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雪飛身一掠,躍上了一棵灼然的大樹,雙手交疊着枕在腦後,墨發流瀉了一身,淺青色的素袍與粉色的桃花相交映着,襯得一張玩世不恭的俊臉更加仙姿秀逸。“未夕,今年是第十年了!”少年銜了一朵桃花,懶懶道。
未夕目光微動如水,神情依舊淡漠。涅雪平素都叫她小師妹,只有在非常認真的時候纔會叫她未夕。
風憐谷向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一代谷主只能收兩個弟子,從中選出一位作爲風憐谷的傳人。那兩爲弟子每年都要進行比試,六藝(禮、樂、射、御、書、數),琴棋書畫,武藝,陣法等皆在比試的範疇之內。這些比試只進行十年,第十年的那一局定輸贏。
“不等師父與長老們回來麼?”未夕看了一眼涅雪,疑惑地問,往年不都是師父和長老們在場的麼?
涅雪擺擺手,輕道:“師父說今年不用了!讓我們対弈一局即可。”隨即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淡淡的語氣中有一絲慎重,“師妹可還記得樓閣中的那一局殘棋?”
未夕點點頭,據說那是風憐谷的創始人風華音與她的妻子也就是當時名震天下的神醫獨萱所留下的僵局,他們夫妻本是以棋定終身,卻奈何二人棋藝之高超不分伯仲,千百年來這殘棋滯於風憐谷的後弦峰,倒也無人可破。
明白了涅雪的意思,未夕啓步往後弦峰的樓閣而去。涅雪從樹上躍下,衣袂翻飛,看着前方的身影,有片刻的失神,十年了,她幾乎什麼都沒有改變。
…………
推開古舊的木門,一陣灰塵迎面而來,涅雪掌風輕起,用內力震開了那些灰塵,窗扉也依次而開。
午後明媚的陽光瀉入,光華流轉。
冰藍色的水晶研臺上,血玉爲盤,雪玉爲棋,墨玉爲子。縱橫交錯,互爲輝耀,似碧落遺物,華貴不可方物。
二人隨意而坐,心領神會,並沒有重新洗棋,而是從僵局中繼續対奕。
黑子起,白字落,血色剔透的棋盤上不僅黑白分明,還是新舊分明,覆上了塵埃的是棋盤上原本的棋子,光澤明亮的是新下的棋子。 .тTk ān .¢O
“師妹,桃淵中寧靜的生活如何?”涅雪低頭輕問,雙眸卻是打量着棋局。
“不錯。”只可惜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如此,爲何要涉足桃淵之外的那一潭濁水?你明知道若是深陷,便再難抽身。”涅雪修長的手指輕點,落下了一粒白子。
“呵……”一聲輕笑傳來。“身在王侯將相家,能逃開麼?”未夕低斂眉目,泣血的丹脣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似嘲非嘲,似諷非諷,語氣平淡的幾近透明。從她出生,就註定是畫地爲牢。
涅雪心中一顫,不語。縱觀棋勢,他竟看不透她的佈局。
習習的晚風透過扉窗流轉在兩人之間,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淡然的桃花香,涼涼的。
日已西沉,樓閣裡的夜明珠泛着清雅的光芒,柔和地照耀在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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