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音樂聲肆意衝撞,在牆壁上反彈了千百回後交織在舞池的上空,令人頭疼欲裂,瘋狂閃動的燈光照在舞池中拼命扭動身體的男男女女身上,好似厲鬼一般猙獰!
我咬緊了嘴脣,竭力將眼淚壓回體內,舌尖嚐到了淡淡的血腥,這種味道令我的心驀地顫抖,心底赫然閃過一絲殘忍!
他俯下身,用手指點上我的下巴,輕輕的擡起。他的指尖冰涼,這種溫度令我的神智清醒,緩緩的擡了頭,直視着那雙細長的眼眸,目光宛如小獸一般兇狠。
他讚不絕口:“就是這種眼神,還和以前一樣,一點也沒有變,這雙美洲豹一般的眼睛,真是令人着迷。”
張開手掌,他撫摸着我的臉頰,露出惋惜的神色:“容貌變了,變得太多了,我不喜歡……你爲什麼要完全換掉自己的臉呢?你知不知道,就是這張陌生的臉,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找到了你?”
雖然看不到,但我想自己的臉一定如同白雪般蒼白,拼盡了全力,卻終是無法躲開。
我的聲音低啞,令自己都覺陌生:“川口醫師……是你殺的?”
“是的,”他一臉的坦誠,“未經我的同意,就擅自改變了你的臉,這讓我很生氣。”
我咬着嘴脣,狠狠的說:“魔鬼!”
似乎聽到了好笑的事情,他淺淺笑着,攔腰將我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我掙扎着,卻掙不脫那如同鐵鏈一般的環在腰間的手臂。
他一手固在我的腰間,另一隻手伸出一根手指,點上我的脣,“噓”了一聲說:“不要亂動,讓我好好看看你。”
說着,那冰涼的手指自我的前額滑下,滑過眼睛,鼻子,面頰,然後到下巴,他不無惋惜的搖頭:“是比以前漂亮些了,可是我還是喜歡先前的那張臉,乾淨純潔,生機勃勃,就和這雙眼睛一樣直接,好像一隻美洲豹,每一處都是那麼的充滿活力,令人不禁想征服,想佔有……”
頓了頓,他微微靠近了說:“而這張臉,有了太多的修飾痕跡,實在不配這雙眼睛。”
自始至終,我只是狠狠的瞪着他,一言不發。
他的氣息漸漸急促,用手指覆上我的脣:“寧環,你可知道,這幾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閉上眼就是你的影子,整晚整晚的夢到你,如果不是想再見到你,我真是熬不過那段日子……”
他靠近我的脣,我嫌惡的轉頭避開,他的脣就停在我的耳畔,輕輕的笑,然後說:“你聽過莎樂美和聖約翰的故事麼?”
沒聽到答案,他自顧說着:“莎樂美想親吻約翰,卻被拒絕,所以她以一支舞蹈換取約翰的頭顱,然後終於吻到那高傲之人冰冷的嘴脣。”
他的聲音變得殘忍:“你說,我會不會扼斷你的脖子,然後再吻你呢?”
話音未落,我只覺脖頸驀地被卡緊了,那種力度幾乎令我窒息!我痛苦的向上仰了頭,雙手拼命想抓下脖頸上的鐵指。
就在喪失意識的前一瞬,新鮮的空氣倏忽流進口鼻,我連連咳嗽,卻又張大了口,貪婪的攫取着那生命的泉水。
就在這時,有柔軟的東西合上我的脣,肆意的吮吸着,溫熱的氣息撲上面頰,喚醒沉睡已久的記憶。我睜大了眼睛,看到那雙優美的狹長眼眸,近在咫尺,閃爍着暗夜的光芒,從極近的距離望着我。
塵封的記憶瞬間開啓,這氣息,這眼睛,以及眼底清晰可見的嗜血光亮,都令我感到萬分熟悉,我曾經用盡了所有力氣試圖遺忘的一切,就在轉瞬間充斥了整顆心。
那一瞬間,令我憤怒不已。
含住他的下脣,我用了很大的力氣,狠狠咬上,有血腥的味道自齒間流入口中,那滾燙的溫度灼燒了我的舌尖,我不由一顫,鬆開了牙齒。
清楚的看到他的眉頭陡然禁皺,然而卻在下一秒舒展開,他並未鬆開,反而更緊的將我擁入懷中,舌尖更深的探入我的口中。
良久,他才放開我的脣,卻不肯鬆手,凝望着我於咫尺間:“我的血,好喝嗎?”
我盯着他,一字一字:“我恨不得喝乾你的血!”
他饒有趣味的望着我,說:“走吧,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敘敘舊。”說罷,就拉着我,不由分說向外走去。
正在這時,有兩個保全走過來,一左一右攔住去路,禮貌而有帶着絲絲威懾的說:“這位先生,能不能請您不要找這位小姐的麻煩?”
他微微昂了頭:“這是我的女人。”
我拼命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那兩名保全儘管滿臉的迷惑,卻還是向他慢慢靠近了說:“這位小姐是我們這裡的人,還請您給個面子。”
他淺淺的一笑,顯得溫和而優雅,然而話語卻滿是輕蔑:“給你們面子?那未免太擡舉你們了。”
這般輕視的話語令那兩人發了火,衝上來就是一拳,他稍稍低了頭避開第一拳,然後順手抓住那人的手腕,旋即就擡起了腳,狠狠踢上第二人的心口。
他的手腕微微翻轉,先前那人就吃痛的大叫不止,從關節處傳來骨骼摩擦的刺耳的聲音。
這一切發生在轉瞬間,而且自始至終,他都牢牢抓住我的手,未曾分開。
而這時,始終談笑風生的他陡然皺緊了眉頭,抓着我的手指不由一鬆,趁這個機會我抽回了手,逃也似的跑出大門,手裡緊緊攥着的瑞士軍刀,向下滴着紅色的血液。
我頭也不敢回,拼命向前跑着,優雅的高跟鞋此時成了負累,我將其甩掉,赤腳跑在冰冷的街頭,感到那寒冷的溫度從足上,一直傳遍全身。
他沒有追過來,卻在後面靜靜的開口,聲音並不大,卻字字清晰的傳至我的耳邊,恍若魔音:“不要試圖逃出我的手掌,不然你會輸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