉之軀受創，更是靈魂被洞穿然後又被侵蝕。
“這就是法則戰鬥的手段啊，算是見識到了。升龍殿能擋住渡劫高手的攻擊，看來沒那麼簡單。
不過箭矢法則侵蝕靈魂的原理是什麼呢？”
掃描幾次，楚飛嘖了一聲，“箭矢是活的！或者說，有活性！箭矢就像是病毒一樣，從金龍身上汲取能量，然後不斷爆發一波波的侵蝕。
箭矢就像是一顆樹木，紮根在靈魂中，無法剝離；同時又如病毒一般擴散污染，最終會將整個靈魂侵蝕。
想要拔出這箭矢，還真不容易。
不過大道五十遁其一，萬事都有一線生機。有時候一個事物最強大的地方，恰恰是最弱小的地方。
病毒侵蝕人體，但人體卻能反過來吞噬病毒而自強不息。
眼下這箭矢在侵蝕龍的靈魂，如果能破解、或者給出靈魂層面的“抗體”等，完全可以反過來吞噬箭矢。”
楚飛捏着下巴思考。靈魂層面的抗體，這不就是“模因”嗎？
這箭矢感覺等級不低，以楚飛的能力，只能提供輔助和引導，而無法直接對抗。
但中醫理論可以爲楚飛提供治療的依據——只要能激活金龍體內的能量，再扶一把，金龍自己就能將箭矢排出、甚至反向吞噬。這叫正本清源、固本培元。
不過這金龍又不是自己人，反向吞噬什麼的就算了，最多拔出箭矢。
如何拔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