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斯哪裡會知道,林珺爲了這場“請君入甕”,費了多少心思,演了多少場戲!
明明遍佈的菌毯能洞悉所有隱形單位,卻要煞費苦心地僞裝成僅有少數偵查噗嘰能僥倖發現它們。
明明處心積慮要讓對方發現這座“蘑菇兵工廠”,卻又必須控制着節奏,不能讓奇斯察覺得太輕鬆、太刻意,以免引起疑心露出破綻。
最後還要耐心等待數天,才能等到獵物掉進陷阱之中。
說實話,連林珺自己都略感意外,奇斯竟然選擇了大迂迴偷襲,而非他預想中那條最短最容易突破的通道。
不過它們的繞道計劃也在半路就被分散在各處的菌毯偵查到了,所謂來不及集結,完全就是爲了誘敵深入而已。
現在……是收穫的時候了!
全場足足五十隻重甲噗嘰,可是花了林珺血本才堆出來的,爲此諾里斯的改造計劃都擱置了,現在還跟個凍肉似的靜靜躺在菌絲牀上等待後續處理。
面對合圍上來的噗嘰大軍,奇斯自然不甘引頸就戮。
邪眼試圖用【石化射線】攻擊,卻都被擋了下來。
八號洞窟本就遍佈嶙峋怪石與林珺刻意生成的蘑菇樹,地形複雜。
此刻,重甲噗嘰化身成一面面巨大的移動盾牆,穿梭於掩體之間。
它們每次掩護着十來只普通噗嘰進行轉移,穩步擠壓着奇斯大軍的生存空間!
奇斯一方並非沒有遠程手段——投石、毒刺攢射,近處還有酸液噴吐。
然而,這些攻擊落在專爲防禦而生的重甲噗嘰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破壞外層巖甲都難。
真想造成有效傷害,還得靠近戰輸出。
但每當六爪悍不畏死地發起衝鋒,立刻會遭到掩體後噗嘰交叉火力的無情攻擊,死傷極爲慘重。
數次衝擊,折損了大量的精銳,換來的戰果卻僅僅是摧毀了四隻重甲噗嘰……杯水車薪!
隨着雙方距離不足兩百米,林珺毫不猶豫地開始了火力覆蓋式打擊。
以地形與重甲噗嘰爲掩體,對剩餘的奇斯展開了絞殺。
戰局中,一隻重甲噗嘰孤軍深入,一路“笨拙”地衝到了最前線,甚至直接站定在正忙於轉動眼珠、試圖石化遠處走位失誤噗嘰的邪眼正下方。
奇斯並沒有精力放在這隻衝得過前的重甲噗嘰身上,沒有菇炮配合,它本身的殺傷力並不高。
然後,這隻重甲噗嘰它……爆了!
50體力值的爆炸傷害遠超普通自爆噗嘰。
那頂厚重的石頭菇帽更是被狂暴的衝擊力硬生生掀飛,如同出膛的炮彈,瞬間擊穿了上方邪眼的【魔力護盾】,狠狠砸嵌在它那巨大、脆弱的眼球之上!
突遭暴擊,邪眼一時維持不住護盾,而結果就是,十多發菇炮瞬間就帶走了這個體型巨大卻異常脆弱的傢伙。
邪眼隕落,戰局瞬間崩壞。
噗嘰們再也不用隱藏身形,可以毫無顧忌地全力輸出。
更致命的是,邪眼不僅是主力輸出,更是整個奇斯部隊的精神鏈接節點!
失去了邪眼,剩下的奇斯全變成了一盤散沙,進而變成了一地爛肉。
……
……
……
與往常無異,戰後這片狼藉的清理工作,照例落到了任勞任怨的牛馬噗嘰身上。這回不僅要清理堆積如山的奇斯殘骸,還得拆解那株完成了使命的巨型蘑菇。
這徒有其表的龐大空殼,維持其形態本身就在持續消耗大量魔力,如今誘餌價值已盡,自然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這次不僅解決了邪眼,還收穫了大量奇斯屍體,想必【寒冷抗性】也可以升到LV7了,回頭重甲噗嘰往裂隙那一站,把奇斯給堵住,就不怕它干擾自己繼續遠征了!
洞窟的邊緣,作爲預備部隊,最終沒能上場,卻旁觀了整場戰鬥的路易莎不自覺地嚥了下口水。
她作爲鑽石級吸血鬼,也是歷經無數廝殺才擁有了如今的實力。
然而地下城之外,她所經歷過的最大陣仗,也不過是些小規模的軍事衝突。
指揮千餘噗嘰清剿魔物,就已經是她見識過的最大場面了。
而今日,數千噗嘰與奇斯大軍慘烈絞殺,其間更有邪眼這種巨獸……這場面,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她的心頭,帶來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也親眼見證了那些重甲噗嘰的威勢,無比清晰地感知到——老大的噗嘰們,正在飛速進化!
一個熾熱的念頭悄然滋生:自己未來是否也能指揮這些更強大的噗嘰大軍?
甚至有一天,不再侷限於這幽暗的地下王國,而是率領着它們重返地表,沐浴於月光之下?
自己也能一揮手,便能掀起一場如此規模、如此血腥、又如此……令人迷醉的戰爭狂潮?
這念頭讓她心潮澎湃,卻也帶來一股冰冷的恐懼——她怕!
怕自己停滯不前的實力,終將跟不上噗嘰進化的腳步。
怕有朝一日,被老大視作無用的棋子,棄置於某個陰暗角落,任由蘑菇長滿身軀,無聲腐朽……
她是吸血鬼,自然不可能被其他種族接受。
任務失敗過去了這麼久,她就算逃回了帝國也一定會被檢查,然後發現身上跟菌絲融合的異樣。
她已經沒有其他去處了,不想過隱居生活的話,就只能跟隨着老大了,至少噗嘰不排斥吸血鬼。
但由於血脈枷鎖,她的等級被限制在了50不得寸進,老大似乎也無意在她身上覆制諾里斯那種“改造”。
對此她理解爲自己的身份是“俘虜”,而不是“自己菇”。
路易莎的指尖微微收緊。
看來……必須想辦法立下一份足夠分量的功勞瞭然後以此跟老大提一下,關於自己後續變強的方法了……
……
另一邊,完全不知道小豬在想什麼,只是沉浸在豐收喜悅中的林珺突然頓了頓。
感知中,一個有那麼一點點熟悉的信號進入了啞風鎮菌毯範圍中……
——
“嗯——!!!”
一聲突兀而壓抑的短促呻吟,讓騎馬走在隊伍最前方的中年男人回頭望來。
“伊南娜,怎麼回事?”男人的聲音帶着關切與疑惑。
“沒……沒事,艾爾維恩叔叔,”伊南娜強自鎮定,纖白的手指卻無意識地攥緊了繮繩,“就……剛纔突然打了個冷顫……現在好了。”
她抿緊了嘴脣,雙腿下意識夾緊身下溫順的母馬,努力將那股因驟然連接上菌網而產生的“歸巢”般的溫暖與悸動,死死壓回心底。
還不行……現在還不能把自己變成噗嘰,也不能直接就在菌網裡呼叫老大。
忍耐!忍耐!至少等住進了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間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