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吃晚餐吧”衛燃一邊給相機扣好皮套一邊邀請道。
“我們當初約好等戰後坐下來一起聊聊的”德拉甘怔怔的看着殘缺的右手嘆了口氣。
“首先是結束戰爭”
衛燃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離開這個房間回到了樓道里。
不久之後,德拉甘也走回來,坐在了衛燃的身旁。
“隨便吃點吧”
衛燃從已經熄滅的油爐上拎起一個裝有燉肉菜的飯盒,用勺子給德拉甘的飯盒裡分了一半,接着又端給對方一杯兌了水和糖粉的咖啡。
“你似乎已經很熟悉這種生活了?”德拉甘在接過衛燃最後遞來的麪包片的時候突兀的開口說道。
“是啊”
衛燃怔了怔,隨後繼續在那幾個德軍揹包裡翻找着任何也許用上的東西,“畢竟打了這麼久的仗了,從.從西班牙開始。”
“是啊.”
德拉甘抿了一口帶着些許甜味的咖啡,“不過戰爭總會結束的,衛,戰爭結束之後你會做什麼?”
“我們一定要聊這麼絕望的話題嗎?”衛燃停下手裡翻找的動作無奈的問道。
“絕望嗎?”德拉甘笑着問道。
“這種話題很不吉利”衛燃提醒道。
“但我們每天都在盼望的不就是戰爭結束嗎?”
德拉甘的反問讓衛燃陷入了沉默,他很清楚剛剛的話題非常不吉利——即便他有那本活爹,他依舊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但他卻無法反駁,因爲那個非常不吉利的話題裡的一切,恰恰是這個時代,不,是所有淪陷於戰爭中的人日夜期盼着的。
“沒什麼吉利或者不吉利的,也並不絕望。”
德拉甘的語氣中甚至充滿了輕鬆的笑意,“如果戰爭明天就能結束,但是必須我死在今夜,那我會很開心。”
“戰爭並不能在明天結束”
衛燃認真的看着對方的眼睛說道,“你也別想死在今夜或者明天夜裡。
德拉甘,你要活下來,活到戰爭結束,然後找個大胸脯的女人給你生幾個孩子,你如果必須死,最好是五十年之後死在一個年輕又漂亮的女人身上。”
“這就是你在戰爭結束之後想做的事情嗎?”德拉甘已經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是我希望在戰爭結束之後你去做的事情”
衛燃說完拿起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燉肉菜,將乾硬的麪包掰開泡進濃稠辛辣的湯汁裡,隨後用叉子戳起來,塞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吃着。
“但願吧”
德拉甘渾不在意的接受了衛燃的祝福,這樓道里也安靜了下來。
三兩口吃完了屬於自己的食物,德拉甘比衛燃先一步起身,端着屬於他的那杯咖啡走進了他們的狙擊陣地。
不久之後,米洛什被替換過來,接過了衛燃幫他準備的食物。
“聽到了你們的談話”米洛什說道。
“你也打算繼續這個絕望的話題嗎?”衛燃無奈的問道。
“我沒這個打算”
米洛什一邊往嘴裡扒拉着食物一邊說道,“但這裡是貝爾格萊德”。
“所以呢?”衛燃見對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不由的追問道。
“這裡是貝爾格萊德”
米洛什嚥下嘴裡的食物,又用髒兮兮的袖口擦了擦嘴角沾染的湯汁,“雖然開戰之前我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但我們必須從納脆的手裡把她奪回來。”
“我們會奪回貝爾格萊德,也會奪回所有被納脆佔領的土地,會把他們全部趕走。”已經在狙擊位舉起望遠鏡的德拉甘說道。
用力做了個深呼吸,同樣已經吃完了屬於自己那份食物的衛燃指了指靠牆位置的睡袋,主動且生硬的結束了剛剛的話題說道,“米洛什,等吃完之後,你先睡一覺吧。”
“你們呢?”米洛什問道。
“我們不能全都熬着,今晚並不重要。”
衛燃開口說道,“德拉甘先值夜,我下樓拉個屎也準備睡了,然後我第二班,你負責天亮前放哨。”
“好”米洛什痛快的點點頭同意的衛燃的安排。
“你沒有意見吧?”衛燃朝房間裡的德拉甘問道。
“沒意見”德拉甘接受了衛燃的好意,並沒有去爭最辛苦的那一班崗。
聞言,衛燃也就不再多說,拿着剛剛從德軍揹包裡翻出來的方盒子手電筒和一把刺刀來到了二樓。
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前佈置的預警雷,他趁着最後一點天光,走到了通往隔壁建築的窗子旁邊,將佈置在這裡的預警雷暫時拆掉。
在一番觀察之後,衛燃踩着木板來到了隔壁的建築裡,他要先排除一些隱患才行。
貼着樓道的邊緣一邊走一邊逐個房間觀察,很快,他便聞到了從一個房間裡飄蕩出來的飯菜香氣,以及香菸和咖啡的氣味。
貼着牆角探頭觀察一番,這個背對着交火線方向的房間裡燃着壁爐,炭火上用火鉗穿着幾個德軍飯盒。
在離着篝火不遠的位置,還有個德軍士兵叼着一顆香菸坐在一個鐵皮浴盆裡,讓另一個幫他搓着背。
在浴盆邊的一把椅子上,他還看到了一套鏈狗的制服。
你特碼不在後面指揮交通來這裡當大爺來了.
