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確實不太想管這事。
就像會議裡提到的，建立一個多元宇宙範圍內的魔法學院，並不像是在地球上建空中運輸系統，或者是建造一個開發太陽能源的水星基地這樣的項目，只會給人類帶來好處。
空中運輸系統往大了說可以加快全球化的腳步，往小了說，也能降低普通人的通勤成本，讓他們擁有更好的交通環境。哪怕是初期帶來的失業問題，也可以在系統發展起來之後，用同樣多的崗位去彌補，目前看來效果很不錯。
水星基地就更是如此了。能夠利用太陽能源，就意味着人類擁有了幾乎無限的能源。這東西離地球還非常遠，出什麼事也危害不到地球，必要時刻還能作爲前哨站。
諸如此類的還有和阿斯加德正式建交、製造屬於人類自己的星艦、推動仙女座星系開發等等，對於普通人來說，基本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但魔法學校的問題就在於，這東西是一定要建在魔法防禦網絡裡面的，也就是一定得建在地球上。但是這裡面來往的會是其他各個宇宙的人，除了學生，可能還會有家長。
絕大多數宇宙的學生和家長不會做什麼很冒犯的舉動，畢竟他們在這裡也是人生地不熟。但只要他們是來自於不同的多元宇宙，本宇宙就肯定得派人看着。
哪怕是早就過來了的其他宇宙的蜘蛛俠，也都在尼克的掌控之中，而且他們還只是這邊這個大世界的訪客。而魔法學院可是要招收隔壁世界的學生，複雜和危險程度不可同日而語。
任何一個專業機構都不可能因爲某些訪客看起來無害，就完全不做安全工作。別說來的是一羣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就是來一羣草履蟲，都必須得做足準備。因爲不出事還好，出了事一定是大事。
而也就像尼克說的，這件事在前期是完全的投入，但是沒有任何短期回報。
建學校要佔地球上的地，要用地球或是九大國度之內的資源，要牽扯國會、復仇者聯盟、卡瑪泰姬的關注，要用到這邊的師資力量，甚至還可能要用到這邊魔神的能量。
這種投入可不是幾天、幾個月，而是可能要長達幾十年。哪怕每一個學生都是天縱奇才，要在其他宇宙初步地搭建起魔法防禦網絡，並建立起一支能夠熟練地維護魔法防禦網絡的法師隊伍，最起碼也要幾年時間。
而這帶來的好處並不明顯。像是多元宇宙的威望之類的都是虛的，他們這個宇宙也沒有必須要別的宇宙的人幫忙才能對付的敵人。如果只是爲了防患於未然的話，投入未免有些過大了。
對於人類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席勒自然可以纏一個毛線球，把所有人都捲進去，讓他們不得不跟着走。但是像這種好壞參半，有利有弊，甚至短時間內弊可能還會大於利的事，席勒不得不站在普通人的角度考慮。
他並不覺得大部分普通人有能力去理解某些政策背後有多麼複雜的利益博弈，在大局上可能會帶來怎樣的助益。至少他們無法憑藉自己得到的信息去確定這些事。
只要這些事在他們有限的生命時光當中，沒能真的帶來什麼好處，那都是空談。他們也沒有任何義務爲了這種口頭承諾去投贊成票。
如果絕大多數普通人都反對，席勒也不會因爲什麼長遠利益就一定要他們支持。如果他們都不支持，席勒也不會一定要做。
因爲在他看來，如果普通人的認知仍然侷限在眼下這些事，這並不是因爲他們蠢，而是社會的基礎不夠牢固，教育所帶給他們的各項提升還是不夠，也就是社會的發展階段沒有達到。
就比如，假如人們還處於吃不飽的階段，你讓他們去贊同仙女座星系開發計劃，理解制造星艦背後的長遠考慮，這怎麼可能呢？
但是現在，人類有了無限能源，基礎科學也有提升，交通運輸無比便捷，全球化時代全面到來，幾乎全部的人類都能夠滿足溫飽。不用任何政府去宣傳，他們自然就會想要自己的外星基地，想要自己的星際戰艦，想通過這些東西獲取宇宙地位。
席勒支持建立魔法學校，但並不是說現在立刻馬上就建，完全可以等到社會的發展階段達到了那個地步，大部分的普通人有餘力也有能力去思考自己在多元宇宙當中的地位，有了在多元宇宙的範圍內獲取權力的野心，那時候不用誰來推動，他們就自己嗷嗷叫着要建了。
現在反對，無非就是還不到時候罷了。
所以席勒現在寧可花大量的時間弄清楚環保方面到底有沒有問題，也不想去做什麼哲學辯論，因爲這沒有意義。
他要做的是等到學校真的要開始建的時候，確保一切程序沒有問題，也確保不會傷害到當地自然環境。席勒是真的很關心環保。
