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真不屑一顧,太夫人卻又拿此說事兒,“瑜真啊!你也得加把勁兒,這幾個月都沒動靜,額娘心焦啊!時常去廟裡上香,祈求菩薩保佑你早得貴子呢!
璉真這個懷了,我得去還願,要不這樣,明兒個你也陪我去一趟,自個兒也誠心拜一拜菩薩,說不定就有了呢!”
說得瑜真很是尷尬,又不能拒絕說不去,只得先應承下來。
爾舒聽來甚感解氣,傅恆日日與她同眠,她都未能懷得一男半女,看來是身子不好罷?
果然老天還是公平的,不會讓一個人佔全了所有的好!你貌美,你得寵,就是不給你兒子!
那麼這所謂的幸福也是殘缺的,起初傅恆可能不在意,日子久了,必然也會覺得遺憾!到時候,還是會找妾室生孩子罷!
如此想着,爾舒便覺自個兒又有了希望!
太夫人當即給璉真賞賜了許多補品珠寶,這是府裡的規矩,哪個夫人有孕,皆有這待遇,
隨後太夫人便讓她回去歇着,好好安胎,大夥兒也都散了。
出了院子,便覺一陣熱浪撲面而來,日頭已西斜,仍舊很熱,步伐匆匆的瑜真半舉團扇,擋住側臉,免受日照,璉真倒是主動追上了她,好心勸道:
“額娘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妹妹莫憂,該有的總會有,不急於一時。”
微微一笑,瑜真一派從容,“嫂嫂多慮了,我從來不憂心,無孕也有好處,新婚夫婦,自該如膠似漆的培養感情,一旦有了身孕,便不能同房,那就該由妾室伺候了罷?”
身後的幾位夫人聞言,心道瑜真這話忒大膽,旁人只是想想,誰敢拿到明面上來說?她也不怕旁人笑話?
而瑜真敢說,就不怕旁人笑,只要能讓璉真不痛快就好,果見她的面色變了一變,假惺惺道:
“無論妻妾,伺候好丈夫是本分,善妒的女人,男人最厭煩。”
“是麼?”明知爾舒就在身後,瑜真也毫不忌諱,直白道:
“我可是時常勸傅恆多去妾室那兒走動,可他不願呢!還埋怨我太過大方,滿心希望我能吃個小醋,如此才代表在乎他!”
爾舒聞言,竟無力反駁!
彤芸附和道:“九哥常說,與九嫂相見恨晚呢!若是早遇見,也不至於冷落她那麼久,日久見人心,誰好誰壞,總能看出來!”
說話間瞄了爾舒一眼,爾舒默不作聲,任她們得意!因她深知,在這府裡,有孩子纔有分量,只要瑜真沒身孕,她就永遠低人一等!一時得意算不得什麼,笑到最後纔是真勝者,
沒有孩子的女人,太夫人又怎會一直維護她呢!
回到昭華院,瑜真越想越不舒坦,原本她是不在意的,可被人這麼一說,好似她有問題一般!其實的確有問題,上回澆了冷水之後,月事不調,一直沒來,又怎麼可能有孕?
她一直跟沒事兒人一樣,太夫人卻焦急不已,加上旁人那看笑話的眼神,堵得瑜真心裡更加不痛快!
歸來的傅恆瞧她一直悶悶不樂,問她因由,她也不說,只好去向芳落打聽,才知她是因爲璉真有孕而被人笑話自個兒有毛病!當即過來勸她,
“大夫說你那回傷了元氣,調養需時日,半年內也不宜受孕,所以甭着急,過幾個月之後,再考慮生孩子的事。”
“我纔不着急!”瑜真惱哼道:“誰稀罕給你生孩子!”
八成又說氣話呢!傅恆湊過來撫着她的肩,笑哄道:“你不稀罕我稀罕,成不?”
不服氣的瑜真白他一眼,瞎扯道:“爲何都說我有問題,也許是你有問題呢?”
“因爲你月事不準啊!”傅恆頓感好笑,“我身強體健的,能有什麼問題?你若是懷疑我,咱們立馬去練練,看是誰求饒!”
瑜真纔不願在白日裡陪他瞎折騰,只推脫說晚上,然而傍晚時分,她便覺不正常,似是來了月事,當下竟覺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迴歸正常,不必再提心吊膽!
丫鬟們上晚膳時,瑜真一直和芳落說說笑笑,交頭接耳,看得傅恆心生好奇,暗歎女人的臉真真善變啊!那會子還在愁眉不展,這會兒又興高采烈,便問她們有什麼好事,說出來大家都樂呵!
芳落忍俊不禁,“夫人的好事,九爺沒什麼可樂的!”
“我與她同喜同悲,她的喜事便是我的喜!”
瑜真忍笑輕斥,“我來了月事,關你甚事?”
恍然大悟的傅恆直言這是大喜事!“月事恢復正常,你纔有可能有身孕,也就不會再被人笑話。”
“隨她們笑罷!我纔不在乎,不想有身孕。”
“其實我也不想。”傅恆壞笑道:“才成親沒多久,還沒親熱夠,有了身孕不方便……”
瑜真卻覺得已經過了很久,“成親將近四個月了呢!”
