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宿命體
跋拓怒也沒有了敵意,顫聲道:“沒錯,就是暗天之滅。”
戰瀾圖和夜風鳴聯手,以戰魂力構築了一個保護罩,使戰野與龍騎戰衛得以庇護。
戰野驚魂未定,卻問戰瀾圖:“爺爺,方牧呢?”
戰瀾圖開心大笑:“看來小子長大了,你能交上方牧這樣的朋友,是你一生的造化。不過你放心,方牧那傢伙命硬得很。”
廣場上不久便充滿戰魂力保護罩。可暗天之滅的肆虐,讓三分之二的保護罩失去作用。死傷在增多。
荒疆彭家則佈下牢固的陰城,卻比狼靈那個高出了幾個級別。他們主動讓燕家兄妹和我爲劍狂進入。
燕子飛不由問道:“我們的生死你們完全可以不管,你們又爲什麼要這樣做?”
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道:“因爲方牧。你們和他在一起,我們就應該幫助你們。”
燕子飛心中感慨:這荒疆彭家的人,看起來詭異,人其實還蠻不錯的。方牧救他們一次,他們就連與方牧有瓜葛的人也要救。這樣的人至少不會壞到哪去。
燕溫婉緊張得握着雙拳,兩眼死勾勾盯着方牧,臉上滿是關愛和擔憂。
噗嗤——方牧的腹部突然痛感襲來,跋拓柔右手上的彎鉤劃破了他的腹部,方牧大叫一聲,彈身而起,五道血槽觸目驚心,血狂濺而出。
在同一時間,數不清的光柱已經落在他的身上。
方牧身體一僵,那些光柱進入他的身體,但沒有透體而過。也就是說,他沒有被洞穿,可光柱實實在在停留於他的身體。
方牧臉色在痛苦地扭曲,他視線朦朧,本是最親近的母親,在喪失神智後,卻對兒子痛下殺手,這種感覺和這個事實,方牧的心好痛,比起看得見的傷口,心中的暗傷,也許纔是致命的。
跋拓柔眼眸血紅,她的出手完全是下意識的本能支配,不管是誰在她面前,她都只會做一件事:殺!
跋拓柔雙手一撲楞,繼續攻擊方牧。彎鉤如同死神的利牙,在撕裂虛空的同時,也要撕裂方牧。
花凝眉和一衆花們弟子,在用戰魂力集結力量構築防禦的保護罩,無暇顧及跋拓柔。就意味着她會一直不能清醒。
死亡的冰冷在無情接近方牧,如果跋拓柔沒被阻止,後果真的不堪想象。可偏偏,沉睡方牧體內的魂晶毫無動靜,更不用說它啓動對載體的保護力了。
嗤——就在跋拓柔十隻彎鉤觸及到方牧體膚時,方牧那些濺落空中的血液突然燃燒起來,產生了黑色的火焰。
火焰的炙熱程度到了連跋拓柔都不能抵抗的地步。她分不清是非,卻能感到灼痛,她嗷地大叫一聲,往後退去,臉上似有懼怕。再不敢攻擊方牧。
光柱越來越密集,可令人意外的是,所有可以洞穿人體的光柱,對方牧而言,此刻卻成了柔軟的撫摸,它就僅僅是光了。
跋拓柔同樣沒有被光柱洞穿,仔細看看,暗天之滅,對所有殺神殿的人全無傷害。殺神殿弟子們立刻跪下,對暗天叩拜起來。
方牧卻掙扎在痛苦的深淵。他流出的血,就似一種燃料,沒有辦法止息。最後,黑色火焰居然從傷口鑽進體內。
這是怎樣一個概念,真正的五內俱焚。且焚燒的溫度不是人體所能承受的。方牧是乎已經感到了五臟六腑的消溶。神志也開始模糊。身體搖搖欲墜。
對於戰魂力的攻擊,方牧體內的那股神秘力量,或則沉睡的魂晶,都足可化險爲夷,但暗天之滅的攻擊力卻沒有激發方牧體內的任何力量。
難道方牧就這麼死去?
燕溫婉要衝向方牧,被我爲劍狂一把拉住:“再等等,主人的情況有點特殊。”
燕溫婉沒好氣的叫道:“他都快不行了,你還叫我等等,你什麼意思,你?”
我爲劍狂道;“你怎麼沒有注意到,光柱並沒有洞穿主人。”
燕溫婉拍拍腦袋:“對啊,我怎麼就沒注意到呢?”