來這裡這麼久了，席勒也算是見識到了不同宇宙的不同星球，在他看來，自然條件能和地球媲美的真沒幾個。大部分星球都太荒涼了，地球真的非常寶貴。
而且，魔法學校這東西對於環境的影響可能不只是那座建築。在一個地方頻繁地釋放各種能量，極有可能對土地或是自然植物造成影響。
卡瑪泰姬看不出來，是因爲那地方太荒涼了，哪怕有些村子離得也沒那麼近，再加上法師少，用魔法也並不頻繁，即使可能會造成什麼影響也顯現不出來。
但要建的魔法學校可不一樣。馬薩諸塞州是美國東北部的城市，距離紐約非常近，距離加拿大的幾個重要城市也不遠，本州之內有兩所世界聞名的名校，格雷洛克山又是附近唯一的保護區，真對環境造成了什麼影響可就麻煩了。
席勒看了半天那些環保檢測數據，實在是看不明白。他把文件放到了一旁，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但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坐直了從旁邊的文件堆上拿出來一份文件。
然後他拿起電話說：“你好，我想確認一下，一週後在巴爾的摩舉辦的霍普金斯精神醫學交流會會如期舉辦，對嗎？是的，我是參會成員之一。我需要確定我的行程沒有變化。好，我知道了。”
席勒又打開了機票軟件，發現參加會議的機票已經買好了，下榻的酒店也標註了出來。他想了想之後又拿起了電話：
“喂？艾伯特？對，是我，席勒。霍普金斯醫學交流會你參加嗎？就是一週之後的那個。是的，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好，我們到時候見。”
席勒把面前的檢測報告收拾起來，走出了辦公室，來到了療養院旁邊的飛梭車站，乘坐飛梭來到了華爾街。
中午的華爾街周邊依舊繁忙，地面上的車子是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烏泱烏泱的遊客。席勒本想以最快速度到達至聖所，但中途還是被好幾個主播攔下來採訪。
考慮到議員們有可能會把魔法學院的事公佈出去，席勒自然不能說自己是來找至尊法師的，他只是說來這裡工作。而不少人認出了他，還開着有關華爾街工作人員精神狀態的玩笑。
好不容易來到了至聖所，他剛走進去，就聽說斯特蘭奇不在，估計還得半個小時才能回來。席勒只能去他的辦公室裡等着。
等了半天，斯特蘭奇終於回來了。席勒看他面色不好，於是就問：“怎麼了？在華盛頓吃癟了？”
“下週我要參加一個有關於魔法的質詢會——我不是總統，不是議員，甚至不參與政治，但是他們就是想把我像一條風乾臘肉那樣掛在國會大廳裡展示，以弄明白魔法是不是真的存在，以及魔法和魔術的區別是什麼。”
“消消氣。”席勒說，“所以魔法真的存在嗎？”
斯特蘭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我知道，你會用魔法。但是我想要一些真東西。”
“什麼？”
“我需要一些魔法能量。是的，我知道我也有，但是我需要你把它放在一個普通人能夠看得明白，但又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的東西里。”
“你想幹什麼？”
“我想拿去給專家看看。”席勒說，“我有個老同學是哈佛畢業的，我準備帶着各類樣本去找他，然後讓他在哈佛裡面找個專家，看看魔法能量帶來的輻射究竟會不會危害當地的水質和土地。”
斯特蘭奇張了張嘴，但最後又閉上了，他說：“我沒有不允許你這麼幹的意思，但是如果你覺得這東西能夠危害土地和水質，那我和其他法師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你們天賦異稟。好吧，我知道你不是想聽這個。但是碳基生物和其他東西畢竟不同。而且我覺得你也需要一些更專業的檢測報告，去向議員們證明魔法真的存在，並且沒有危害。”
“我只是覺得很荒唐。”斯特蘭奇把自己扔進了單人沙發裡，然後說，“我們研究了魔法幾千年，甚至還有魔法能量構成了一個罩子罩在所有人類的頭上，然後現在你們纔想起來搞明白魔法到底有沒有危害？！”
“還有一件事。”席勒說，“之前用於提高普通人魔法適應性的藥材，已經批量生產了。想讓這東西投入市場，你也必須得能說服各國政府，不是嗎？”
“但願我能。”斯特蘭奇憂心忡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