衛燃無聲的給出個“煞筆”評價的同時,也已經閃身進入房間,一刀捅進搓背士兵的後心,隨後抱住浴盆裡那顆普魯士榛子頭用力一扳。
“咔嚓”一聲弄斷了狗脖子,衛燃趕忙用身體撐住了被捅了心臟即將摔倒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在了浴缸的邊上,接着順手從他的腰間拔出了一把乾淨的匕首。
數了數架在炭火上的飯盒數量,衛燃繼續往前走,很快便發現了斜對角的一個房間里布置的機槍陣地,自然也發現了守着機槍的士兵,以及一個正在對着鏡子剃鬚的士兵。
“嗤!”
衛燃在和對方對視的同時,已經握住他的手猛的一推一拽,讓對方手裡那把鋒利的剃鬚刀劃開了脖子上的血管。
與此同時,他也拽着這人的肩膀用力一轉,讓傷口處噴出的血液全都滋到了聽到動靜回頭的那名機槍手臉上,並且藉此封住了他的視線。
“噗!”
幾乎就在他剛要喊出聲的時候,衛燃已經飛撲過來,將刺刀捅進了他的胸口。
在解決掉這個房間的敵人之後,衛燃重新換了一把乾淨刺刀,繼續走向了下一個房間——之前藏着狙擊手,而且被他打死的那個房間。
這一次他的運氣不錯,都沒等他走進房間,一個看着能有三十多歲,一臉嚴肅的軍人剛好走了出來。
“噗!”
衛燃一刀捅進了對方的胸口,隨即鬆開刀柄錯身而過,衝向了那名下意識轉頭,並且下意識端起狙擊步槍轉身對準自己的狙擊手。
“嘭!”
衛燃趕在對方把槍口對準自己之前,一腳踢在了他的膝蓋上。
“嘭!”
緊隨其後,衛燃一條挑肘頂在了對方的下巴上,迫使對方閉嘴壓下慘叫的同時,也讓他順利咬掉了一點點的舌尖。
“咔嚓”
衛燃在擰斷了對方的脖子之後,順勢也撈住了對方的步槍。
放下這具屍體以及手裡的狙擊步槍,他再次走出房間,在這一層僅剩的幾個房間裡轉了轉。
剩下的幾個房間裡,他找到了明顯是被自己打死的兩個狙擊手,他們此時就躺在一個最角落的房間裡,而且明顯被撿走了身上的值錢物件。
雖然沒有去樓下看看,但他卻能清楚的聽到樓下傳來的談笑聲。
略作思索,他從離的最近的屍體開始了翻找,將一顆顆的手榴彈佈置在了各處。
最後,他將那挺使用了重型槍管和三腳架的機槍,乃至幾盒彈鏈,甚至包括架在篝火上的食物都螞蟻搬家一樣拎到了他們藏身的這棟樓。
重新給那塊搭在兩棟建築之間的木板做好了預警雷,衛燃將借來的機槍扛到了樓上的房間裡。
“你從哪弄來的?”德拉甘驚訝的問道。
“隔壁那座樓”衛燃將那邊的情況簡單的介紹了一番。
“沒有弄出動靜?”德拉甘皺着眉頭問道。
“沒有”
衛燃自信的答道,“咱們這邊有四個揹包,但是隻有兩個狙擊手,我猜稍晚點兒對面肯定會過來德國人休息。
與其到時候被發現,還不如提前解決。
另外,我記得我們來的時候,隔壁樓下還沒有火力點,但是現在那裡很熱鬧。”
“看來明天會是一場硬仗”
德拉甘嘆了口氣,“你也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就好。”
衛燃點點頭並沒有拒絕,轉身走出房間躺在了一條毯子上,沒多久便進入了夢境。
當他被輕輕拍醒的時候,樓道里只有德拉甘手裡捂着的那支方盒子手電筒從指縫間透出的微光。
“有情況嗎?”
