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姐兒,五長老手裡的那塊玉可是帝王綠?”
“酌姐兒,爲師瞧着那帝王綠怎那般眼熟?合着不就你之前得的那塊麼?”
“酌……”
五長老鳳缺發了話,沒誰敢在鬧騰下去,出了玉園,鳳酌走的飛快,似巴不得離鳳寧清遠遠的,奈何鳳寧清小跑着緊緊跟上,還不斷念叨。
鳳酌猛地駐足,鳳寧清差點一頭撞上去,她扶了扶髻上金累絲點翠步搖,微微喘氣。
“我送的。”鳳酌頭都沒回,冷冷的道。
“酌姐兒,你怎的不支會爲師一聲?”鳳寧清語調拔高,一個步子躥到鳳酌面前,面帶不滿,“那可是帝王綠,說送就送了,你倒是不心疼!”
聽聞這話,鳳酌嘴角翹起一絲弧度,眼中流瀉出利若尖刀的諷刺,“爲何要支會師父?”
“爲何不?我是你師父,那麼大塊帝王綠,翠色和水頭都……”鳳寧清張口就答,說着說着,她見鳳酌神色越發冷硬,漸漸的就熄了音。
鳳酌冷笑一聲,錯開身,繞過鳳寧清,徑直往桃夭閣的方向去。
鳳寧清攪了攪手裡的帕子,看着鳳酌的背影咬了下脣,略一沉思還是跟了上去,“酌姐兒,你這是怎的了?爲何此次外出歸來,與爲師之間如此生份?”
鳳酌眉宇暴躁情緒一閃而逝,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此刻就與鳳寧清撇清干係,更甚者,讓她在鳳家呆不下去亦是可以的。
可眼下,她未及笄不說,就是另換位師父,指不定還要怎麼來管束她,她同鳳寧清確實有深仇,不過,鳳寧清想要玉石練雕工,就非的指望她不可,一飲一啄,她年滿十五之前,還得受着她。
想到這裡,鳳酌心頭的乖戾越發難以壓抑,加之鳳寧清在她耳邊喋喋不休,話裡話外,無非就是想要同以前一樣,從她手裡要玉石去。
“師父,”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兩字,這當已經走到桃夭閣院門口,她站定,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道,“你爲何不問問弟子,剛纔可有被鳳小九傷着?或者之前外出,路途險不險?又或解那塊帝王綠,手被解沙石磨粗糙沒?”
鳳寧清一愣,迎着鳳酌幽深如井的眸色,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並後退兩步,直背抵着院口的幾叢翠竹,方纔回過神來,“酌姐兒,你……你在責怪爲師?”
話還未完,眼眶就已經紅了,那口吻,驚訝又悽婉,仿若鳳酌的話,真真的大逆不道。
“怪?”鳳酌尾音拉長,帶出蜿蜒的冰渣,這種冷意從她嘴角攀援到上翹的眼梢,就開出決絕的荊棘來,直扎的人鮮血淋漓,“弟子從未怪過師父……”
當然不怪,只是恨而已!
她不是大度之人,即便此刻的活着是撿來的,即便昨日種種構陷還沒來得及發生,她也不打算就此揭過。
忽的,有風而起,青竹翠葉簌簌下落,拂過鳳酌還依稀稚嫩的瓷白麪頰,她粉脣一啓就道,“再有兩年,弟子就該及笄,這桃夭閣也該從師父的西苑分出來,省的擾了師父練習雕工。”
鳳寧清臉色大變,她倏地抓住鳳酌手臂,力氣大的手背都能看到淡青色的脈絡,“酌姐兒說什麼胡話!”
“你還未及笄,且桃夭閣一直是西苑的跨院,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日後切不可再提及。”鳳寧清語氣從嚴厲到溫和,甚至最後都帶上了隱約的哀求。
鳳酌堅定地抽回自己的手,她望着鳳寧清那張清秀如蓮的臉,竟覺還不如與人拳腳大肆比鬥一場,泄出心頭戾氣纔好,也省的在這磨磨嘰嘰。
念頭方一起,她便隨口敷衍道,“再議。”
不等鳳寧清反應過來,她已大步進了桃夭閣,一個旋身,入了房間,嘭的將門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