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善人收養

第二日,武鄭又出現在寺裡,玄和師兄說:“咦?這不是武施主嗎?”武鄭嘿嘿一笑,不過此次就只有兩個隨從,並不像往常一樣帶着幾十家丁,而且這次他也不急着找師傅,他閒適的坐在石凳上:“小和尚,看你氣度非凡,想必以前是富貴人家吧。”玄和師兄不屑的說:“我從小無爹無娘,哪裡說得上是富貴人家,要說是富貴人家,我師弟當年可是朝廷大臣之後,那才稱得上是富貴人家。”

“哪個師弟,認給我看。”武鄭問道。

玄和師弟指了指正在練武的止水,武鄭定睛瞧了半天,便進屋找方丈喝茶去了,接連幾天,武鄭天天都會到承明寺拜訪,他逐漸走入止水的世界,和止水聊得越來越開心,他發現止水是一個天資聰慧的小孩,機靈、開朗,想到自己不思進取的兒子,他突然冒出了有個想法,想把止水收爲義子。直到一天,武鄭找到方丈訴說實情,他想收止水爲義子,並想收在他的門下。方丈先是怔了一下。突然,方丈關上了門,兩個人在屋內聊了很久,直到深夜,武鄭才離開承明寺。

那一夜,方丈屋內的燭光亮了整晚。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清晨,方丈睡眼惺忪的找到止水,但是他的內心很清醒。他欲言又止,不過最後還是張開了嘴:“沒辦法,保證你的生命安全最重要,昨日我與武善人聊至深夜,最後還是決定把你送到武善人那裡,雖然師傅也捨不得你,不過你也可以常來這裡看師傅啊。”

止水對這突然而來的消息有些承受不住,他跪下對方丈說:“不,我不要離開師傅,我捨不得您啊”

“傻孩子,人生中有些事情並不遂人願,可是,我們又不得不去面對,我們能做的只有去適應,去面對。要學會忍耐。這纔是真正的成長,你也不小了,相信你能明白的,去吧,你的人生路還很長,記住師傅曾經告訴你的話。”師傅從書架上小心翼翼的將玉佩拿下來,放在止水的手裡說:“這塊玉佩本該屬於你,收好,記住,不要在衆人面前露此玉佩,到了新家把它收好,最好不要讓人看見。”

止水含着眼淚,門外的武鄭也候了多時,他收拾好行李,將玉佩謹慎的放在裡面,就這樣依依不捨得離開了在這裡成長的承明寺,他連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一生會如此的坎坷,兩次易家,即將也會面臨兩次更名,成長,對於這樣的一個孩子來說,的確是有些難以接受,走在這熟悉的山路,想着和師兄們一路的嬉戲打鬧,自己就這樣突然的離開了,戰少潼最後看了一眼山頂的大鐘,默默地走下山去......

走進武家大院,他被這裡的一切所迷住,來來往往的家丁在不停的忙碌,一排排的屋宇讓他有些慌亂,和當年的戰府相比,也勝過幾分,後花園裡的蟲鳥更是見都未曾見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讓他有些害怕,還好,這面前的武善人自己還是比較熟悉的,武善人對他很好,上山的這幾次都會帶一些好吃的送給他,想到這裡,內心纔有些許的放鬆。

穿過中庭,武鄭帶他來到他的新房間,華美的裝飾讓人賞心悅目,武鄭吩咐下人帶他洗了一個熱水澡,並換上了一身新衣服。武鄭看到他神氣的站在那裡,不覺哈哈大笑,喜歡的不得了。對他說:“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義父,不過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爹。”戰少潼雖然內心很喜歡他,但是回想自己死去的爹,這聲爹他還是叫不出口,他低着頭沉默不語,半天,武鄭說:“罷了罷了,等你什麼時候真的想叫了,你就叫,我不勉強你,對了,你之前叫什麼名字?”

