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行軍途中

綠龍16年,水之月11日。

很早,明茨和修就醒了。他們在談論着一些問題。

“情況就是這樣了。”修說,“照目前估計,到達依比鎮還需要7天左右的時間,而且依比鎮一直受到魔物的襲擊,現在的情況到底怎樣我也說不上。昨天和克麗斯計點了一下我們的軍糧,大概還夠維持三天。所以我覺得糧食問題是我們要第一解決的。”

“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有一個建議,”修說,“我們繞到走,先去島的中部,那裡,是山賊的天堂。”

“你的意思是......”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吧,那座村子,遭到山賊的襲擊,後來是你擊退了山賊。”

“嗯,我想起來了,你的意思是,我們去那裡?”

“是啊,在那裡終歸會搞到糧食的。要不向村民買,要不從山賊那兒搶。”修說。

“那麼過去大約需要兩天左右的時間吧,明天下午就能到達。”明茨說,“早點出發吧。”

爲了軍糧的問題,大部隊向島的中部村落出發了。

“你覺得,那裡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路上,明茨問修。

修很討厭騎馬,由於行軍的速度不是很快,所以他一直步行,和明茨走在前面。後面,雷帶領着聖騎士團的300多人,克麗斯帶着莉麗娜也在其中。夏紗和埃朗在很低的高度飛着,警戒已經不需要了,即使有敵情,迪艾也會在第一時間發現的。

“有兩個月了吧,不過我覺得,那裡還不會糟糕到什麼地步。”修說,“那裡的村民,我覺得那裡的村民,有着很令人敬佩額堅強的性格和氣質。那次戰鬥中,你也看到了,他們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山賊,毫不退縮。他們熱愛和平寧靜的生活,但是他們也不懼怕,任何來自命運的挑戰。”

“你說的沒錯。那些人,應該,也值得生存下去。堅強的生命,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徹底撲滅的。”明茨說,“其實,我們也一樣啊,在帝國的援軍到來之前,我們也隨時會遇到滅頂之災。不過,我們也一定會堅強地努力到最後一刻的。”

飛馬上,埃朗顯得有些心事的樣子。

“在想什麼呢?”夏紗問,她感覺到了埃朗的心情。

“在想我們將要去的地方。”

“你去過那裡?”夏紗問。

“嗯,是啊。”埃朗說,“那是修和明茨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也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戰場的殘酷與可怕的地方,讓我深深感覺到這個時代的悲哀的地方。”

“對你來說很特殊的地方......”

“那裡有山賊出沒,守衛村子的戰士又戰死了。我不敢想象那裡現在會是怎樣,”埃朗說,“但是,如果那裡真的被毀滅的話,或許我會更加悲傷吧。”

“那麼多的村子都化成了廢墟,那麼多村民化爲了白骨,爲什麼你會對那裡格外在意?只是因爲那裡的特殊性嗎?”

“我的故鄉,受到襲擊的時候,我看到的是麻木的人羣,呆呆的眼神。明明,明明就幾個帝國軍,如果,我故鄉的人們還有一點點勇氣的話,我也,就不會出來流浪了。當時我只是覺得,與其在那裡像個死人般活着,還不如出來,離開那裡。”愛朗說。他的語氣是那麼平靜,就像是在敘述書中的記載,而不是講述自己親眼目睹的,自己的故鄉的遭遇。

“原來,我們都有着相同的命運,大人們害怕與逃避,我們這些孩子卻拿起刀槍踏上戰場......”夏紗心中默默地說。

“所以我說,那裡如果被摧毀的話,我會無比的悲傷。那天晚上,山賊來犯的時候,我和修看到的是村裡的男女老少,都拿着能作武器的東西,匯在村口。他們是會抵抗的,是會用自己的努力,來換取自己的生存的人。”埃朗接着說。

一路上,雷的目光不止一次地落在莉麗娜身上,莉麗娜臉上,那是忠誠的,又帶着一絲期盼的目光。可莉麗娜,坐在克麗斯的馬上,只是呆呆地看着天空,看着前面,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突然,迪艾警覺了起來,她開始上下飄動的飛舞,那是戰鬥的警報。埃朗也察覺到了空氣中不對勁的氣息。

“有敵人,很特殊的敵人,”埃朗說,“讓我下去。”

“嗯,”夏紗答應了一聲,然後讓迪艾迴到了地面,埃朗跳下了飛馬。

“我去偵察一下。”說着,夏紗又飛回了天空中。

“小心些。”但埃朗也很放心,迪艾很忠誠,也很勇敢和警覺,就算是夏紗無法避開的危險,迪艾也會努力幫夏紗躲開的。

地面上,修和明茨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停下了隊伍,這時,也傳來了夏紗的喊聲。

“是魔物,四面都有,數量很多,離我們不遠了。”