我爲劍狂道:“關心則亂。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燕溫婉卻搖頭:“可是我怎麼老覺得,小牧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我爲劍狂直接無語,因爲他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戰瀾圖,夜風鳴,荒疆彭家,跋拓怒,荊千容,花凝眉……他們各懷心事,他們卻無不對方牧的生死很是在意的。
啊——方牧發出了壓抑般的吼叫。他周身黑色火焰陡然熊熊燃燒,差一點就要把方牧淹沒。方牧一雙眸子盡黑,髮絲飄蕩,緊咬的牙關在咯咯作響。那樣子,比正在分娩的女人還痛苦。
噓噓噓——暗天之滅的光柱突然收攏,對所有的人再沒有威脅。它形成一個倒懸的錐體,在錐體之中,有一個獸形虛影。不具備生命力,方牧卻感受到它的氣息。
那氣息具有令生機斷絕的蕭殺意味,年代久遠的的陌生感,雖然只是一個虛影,但是它已經可以震懾諸天,臣服萬界。
此刻,錐尖對準方牧,一動不動。
方牧在繼續吼叫,他舒張雙臂,好像要掙脫什麼束縛。又好像在抗拒黑色火焰。
在黑色火焰中,終於出現了不同的顏色,是金黃的光耀。開始只有姆指大一點,可它擴張的速度很快,轟!沉悶聲響裡,金色光耀大放異彩,所有黑色火焰瞬間消失。
“是天機奧義中的龜裂!”跋拓怒城府再如何深藏,也掩飾不了他的驚訝,不由脫口說道。
聽過龜裂這個名字的人不少,能肯定認識龜裂的人卻少之又少,跋拓怒便是那少之又少中的一個。他此話一出,頓時引起騷動。
金色光耀還在擴大,每個人的心頭卻恐慌起來。因爲金色光耀的龜裂奧義,主宰了天地,萬物都在一個時間點承受了那龜裂。所有刀劍在從中裂開,所有人感到胸膛就要爆開。
龜裂主要是衝那錐體光的,只見金色光耀在同錐體光摩擦,暗天之滅的籠罩和金色光耀的龜裂便完全達成對決。
沒有出現想當然的驚天動地的轟鳴巨震。而是那錐體光在淡化,隨之隱沒。在不爲人知的情況下,暗天圖騰體消失了黑色的光澤,暗天之滅,或則說黑暗賜予,都悄然融入了金色光耀。
也就是說,那個暗天圓形圖騰體,已經什麼都不是了。下一刻,圖騰體已經1在方牧手上。
龜裂的強大,還好在暗天融入後,便立刻收斂於方牧體內。當然,金色光耀消失,暗天之滅也就不存在了。
暗天,殺神殿頂禮膜拜了一個漫長歲月的神器,終於有了歸宿。只是暗天融入方牧體內,換誰都會想不到的。而且融入的過程太過隱秘,知道的人除了跋拓怒,無人可知。
殺神殿廣場恢復了平靜,人們不明白暗天之滅是如何消失的,但他們始終在注視着方牧。
方牧是背對着大家的,危險過去,燕溫婉再不顧忌什麼,她飛身向方牧撲去,她實在擔心方牧的傷。
跋拓柔卻比她更快的對方牧出手了。方牧也是背對着跋拓柔的,他能夠避開嗎?
方牧沒有閃避,他只是回頭看向跋拓柔,眸子裡有詭異的神秘符文流轉,他眼神所至,居然伴着兩股力量。
而且那兩股力量的威力,把方牧自己都震撼了一把。當他的眼神掃過跋拓柔手上的彎鉤,彎鉤是硬度上乘的材料製成,可在方牧的眼神之下,形同朽木,頓時化爲齏粉。
這麼看來,方牧只要願意,眼神也可以殺人。這樣變態的能力,整個傳奇大陸絕無僅有。
跋拓柔神志昏迷,自是意識不到方牧的利害,沒有了手上的武器,狂舞雙手,照樣向方牧攻去。
方牧不得不動了。
啪——方牧沒有和跋拓柔正面交擊,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繞到跋拓柔背後,一掌就把跋拓柔拍暈過去。方牧背起跋拓柔,輕聲道:“娘,孩兒這就送你回家。”說着,他再不看任何人一眼,就往廣場外走。
他現在,只想把母親帶回帝王谷,其他的,都可以放下。
“你不能帶走她?”花凝眉第一個擋住了方牧,暗天對她的反噬還沒有完全褪去,尚有淡淡黑氣滯留,想必力量也沒有完全恢復,可她還是毫不猶豫的擋住方牧。
暗天已在方牧身上,而跋拓柔是她可以交換暗天的唯一砝碼和機會。
方牧卻雙眉一擰,幾乎變了一個人,他只說一個字:“滾!”
花凝眉對跋拓柔的傷害,深深激怒了方牧。他決定不需要花凝眉給母親解除控制,那麼,花凝眉現在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隨着方牧的一個滾字,他的眼神就逼向了花凝眉。眼神還叫眼神,可方牧的眼神,已經具備戰力。
花凝眉知道這一點的時候,爲時已晚。她痛哼一聲,右手出現了兩個血洞。方牧的眼神,穿過了她的手掌。
花凝眉手上的痛感遠不及內心的震驚。她狂退十米,一臉的不可置信:“你,你的眼神都可以殺人?”
方牧沒有回答她。許多時候,沒有回答,就會被別人理解成默認。
人羣一陣騷動,花凝眉說的如果是真的,他們將沒有一人敢挑戰方牧。方牧拿到了暗天,其他人也不敢打他的主意。所以,沒有一個人阻擋方牧離開的步伐。
花凝眉卻是個爲了得到暗天什麼都不顧的女人,她沒有退縮,衝方牧背影大聲道:“你娘身上的控制,除了我,沒人可以解除。所以你應該踐行我們的交易。否則,你要後悔終身。”
方牧頭都不回,冷冷道:“你犯了兩個錯誤,一,你可以用卑鄙的手段控制我娘,但你在我答應交易後,應該馬上解除控制,可是你沒有。二,你對花門的那些伎倆太過自信,我要你明白,沒有你,我一樣可以解除控制。”
方牧是無知,還是狂妄?
花凝眉卻面若死灰,她本是聰明絕頂的女人,略作思考,她就意識到一個問題的關鍵:能夠拿下暗天的方牧,她花凝眉憑什麼可以要挾他?但時至現在,花凝眉無路可退。
花凝眉語氣已經沒了底氣,話卻說得不容否定:“如果如你所說,花門豈不是早就不存在了。可是既然到現在還存在,就有花門的實力。你太過自信了。”
方牧轉過身來,卻不看花凝眉,他左手一揚,暗天的圖騰體飛向跋拓怒,方牧揚聲道:“暗天本就是殺神殿的東西,我理應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