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睡一會兒…”顧許又哼唧了一聲。
風絕宣稍稍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臉頰,說道:“李郎中已經來了,咱們一會兒再睡,一會兒我陪你。”
李郎中身體一抖,手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這樣的皇上還真是…還真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簡直沒眼看了,哪裡有一國之君的威嚴,他在家中都不會對自家老婆子如此低聲下氣。
“李郎中,你還在那愣着做什麼!”風絕宣轉頭向他吼道。
“……”
說好的溫柔呢?感情皇上您所有的溫柔都用在這追風公子身上了!哦不,是追風姑娘!
風絕宣哪知這李郎中心中所想,見他仍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動,又吼了一聲,“朕讓你過來趕緊給她醫治,你沒聽到嗎?”
李郎中連忙稱是跑了過去。
半晌
他才收手摸着鬍子說道:“啓稟皇上,追風姑娘的外傷並無大礙,只是她臟腑氣衰呼吸不暢,應是許多天沒有合過眼,所以現在最緊要的便是讓她好生地睡上一覺。”
“沒了?孩子也沒問題嗎?”風絕宣滿面懷疑地問道。
“孩子好着呢…”李郎中認真地搖了搖頭,額角青筋直跳。
他的話還未說完,整個人便被風絕宣給扔了出去。沒錯,就是扔,連人帶藥箱一起給丟出了軍帳外。李郎中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離開,滿臉怨念,皇上這可真是卸磨殺驢啊!
營帳內
風絕宣不停地輕撫着她的髮絲,眸中的光,柔的彷彿能滴出水,嘴裡不停地喃着,“睡吧,好好地睡上一覺,我會一直在這兒陪着你的。”
“好…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須臾,牀榻上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風絕宣才猛地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身後的凌瀚,輕聲說道:“凌瀚,你先下去,繼續去查。”
“是!”
待顧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清晨,她一睜眼便看到坐在牀榻邊的風絕宣,他依然維持着她睡着之前的姿勢,緊緊地握着她的手。
見她睜眼的一瞬間,他便柔柔地一笑,“你總算是醒了。”
顧許扁了扁嘴,半晌才委屈地說出四個字,“阿宣,我餓。”
弱弱的四個字瞬間令風絕宣紅了眼眶,俯身在她的脣上輕啄一下,一個字未說,轉身去將桌上早已準備好的膳食端了過來。
他舀了一勺魚粥放在嘴邊輕吹幾下,遞到她的脣邊,張了張嘴巴示意她開口。
顧許一下子便笑了,“阿宣你是想讓我躺着吃嗎?”
風絕宣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將魚粥放到一旁,將她扶坐起身,讓她靠在他的懷中,然後一勺一勺地開始給她喂粥。
帳內很是安靜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小心翼翼地喂着,一個默默地吃着,小小的一碗粥,竟是斷斷續續地吃了一炷香的時間。
放下粥碗
風絕宣緊緊地將人攬入懷中,臉埋在她的頸窩。
感受到頸間傳來的冰涼與溼潤,顧許的身子一顫,她知道,他在哭。
這一刻,她失去了言語的能力,竟是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勸好這個哭得像孩子一樣的男人,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樣哭。顧許突然發現,同樣是眼淚,男人的淚更讓人心碎。
許久許久,久到顧許以爲天都要黑了,他才緩緩地鬆開手。
“許兒,讓我好好地看看你…”風絕宣顫抖着手捧着她的臉頰。
顧許拼命地點着頭,好看的桃花眼盈滿霧氣,就那樣定定地望着對面的男人,她唯一的男人,也是她腹中孩兒的爹,本不該有任何交集的兩人,竟是以一種極爲離奇的方式走到一起。
她靜下心來一想,這些年經歷的點點滴滴,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可是一切就在這一步一步走來的路上發生了變化。
天不怕地不怕的顧許從來沒想過,她會爲一個男人生兒育女,也從未想過,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一個人取代大哥在她心中的位置,成爲那最重要的一個人。
但如今,這個人就這樣默默地融入到她的生命中,割不離舍不棄。
顧許回捧住他的臉,哽咽着說道:“阿宣,你可知道,我從來沒這樣怕死過。在毅王府的地牢中,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就這樣死去,再也見不到你。”
風絕宣亦是拼命地點着頭,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淚,再一次地順着臉頰滑落,他又何嘗不是。
看着她被吊在城牆之上的那一刻,天知道他的心都快碎了。
“許兒,不要再離開我。”
他的聲音很小很輕,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帶着些許祈求。
顧許聽後一陣心酸,她何德何能,竟讓叱吒風雲的戰皇變得如此卑微。
擡袖輕輕地爲他拭去臉上的淚水,顧許哭中帶笑地說道:“你看看你,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哭成這副樣子,也不怕被腹中的孩兒嘲笑,趕緊笑一個給小爺看看。”
風絕宣卻不顧她的調侃,仍是一臉執拗地問着,“快說你不會離開我……”
無奈之下,顧許傾身在他嘴角落下一個淺淺的吻,然後對天豎指說道:“我顧許對天發誓,有生之年一定不會離開風絕宣,如果離開,一定是因爲我不在了,若違此誓…唔…”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風絕宣捂住了嘴。
他眸中帶了些許怒意,啞着嗓子說道:“我不許你提‘死’字,也不許提離開,我不會讓這種如果發生!”
