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府,一場哀樂正在奏響,不只是爲死去的人,也是爲即將離去的人。
“祭,死者在天安息,願,亡靈地下長眠……”祭祀的聲音不斷響起,彷彿是來自遠古的禪唱,又彷彿是來自未來的禱告。
而此時,凡境中卻來了一批客人。這批客人打扮與凡境之人但也沒什麼不同,只是他們多了一股堅韌的感覺,神色堅定而缺少變化。
三天後,帝都城門口,威嚴的城牆彷彿撐開了天地,一排排甲士井然有序,令人奇怪的是他們舉的旗幟上只是畫着一條五爪金龍,沒有了其他標誌。
“送韓侯爺,願韓侯爺此去戰無不勝,平山定海。”祭祀宏偉的說道。
未等祭祀說完,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韓侯爺此去兇險,便將這金龍衛帶去吧。”
“微臣,謝主隆恩!”韓蒼一臉正色的答到。
此時,只見一身戰甲的韓琪仿若天神般出現了,“陛下,末將先行一步。”
“韓將軍,祝你此去旗開得勝!”威嚴的聲音不帶感情的開口。話音剛落,只見韓琪一騎絕塵,揚鞭而去,單騎赴邊關,而韓家一衆婦孺,此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韓府的大門緊鎖着,種種榮光似已隨風飄散。
待到韓琪離開,韓蒼也翻身上了一頭碧睛紅獅,帶領着浩蕩的大軍出發了。
“韓侯爺,就這樣,對我們都好,朕是皇帝,金龍衛啊……”高大的聲音輕輕呢喃。
這時,凡境也迎來了一衆新客,一個老人抱着一個嬰孩,後面跟着一衆護衛,這些護衛神情冷漠,面無表情。
“你們去吧,爲少主鋪路。”老者冷淡的開口,很快衆多護衛就散開了。
……
物換星移,歲月如梭,距離上次倒天峰燃燒已經過了七年了,凡境一座山峰中,高大的府邸傲然挺立,一個清脆的童音響起:“周爺爺,我不要泡藥酒了。”
“不泡怎麼行呢?要長好身體才能做事呢。”一個身穿藍色布衣的老者和藹地開口,眼角一翹,露出無限的寵溺。
“那,今天泡了之後咱們去打獵唄!”稚嫩的童音再次響起。
“好,只要你聽話,就帶你去打獵。”老者有些無奈的說道。
孩童一聽這話,也不反對,主動向着一個大藥缸走去,裡面有着大量的藥材,顏色都變成了深黃,一股股熱氣在不斷升騰。孩童一下跳入藥缸中,死死咬着牙,不哼出聲,但臉上猙獰的表情已經足以讓人感受到他的痛苦。
老者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心中卻是無奈,本應該高高在上,受盡寵溺的人,卻在這凡境承受痛苦與磨鍊。
……
下午,一隊人馬往林中走去,爲首的是一位老者,中間一羣護衛保護着一個小孩,只是這小孩在不斷鬧騰。
“周爺爺,我要獨自騎一匹馬,不要別人載。”小孩不停地向帶頭的老者抱怨,老者也不說話,也不停,彷彿沒聽見似的。突然,只見老者揚身而起,彎弓搭箭,一箭穿空,天空中一隻巨大的雄鷹直直地墜落了下來,這時纔有一聲長長的弓鳴聲響起。
“周管家這斂息箭是越來越好了啊!”一個護衛忍不住感嘆道。
“我們要是也這麼強就好了。”開口之人滿臉羨慕。
“可每次都這樣,基本上所有的有挑戰的都被周老一個人解決了,打獵都沒什麼意思了!”一個護衛不滿的嘟囔道。
………
入夜,老者和小孩坐在一個火堆旁。“周爺爺,我父母呢?我都這麼大了,怎麼都沒見過他們?”這個問題孩童已經問了無數遍了,每當他問一次,老者的心就痛一次。
“孩子,你家長輩都在征戰沙場,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呢。”老者的回答依然和千百次以前一樣,聽到這話,孩童眼中的光芒一暗,轉身睡去,不再多語。
“侯爺,一定要成功啊!”老者輕輕的呢喃。
第二天清晨,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射入森林,這支隊伍又一次出發了,與最開始不同的是,這支隊伍多了很多東西。長有鱗片的鷹,血紅色眼睛的蛇,兩隻腦袋的鳥………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好幾車。雖然這些東西已是處理過了,但是依然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瀰漫開來,像清風拂過山崗,瞬間飄散在整片樹林。
陽光揮灑,溫和的光線像流水一般穿過樹葉的縫隙,灑滿大地。
“噠噠噠”“噠噠”陣陣馬蹄聲響起,一隊人馬正在樹林中穿行。這些人大多一身護衛裝扮,看起來年輕氣盛,個個身強體壯。
“周老,已經是第三天了,這妖獸的血氣散開,恐怕已經沒有什麼不開眼的來尋死吧。”
“如果有敢來的,恐怕就不是什麼尋常貨色了吧!”