有那麼久?傅恆竟渾然不覺,“是麼?我怎麼覺着才個把月呢?前兩個月我們一直在鬧矛盾,生生浪費了!往後可要珍惜每一日的相處。”
他正掏心掏肺的說着甜言蜜語,忽被瑜真打斷,“今晚你睡書房罷!”傅恆頓感鬱悶,
“爲何?”
“規矩啊!”瑜真暗歎他記性不夠好,“你忘了?來月事不可同房。”
“我可以忍着不碰你。”
縱然傅恆百般保證,瑜真也不肯讓他留下,
“不是碰不碰的問題,不是說同房不吉利嘛!”
猶記得兩人成婚的第二天,傅恆本該陪着爾舒,正是因爲爾舒突來月事,他不得已,才被太夫人命令來了昭華院。
現如今瑜真來了月事,傅恆自然不能睡在她房中,然而他竟是不肯,
“我都不怕不吉利,你怕什麼?讓她們都守口如瓶,不許將此事說出去,我還繼續陪着你。”
“那不成,”瑜真可不願因此而冒險,“萬一被額娘發現,必然少不了對我一頓訓誡。”
豈料傅恆竟道:“那也由我一力承擔,絕不會讓額娘怪罪於你,你放心便是。”
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能找到理由反駁,就是不肯去書房,厚臉皮的賴在這兒,想與她同寢。
就是想陪着她,看着她便是好的,哪怕只能抱,不能吃,承受折磨,他也願意,這可苦了瑜真,翻來覆去睡不着,
以往她來月事都沒什麼感覺,這回竟覺腹痛難忍,瑜真不禁心悸,難道真的傷了身子,纔會如此?
眼見她額頭一直冒冷汗,傅恆擔憂得要喚人去請大夫,卻被瑜真拉住,
“不必麻煩,大夫也沒法子的。”
“難道不能開些藥緩解一下?”
“大半夜的,何苦折騰人?”瑜真更怕的是,“你這一宣揚,個個都曉得我來了月事,而你還在我房中,不是給我找罵嘛!
罷了,忍忍也就好了,等大夫過來,開藥方,抓藥熬藥,大約天都亮了,還不如讓我安生睡會子,睡着也就不疼了!”
既如此說,他也就不再提大夫的事,直接伸手探入她內衫裡,大手撫上她腰身,驚得瑜真趕忙握住他不規矩的手腕,慌了心神,目光警惕,問他作甚!
“我能做什麼?”傅恆哭笑不得,“小腦瓜竟想些不可說的畫面!你都這樣了,我還能欺負你不成?”
難道真是她誤會了他?“那你……爲何碰我?”
這不是他慣用的手法嘛!接下來就會得寸進尺的,然而這一回,他並沒有,只是輕柔的在她腹間來回揉着,
“記得小時候腹痛時,奶孃都會爲我揉一揉,感覺會好些,”
起初她還有些不習慣,感覺癢癢的,揉了會子,倒真的沒那麼疼了!後來也就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次日瑜真才醒,便聽芳落說,外頭有大夫候着爲她診脈。腹痛一事,只有她和傅恆知曉,瑜真便問芳落,“可是他讓人請的大夫?”
“正是九爺,九爺入宮前交待的,讓大夫過來候着,等您醒來便可診脈。”
瑜真實在不懂他的想法,“他說了要保密,自個兒卻又大張旗鼓!”
芳落笑道:“這話九爺也說了,夫人若是問起,就告訴她,他不能因爲一己私心而置您的身子於不顧,還是看病最重要,相思之苦,便由他來忍好了,左右夫人也不會思念他,不會煎熬。”
一番話聽得瑜真笑出了聲,“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是啊!奴婢也覺得,九爺有時候說話挺逗,對夫人您也是極其上心的!”
芳落所言,她又怎會不懂?感受得到,卻故意忽略,不願讓自個兒深陷溫柔陷阱,無法自拔。
後來大夫開了藥,她也喝了,卻覺無用,坐在躺着都難受。
這大夫一來,太夫人那邊自然也知曉,立即派了嬤嬤過來,慰問瑜真的同時,又交待才下朝歸來的九爺,晚上不可同房。
傅恆早料到會有此結果,也沒多說什麼,隨口應承着。
喝了三回藥也不頂用,入了夜,瑜真一個人躺在牀上,難得清淨,卻又忽然有些不習慣,總會下意識的看看枕邊,發現空無一人,纔回過神來,想起他已去了書房,不會再陪她。
小腹仍是一陣陣的疼,疼得她睡不着,越發心煩意亂!想着他給她揉撫時不會疼痛,她也試了試,卻不知哪裡不對,越揉越痛,乾脆翻了個身,氣急敗壞地捶着枕頭,痛到落淚,暗恨女人爲何要來月事,這般遭罪!
正惆悵間,猛然聽到外頭響起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