“保護莉麗娜,”明茨大喊了一聲,“雷,準備戰鬥。”同時,他拿起了一直掛在馬上的銀槍。

“聖騎士團,準備戰鬥。”是雷的聲音。

得到了命令之後,聖騎士團的隊形立刻發生了變化。由行軍時的長形變成了一個個的同心圓,把莉麗娜和克麗斯圍在中間,在她們外面圍上了一道道防護圈。修,明茨,雷,還有埃朗和夏紗,守在了圓的四個方位。

而這時,魔物們也從視野中出現了。它們就像是從泥土中冒出來,從空氣中飄出來一樣,只一瞬間,就聚集起數量龐大的魔物軍團,把聖騎士團圍在中央。

“有好幾百呢。”埃朗說,“而且,還不止這些。如果米利安在就好了,他可以放心使用那攻擊魔物的魔法,把這些噁心的東西都消滅乾淨。”

“只是,他不在了,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夏紗說,“不過我們並不處弱勢。”

魔物羣越來越近,有骷髏,殭屍,還有許多奇異的猛獸。這些生物身上都散發着古老的氣息,就像是從遠古時期就存在似的。

雷第一個衝入敵羣。他一槍刺中了一個殭屍的身體,然後奮力一甩,那個殭屍又重重砸到了另兩個骷髏的身上。一瞬間,解決了三個魔物。

隨着雷衝入敵羣,戰鬥正式開始了。

埃朗已經和魔物們交過幾次手了。他知道,魔物們都很好對付,並不是很強的對手。但是常常數量驚人,而且,魔物們,各各都是不怕死的傢伙。

“小心,數量很多啊,不要冒進。”埃朗對夏紗說。

“放心吧,交給我好了。”夏紗的表情卻很輕鬆,說着,她一個人飛入了敵羣。

“夏紗......”埃朗剛要追上去,就看見魔物羣中爆發出了一道奇異的光芒。那是天之槍的光芒。然後,一小羣魔物粉碎,倒下了。魔物羣中,夏紗舉着天之槍,在那光芒與迪艾潔白的雙翼的存託下,如同女神般耀眼。

魔物們很快就被擊退了,倒不止是因爲天之槍對魔物們有着特殊的威力,強大的聖騎士團,根本就看不上這些魔物,它們,找錯目標了。

“夏紗拿着的,是天之槍吧。”戰鬥結束後,明茨問夏紗。

“嗯,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明茨說,“聽說天之槍,是受到天使祝福的武器,有着神聖的力量。所以對那些黑暗的魔物有着特殊的殺傷力。”

“嗯,是啊。”夏紗說,“只是,我還不能完全發揮天之槍在戰鬥中的力量。”

“能給我看看嗎?”明茨說。

夏紗把天之槍扔給了明茨。原本有着奇異光芒的天之槍一到了明茨手上,那光芒就立刻消失了。

“這是一把認主人的武器。”明茨說。同時把天之槍還給了夏紗。一回到夏紗手中,天之槍的光芒就重新回來了。

“好了,上路吧。”

“只是,我奇怪的是,爲什麼這幾年的魔物會變得那麼多。”路上,夏紗對埃朗說。

“聽米利安曾經說過,魔物都是地震之後出現的。原來島上沒有那麼多魔物的。”

“是啊,就是那場地震。我有一種感覺,那場地震帶來的,不僅僅只是露出地表的金礦。”夏紗說,“可能,那場地震本身就不是那麼簡單吧。”

發生了魔物襲擊的小插曲之後,就沒有再發生什麼別的事情。兩天來,聖騎士們都是在平靜的行軍中度過的。明茨加快了行軍速度,修不得不在明茨的馬背上完成這次行軍。

綠龍16年,水之月13日。

傍晚時分,聖騎士團來到了島的中部村落。這裡零零落落分佈着五,六個小村子,相距都不是很遠。這裡四面環山,但都只是一些不高的丘陵,丘陵中包圍着一塊不算很小的平原。海依娜河也有一條支流流經這裡。

“這裡是一個好地方。”明茨對修說。

“是啊,是一個能有很高農作物產量的地方。”

走到村口了,和上次不同,這次村子顯得很熱鬧。村口聚集着一些人,村子裡面也不像上次那麼冷清。

“我先過去看看。”說着,修跳下了馬,往村子走去。

立刻,就有人認出了修。

“是上次的那個守衛村子的劍士,是那個劍士回來了。”有人高興地喊道。

隨着喊聲,很多人圍了上來,也有人認出了後面的明茨。

“不止是他,還有上次擊退山賊的騎士們也回來了。”又是另一聲高興的呼喊,“歡迎你們。”

聖騎士團在村民的簇擁下進了村子。

“我還是,第一次被海依娜的原住民這麼歡迎。”明茨對修說。

“你救過他們的命,所以他們感激你。”

埃朗也被當成了英雄。

“你好高興,似乎從來就不曾這麼高興過。”夏紗對埃朗說。

“是啊,不知爲什麼,他們讓我看到了無盡的希望。”