“就是,就是,這般是不是有點危險了,唯恐危急中顧不上少爺啊!”
周管家心中一思量,卻發現這些護衛說的不錯,正要打算撤出這片山林時,還未等他下令,整片大地開始動盪起來。
“這是……獸潮。”這些護衛已經有點慌張了。這時,周老縱身一躍,立時站在一顆參天的大樹之上,隨後放眼望去,只見遠處煙塵飛天,獸影重重,那中心之處,更有一股氣息沖天而上,形成一道強風勁氣,將那四周的煙塵煽動的更加狂暴,隨着妖獸的發狂奔跑,像一股颶風一般席捲開來,將一根根大樹撕裂。
此刻,參天的大樹之上,周老迎風挺立,如雪中蒼松,傲然不屈,右手中頓時握着一把銀白彎刀,刀身看似簡單,沒有一點裝飾,而那刀鋒之處,卻有一道寒光閃現,讓樹底下那些緊張的護衛們也不禁一愣,這刀鋒如芒,這世間當有何物不可斬斷,這十萬大山,有幾人能在此刀面前,雲淡風輕。這樣的念頭一起,那些護衛們不禁有一種自豪感,頓時便挺了挺身子,望着遠處的煙塵,也沒了方纔的恐懼感。
而周老卻時沒有在意這些,反而左手撫須,肅穆一笑,心想,這孽畜,出來了,本想離開,但,這該是少爺的機緣啊,便取了這孽畜的心頭血爲少爺淬鍊身體。
“衆人,護好少爺,這頭孽畜,翻不起浪!”周管家老神在在的開口。
隨後,周老跳下樹來,望了一眼韓山,見他面色不改,眼中也無一絲恐懼,反而有一種興奮好奇的意味,不禁輕輕點了點頭,不愧是侯爺的後人,韓氏一族,絕沒有一個是孬種,哪怕是一個幾歲的娃娃。
而後,只見周老提着手中的彎刀,直衝向一隻頭生雙角,雙眼血紅,高如山嶽,渾身披着鱗甲的虹睛鱗牛。
這時,暗處數雙陰冷的眼睛正直直的凝視着這隻虹睛鱗牛,正好看見了周老衝向虹睛鱗牛的一瞬間,原本將要離弦的箭又停了下來。
這時,只見天空銀光一閃,周老的刀直直的劈下,那虹睛鱗牛根本不懼,以頭上的兩隻角硬接這一刀,並且全力向前衝去,四蹄所過之處,樹木成片的倒下。
周老刀鋒一轉,轉劈爲削,一刀刀的割在虹睛鱗牛的四蹄上,奈何這虹睛鱗牛皮糙肉厚,那點小傷根本不在意。
鏖戰數刻,只見這頭虹睛鱗牛竟開始不斷縮小至普通的牛一般大小,但戰力卻越發的驚人,雙眼越發的紅了,鼻口呼出的氣息也越來越灼熱。
“噢?竟然快要化形了?”周老有些驚訝的道,眼看戰局遲遲沒有進展,周老悍然出手。
“天刀九式,烈陽斬。”隨着周老的一聲大喝,一道火紅色的凌厲刀芒傳出,一刀劈下,劈在虹睛鱗牛的頭上,還沒等虹睛鱗牛緩過氣來,周老第二刀緊隨而至,一刀快過一刀,且每一刀都劈在同一位置,直接將這頭妖獸劈死了,血紅色的內臟流出,噴薄而出的血液一下就驚退了獸羣。
待到周老打算去收取妖獸的心頭血之時,只見密林陰影處射出無數暗箭,大部分射向了周老,但任有一部分箭式向着被護好的韓山而去。
這些人在此時出手,正是抓住了周老擊殺妖獸的一瞬間,心神最放鬆的時候。對於戰機,他們把握得很是合適,明顯是老練的獵手,周老顯然也沒有想到,這茫茫大山中,竟有人與他看上了同一只獵物,看來,這獸潮也是他們引起的了,不言而喻,這頭髮狂的妖獸也是他們的手筆了。
不過周老一輪彎刀輪得跟滿月一般,將其全身上下護了個周全,但那些護衛可就沒有這般本事了,霎時間慘叫連連,一部分人受了傷,韓山這時也有些慌亂了,畢竟他也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平時又沒有見過這種流血的畫面。
周老一看,頓時也急了,殺心暴漲,一把彎刀不再以防守爲主,於間不容髮之際從空隙處射出,周老也是箭中好手,從射出的箭就判斷出了敵人的位置,當即持刀衝入人羣,卻發現他們均帶着面具,很是小心。這羣人也頗有些不凡,四人合陣與周老纏鬥,剩下的人則去獵殺那些護衛。
周老見此情景,心中也是一急,“天刀九式,分浪斬。”只見周老一刀斬下,卻也顧不得乘勝追擊,立馬向韓山飛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