衛燃將手槍的槍口從德拉甘的頭上移開低聲問道。
“沒有”被嚇了一跳的德拉甘搖搖頭,“該你了”。
“好”
衛燃輕手輕腳的翻身爬起來,將位置讓給了德拉甘,他自己則走到了狙擊位,拿起望遠鏡往外看了看。
此時已經是深夜,但交戰其實並沒有停下來,時不時的槍聲,時不時的爆炸聲、炮火聲此起彼伏,倒是射擊孔外面的這條街道依舊保持着某種意義上的相對平靜——或許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取出水壺灌了一口兌了水的咖啡,衛燃坐在了門口,將握着槍的手搭在了椅子上,讓槍口對準了不遠處的樓梯口。
與此同時,他卻莫名的想到了那個“不吉利的話題”。
戰爭結束之後
不,我的戰爭會結束嗎?衛燃不由的捫心自問。
這明顯是個矛盾的問題
衛燃心裡無比的清楚,他和他在一個個歷史片段裡認識的那些人最大的區別在於,他是主動走進戰爭的。
戰爭是因爲利益,我也是.
衛燃暗暗嘆了口氣,不再多想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只是取出防毒面具包,從裡面掏出蚊香盒點燃,擺在了自己的旁邊。
臨近天明,衛燃叫醒了似乎在做噩夢的米洛什,輕手輕腳的走進一個房間,重新點燃油爐將昨晚拎回來的食物放在上面進行加熱,並且取出馬毛長包,又煮了一壺提神的咖啡。
“轟!”
就在他收起咖啡壺的同時,隔壁也突兀的傳來了一聲爆炸!
這近在咫尺的動靜頓時驚醒了德拉甘。
恰在此時,一發發的喀秋莎也從城外的方向開始朝着城內的某個方向傾泄,在這嗖嗖嗖的聲音中,天空中也出現了戰鬥機的轟鳴。
“進攻開始了?”
衛燃將兌了咖啡的水壺遞給德拉甘的同時大聲問道。
“應該是!”
德拉甘大聲迴應的同時,也已經跑進了狙擊位。
“你不知道時間嗎?!”
“今天清晨!”
德拉甘給出了一個既準確又籠統的時間,同時也拿起了望遠鏡,“別問那麼多了!開始吧!”
他這邊話音未,米洛什已經在喀秋莎和戰鬥機的轟鳴掩護之下扣動了扳機。
“砰!”
衛燃也抄起槍,朝着昨天就已經標定好的目標扣動了扳機,並且大聲報給了德拉甘。
見狀,米洛什也連忙報告了他的擊斃情況,而德拉甘則用衛燃借給他的鋼筆,在他的筆記本上劃掉了被解決的目標標記。
在那些威力更大的戰爭造物製造的巨大動靜的掩護中,衛燃和米洛什一槍接着一槍的解決着這條街道上隱藏的機槍手和狙擊手。
同樣在這噪音的掩護中,隔壁那座昨晚被衛燃光顧過的建築二樓,那些陷阱也被一一觸發,並且帶走了一條又一條並不無辜的生命。
恰在此時,一支支昨天就隱藏好的游擊隊員也衝出了藏身的掩體,藉着建築殘骸以及衛燃三人的掩護,衝向了城中心的方向。
“砰!”
衛燃又一次扣動扳機,擊斃了一個剛剛補充上來的機槍手。
隨着那支機槍啞火,游擊隊員們也開始了衝鋒,衛燃也將槍口對準了下一個昨天就標記好的目標扣動了扳機。
“啪!”
恰在此時,一發子彈卻穿過了射擊孔,幾乎擦着衛燃的臉頰和肩膀頭飛了過去。
“有狙擊手盯上這裡了!”
衛燃說話間已經抽槍,與此同時,德拉甘也反應極快的用提前準備的幾塊磚頭堵死了並不算大的射擊孔。
“砰!”
米洛什最後開了一槍也立刻移動位置,同時說道,“我看到他了,但是沒抓到他。”
“在哪?”德拉甘一邊幫他堵住射擊孔一邊問道。
“右邊那座黃色房子,也在三層。”
米洛什答道,“房頂有塊一直在反光的玻璃,我記得昨天還沒有那塊玻璃的。”
“是故意吸引注意力的。”
衛燃說着,已經將昨晚借來的機槍擺在了觀察孔的位置,“我來吸引火力,米洛什,你有把握嗎?”
“有!”米洛什自信的給出了回答。 Www▪ttκǎ n▪c o
看了眼德拉甘,衛燃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槍口對準了射擊孔。
“我們走”
德拉甘說着,已經貓着腰,招呼着米洛什走向了隔壁的另一個房間,他們昨天已經在那裡開好了備用的射擊孔。
“好了嗎?!”衛燃大聲詢問的同時,也聽到了樓下傳來了預警雷爆炸聲。
“好了!”德拉甘二人給出了迴應。
聞言,衛燃立刻捅開了堵住射擊孔的磚頭,瞄準了大概的方向便扣死了扳機。
“往左!往上!”隔壁傳來了米洛什的大喊。
“過高了!往下!停!就是那裡!”