聖騎士團決定在村子中的一塊空地上駐紮。一切都安頓好了之後,明茨打算找村民詢問一下有關山賊的事情,瞭解好了情況之後打算明天就去消滅那些山賊。

“山賊?”村民們的口氣很驚訝,“那些山賊已經被一支帝國軍消滅了啊。”

“消滅了?”明茨也很驚訝,“具體說說。”

“那是你們離開後沒幾天的事。又來了一隊帝國軍,領隊的也是個騎士,好像叫凱因。他在這裡駐紮了三天,不僅幫我們消滅了山賊,還幫我們組建了一支自衛隊,發了一些武器。現在就算有些小賊趕來襲擊我們,我們也能用自己的力量保護我們的村子。”

“凱因......凱因......”明茨臉上的表情怪怪的,“他有沒有說過什麼?”

“他說,那些動亂的,殘酷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很快,平靜的,安詳的生活就會回到我們身邊。”

“不說這些了,”明茨擺了擺手,“既然山賊已經不在了,那就說說此行的第二個目的。我們想收購一些軍糧,你們有多少糧食可賣?”

“你要糧食就說吧,多少都有。沒有山賊的騷擾,這裡的糧食要多少有多少。上個月剛剛豐收了一次,現在糧食充裕,我們都在擔心要吃到什麼時候才能吃完呢。”

“我們要2萬斤糧食,有嗎?”

“有啊,你們救過我們的命,2萬斤糧食就送給你們吧。”村民說,“能爲你們做些什麼是一種榮幸。”

“那就,這樣吧。”

糧食的問題解決了,明茨的心稍微定了定。但是他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還在想凱因的事?”克麗斯端來了這幾天來的第一杯茶。

“是啊,在想我們這個對手。”明茨說,“之前對他太不瞭解,只知道他野心很大。”

“他野心是很大啊。”修說,他一直和克麗斯在一起,“他可以一面殺死一個村子的所有村民,一方面又去安撫另一個村子。這一切都是爲了實現他的野心。”

“那麼,我也在想,如果他真的做到了,統一整個大陸,是不是就真的沒有戰亂與紛爭了?”克麗斯問。

“如果他真的能看到那一天,他君臨天下,”修說,“或許,在他的權利與威望下,在那些他看得見的地方,肯定會是一片祥和,就算是表面的祥和也好。但是,他不可能把整個大陸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在那些他看不見的地方,尤其是在那些原來的國境線上,那些不同民族雜居的地方,衝突在所難免。而且,凱因終究會老會死,在他不再像年輕時那麼強大的時候,又有誰能保證不會再有人起來起義或是叛亂?”

“修說的沒錯,”明茨說,“而且,再想的近一些:凱因要實現自己的夢想,第一步就是攻打帝國,發生政變。但是帝國不會向他妥協的。現在帝國的情況,還算是和平繁榮的。雖然東線的戰鬥持續到現在,但平民們的生活大都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仍舊過着自己的生活。但是如果凱因再來挑起戰亂的話,那就是一場可怕的災難了。那會是一場艱苦持久的戰鬥,最吃苦的還是那些凱因承諾過要給他們好生活的平民們。”

“我知道了。”克麗斯說,“放心吧,我不是動搖了,相反,我現在更加堅定了。凱因的夢想雖然很誘人,但卻是一個有着華麗外衣的可怕陷阱。”

“明天出發去依比鎮,”明茨說,“有了近兩個月的軍糧,別的什麼都不用擔心了。今天好好休息。從明天開始的行軍,速度會快一點了,我們要抓緊時間啊,儘快趕到依比鎮,還有很多事情要我們去做。”

綠龍16年水之月14日。

聖騎士團帶着兩個月的糧食,離開了中部村落,前往依比鎮。

“大約,還有四天的路程,不過我們最好能儘快趕到依比鎮。不知道那裡情況究竟怎樣了。說不定還要重新修建一下工事,驅趕一些魔物。而這一切,都要在凱因的下一次攻擊到來之前完成。”明茨說,“好了,全軍,急行軍!克麗斯,照顧好莉麗娜。她累了我們就休息。夏紗,警戒就麻煩你了。”

安排好了一切之後,聖騎士團上路了。

部隊前進的很快,也很順利。莉麗娜顯得超出了明茨想象的堅強,在緊張的急行軍中也一直沒有喊苦喊累。由於是急行軍,聖騎士團一天只吃兩頓飯,即起程時一頓,晚上紮營時一頓,中間沒有休息。明茨原來以爲克麗斯會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但莉麗娜一直沒有抱怨,也沒有讓行軍中的部隊因爲自己而停下。

綠龍16年,水之月16日,下午。

依比鎮已經近在眼前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裡依舊是那麼繁榮,那麼熱鬧,一點也沒有被魔物破壞的樣子。

“真是,奇怪了......”修心中默默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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