“我叫戰少潼。”

“既然如此,取你的名字不變,就叫武少潼吧,平日裡我們就叫你少潼,怎樣?”武鄭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少潼愉快的答應了。

中午吃飯,一大家人愉快的坐在一起,說到了少潼是否識文斷字的問題,少潼在承明寺只識經文,除此之外對四書五經卻沒有絲毫的瞭解。武鄭說:“既然如此,今日下午你就隨陵兒一起去學堂讀書吧。”少潼從小練武唸經文,對於四書五經還是很好奇,便早早的收拾好書本,拿好筆墨,與哥哥一同去學堂了。

去學堂的路上,哥哥武陵和他介紹了一下這裡的情況。所謂的學堂並不是有着一羣人,而是在醫館的旁邊,林家有兩兄弟,老大從小喜醫術,長大後便開了這家醫館,二十多年救死扶傷,爲全莊百姓醫治傷病。老二少年及第,在朝廷官至禮部尚書,因不滿奸人在朝,害死了自己的兒子。一怒之下辭官回家,開了這家學堂,深受大家敬仰,在他門下考上了不少舉人秀才。哥哥武陵還說:“和咱倆一同上課的還有一個姑娘,是醫館林風的女兒,年紀與你我相仿。”

閒聊間,兩個人走到了學堂,武陵的書童在身後形影不離的跟着。教書先生名叫林清,正襟危坐,兩袖清風,當少潼坐下之時,發現旁邊已經坐着一位姑娘,長得那叫一個俊俏,剛剛過了破瓜之年的她卻有着仙女般的氣質,長長的絲髮讓少潼怦然心動,忍不住的定睛看了好久,自己又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太禮貌,於是趕快收神回來拿出《詩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青青的是你的衣領,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縱然我不曾去會你,難道你就此斷音信?青青的是你的佩帶,悠悠的是我的情懷。縱然我不曾去會你,難道你不能主動來?來來往往張眼望去啊,在這高高的城樓上,一天見不到你的容顏,就好像已經有三月之長啊!這如此撩撥人心得詩詞,讓少潼有些難以按捺,側眼向那位姑娘看去,白皙雙手,圓潤的臉蛋,把少潼迷得神魂顛倒。

看姑娘是看姑娘的,該努力學習少潼還是知道的,他努力的寫下每一個字,用心的去認識每一個字,這一天他學的很開心,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黃昏,林清先生說:“大家都回家吧,回家認真讀書,明天再過來。”少潼和哥哥收拾好便向家中走去,剛走沒多遠,就聽見那位姑娘大聲喊着武陵哥哥,少潼也很好奇,這時林姑娘也追上了他們兄弟二人,林姑娘說:“你弟弟把毛筆落下了。”

“哦,原來如此,你還不認識我弟弟呢吧,他叫武......”武陵看了少潼一眼,頓了半天說:“我們在家就叫他少潼,你就叫他潼哥就好了。”少潼接過毛筆,道了聲謝謝,又說:“一直叫你林姑娘,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林素。”她甜甜的答道。

這種聲音讓少潼又找不到自己了,衝着林素姑娘說了一句:“這名字真好聽!”林素姑娘頓時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武陵和書童在一旁嘻嘻笑,弄得林素姑娘更不好意思了,這時少潼纔回過來神,原來自己剛剛又失禮了,剛要道歉,林素姑娘已經跑遠了。

回到家中的他並沒有吃晚飯,而是徑直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他放下包袱,將毛筆取出,愛不釋手的攥在手心,過了一會,他又馬上在桌子上鋪滿紙張,練習着今天所學的《子衿》,二更,武鄭帶着手拿宵夜的丫鬟來到少潼的房間,看見少潼正在勤奮的學習更加的欣慰“少潼,來,吃些晚飯再學。”少潼聽從了義父的話,放下毛筆吃起飯來。“少潼啊,明日你隨我去找個書童,看你一個人揹着東西挺辛苦的。”

少潼說:“這就不必了,從小在山上呆習慣了,下山砍柴擔水都不覺得累,這點東西沒什麼,你看這樣好不好,那天我要是看見好的,我領來找你好不好?”

“恩,也好,都依你吧。”看着少潼吃完飯,老爺告訴少潼早些歇息,便走出了房間。少潼肚裡飽飽的,這樣睡去覺得可惜,便拿出了師傅送給他的心經,謄抄起來,夜已三更,可少潼卻越來越清醒,他似乎從這心經中參透了什麼,放下毛筆,下地擺好姿勢,鏗鏘有力的打起拳來,突然他哈哈大笑,原來少潼終於明白了師傅曾經對他說的話。

“精神合一,不念他欲。可得正氣,收放自提。”原來真正的功夫在於心靜,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打了半個時辰的拳了,可是自己竟沒有像以往的氣喘吁吁,這讓少潼很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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