在米洛什的指揮下,躲在牆後面根本什麼都看不到的衛燃打着一串串的點射,與此同時,他也聽到了隔壁傳來的槍聲,以及樓下第二次傳來的預警雷爆炸聲。
“快跑!”
隔壁突然傳來了德拉甘的大喊,“衛!快跑!”
根本沒有任何猶豫,衛燃拎起他的G43半自動步槍,貓着腰便跑出了房間。
幾乎前後腳,巨大且密集的撞擊聲從那個房間傳來,大量的煙塵也激盪開來,繼而甚至殃及了挨着樓道的這一側牆壁。
根本不用看,更不用去問他便可以肯定,那是flak38型20毫米防空炮放平了打出來的威力。
幾乎就在他摸到德拉甘二人所在的房間的時候,伴隨着一聲槍響,那門防空炮偃旗息鼓,但緊隨其後,衛燃卻看到了米洛什的臉頰迸漸出了一團血花!
“他在哪?!”
衛燃把槍口搭在射擊孔邊問道,“米洛什的情況怎麼樣?!”
“右邊黃色房子一樓!”
德拉甘手忙腳亂的翻出一卷紗布,一邊幫米洛什纏住臉上的傷口一邊說道,“傷的不嚴重!沒有傷到眼睛!”
“砰!”
衛燃在同一時間扣動了扳機,只不過,他打中的卻是那門平射防空炮的射手。
這是他必須做出的選擇——否則那門炮就要朝着游擊隊開火了。
“砰!”
第二槍擊斃了那門防空炮的另一個操作員,衛燃立刻將槍口重新瞄準了旁邊的那座黃色建築。
那片廢墟里站着一個人,一個大半個身體藏在建築廢墟里,只露出小半張臉和手裡的槍的人。
完了
衛燃在看到這一幕的同時在心裡嘆了口氣,卻也朝着對方扣動了扳機。
在後坐力的撞擊中,衛燃清楚的感受到了來自手臂的疼痛,清楚的看到了一顆子彈穿過右手手腕帶出的血霧,看到那顆子彈砸進了右側的肩膀。
“啊——”
衛燃因爲劇痛發出一聲無法壓抑的慘叫,緊跟着便被德拉甘一把拽到了牆角。
“他在那座建築的一樓,躲在建築廢墟里,槍法很準。”
衛燃咬着牙強忍劇痛說道,“如果沒把握趕緊躲開,那門.防空炮在配合他!”
“砰!”
恰在此時,米洛什已經開了一槍,“那門炮轉過來了!”
“砰!”
米洛什打出了第二槍,緊跟着,衛燃和德拉甘都看到了他的射擊孔被子彈擊中炸開的煙團,也看到了那顆子彈最終砸在衛燃那隻槍的槍托上,並且牢牢的鑲嵌在了上面。
“米洛什!”
德拉甘突兀的問道,“你有把握打到那個人的頭嗎?”
“有把握!”
一直將眼睛貼在瞄準鏡後面不遠處的米洛什壓下焦急說道,“我馬上就能打.”
“我們是來結束戰爭的”
德拉甘說着正了正戴在頭上的國際旅船帽,“我來解決那門防空炮。”
“你要做什麼?”衛燃下意識的便要用滿是血跡的手去抓那支槍的槍帶。
“我也是個狙擊手”
德拉甘說話間已經站起身,動作一氣呵成的舉槍、瞄準、扣動了扳機!
“砰!”
“砰!”
“砰!”
當德拉甘打出第三槍的時候,米洛什也同時扣動了扳機。
可也在這個時候,衛燃也看到德拉甘猛的後仰頭和身體——那也是一個喜歡打頭的狙擊手。
“我打中他.德拉甘?!”
米洛什前半段的驚喜戛然而止,在他後半句的驚呼聲中,德拉甘仰面摔倒在了衛燃的身旁,最終將他那張眼眶中彈的臉無力的對準了米洛什,像是在說着什麼。
“我來結束戰爭,我來結束戰爭”
原本準備爬過來的米洛什呢喃着重新握緊了被他自己的血液染紅的那支德國步槍,一下下的扣動扳機,狙殺着任何敢接近那門防空炮的敵人。
只不過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去打頭,反而瞄準了敵人的胸口——就像德拉甘和衛燃之前曾經建議過的那樣。
在那似乎快了許多的槍聲中,衛燃艱難的摘下了德拉甘脖子上的那臺羅伯特相機,用取景框套住了德拉甘和米洛什,幫他們拍下了最後一張合影,在濃烈的白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