纖細的雙手握住他的大手,將它們緩緩地拿下。
“阿宣,這樣霸道的你讓我如何捨得離開,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好不好?”
“好…”
一個好字落下,他傾身吻上了她的脣。
須臾
沉重的喘息聲響起,顧許不停地扯着風絕宣的衣領。突然,風絕宣猛地捉住她的手,不停地搖頭,滿帶慾望的眸痛苦地望着她,“不行…你需要好好地養傷…我先出去一下…”
“阿宣,你…”
顧許憤憤地捶着牀榻,氣得牙根癢癢,火都被他給挑起來,他卻半路逃了!
真是好樣的,你給小爺等着。
另一邊
凌瀚一臉發懵地站在自己的軍帳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這是發生了何事?
“哥,你怎麼站在這兒?”凌渝奇怪地問着,伸手便想去掀開簾幔往裡走。
她的手還未碰到簾幔,便被凌瀚一下子給抓住,“渝兒停下,皇上在裡面!”
凌渝整個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哥哥,低聲問道:“小王妃不是被救回來了麼,皇上怎會在你的軍帳中?”
凌瀚搖頭,他怎會知道。
突然想起了什麼,凌瀚按住凌渝的肩膀囑咐道:“渝兒,現如今王爺已經登基爲皇,那我們也不可再稱呼她王妃了。”
“那應該如何稱呼?”凌渝歪頭問道。
“……”
這下凌瀚倒是把自己給難住了,對啊,那現在該如何稱呼?皇上並未行立後大典,他們自是不能喚她爲皇后娘娘的,皇上也未冊立任何妃嬪,她沒有妃號,他們更不知該如何稱呼了。
看來待會兒皇上出來,他得問一問。
帳中
經過了一番努力,風絕宣總算交代了,渾身是汗地躺在牀榻上,眸中盡是無奈,許兒養傷的這斷時間,他還不得被憋死。
許久,他才衝着帳外喊道:“進來吧。”
待凌瀚和凌渝進來後,風絕宣冷聲問道:“可有查出什麼頭緒?”
凌瀚搖頭,“回主子,到現在爲止,屬下已經清查了五萬人,並無任何問題,還剩十幾萬人需要查,怕是還要用上兩天的時間。”
風絕宣倒未生氣,面色微冷地點了下頭。
“對了主子,我們該如何稱呼…那個…”
風絕宣看着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皺紋問道:“稱呼什麼?”
看着扭捏得似個大姑娘般的自家哥哥,凌渝不禁撫額,躬身說道:“皇上,還是由奴婢來說吧,這次王妃歸來,我們應該如何稱呼她?”
“當然是皇后,這還用問嗎?”語中帶着不悅。
“可是您並未行冊後…”
風絕宣冷聲打斷她,“朕也沒有行登基大典,不還是穩坐這個皇位嗎?那些虛禮只是做給別人看的,只要朕還在位一天,不管有沒有冊封大典,她都是這後宮中唯一的女人。”
凌瀚錯愕了,凌渝震驚中,他們剛剛沒聽錯吧!皇上說什麼?後宮中唯一的女人?
凌瀚結巴地問道:“皇上,您是要…專寵…一人嗎?”
“有何不可!”
話落風絕宣大步流星地離開。
許久
凌渝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眸中滿是羨慕,自家主子這樣的男人真是千年難遇。
東陽國皇宮
太醫戰戰兢兢地爲靳尋毅處理着肩上的箭傷,小心翼翼地囑咐道:“王爺,您這傷口有些深,記得切莫沾水。”
靳尋毅並未迴應,目光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信,眸中閃過嗜血的光,好,很好!
將手中的信撕得稀碎扔到太醫的臉上,靳尋毅吼道:“你們一個個的,是不是都想背棄本王?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就算本王會死,也一定要拉你們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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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是怎樣喜歡上一個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