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237.德魯伊
臨時升起的營火噼啪作響，跳躍的火光映照着四張滿足的臉龐，四人分享着野豬身上最肥美多汁的部分，油脂滴落，香氣四溢。
維拉一邊咀嚼，目光卻總忍不住飄向身旁的西瑞安。
坦誠相見之後，維拉也是不得不承認對方男性的身份。
他暗自琢磨：明明對方平坦的胸膛那麼明顯，自己當初怎麼會先入爲主地認定是女性呢？
是那宛如清泉流淌的嗓音？
還是那張精緻到模糊了性別界限的面容？
維拉無奈地想，就算重來一次，自己八成還是會認錯……
雖然很少有精靈會長期在聯合王國內活動，人類地界有太多精靈看不慣的東西了，但半精靈維拉他們卻是見過幾個。
雖然各個都很俊美，但也沒誰好看到西瑞安這個地步。
“西瑞安！”菲靈吃得滿嘴流油，突然想到什麼，好奇地發問，“我聽說精靈能讓荒地長麥子，枯樹結果子，永遠不缺吃的，是真的嗎？”
西瑞安正專注地對付手裡的烤肉，聞言趕緊加速嚼了幾口嚥下去，差點噎着：“咳咳……那是什麼傳說？也太誇張了！”
“但你們確實有好多食物啊！”菲靈堅持道。
精靈思索片刻，目光掃過營地邊一棵葉片已微微泛黃的果樹。
“眼見爲實吧。”他站起身，走到樹下。
西瑞安雙手在胸前交握，呈虔誠的禱告姿態，閉上雙眼。
低沉的、帶着古老韻律的精靈語從他脣間流淌而出，如林間低語。
隨着他的詠唱，點點翠綠色的魔法光暈自他掌心浮現，起初如螢火，繼而匯聚成柔和的翡翠色光芒，如同活物般纏繞上他修長的手指，又絲絲縷縷地飄向果樹。
四階自然魔法——豐饒樂章。
維拉聽不懂歌詞，只覺得那歌聲空靈純淨，就像清晨的陽光，傍晚的細雨，洗滌着心靈，帶來奇異的安寧。
一旁的菲音則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西瑞安，通過詠唱引導魔力，而非她熟悉的魔力節點構築法術，這種施法方式讓她倍感新奇。
歌聲漸歇，魔法光暈滲入樹幹，奇蹟發生了！
果樹上，此時竟已經掛滿了沉甸甸、熟透了的果實，壓得枝條微微彎垂。
“太神奇了！”菲靈驚歎一聲，像只靈巧的松鼠，三兩步蹬着樹幹就躥了上去，順手摘下一顆最大最紅的果子，“咔嚓”咬了一大口。
清甜的汁水瞬間溢出。
“好甜！熟得正好！”她含糊不清地喊着，又摘下幾顆拋給樹下的夥伴們。
維拉接住果子，咬了一口忍不住追問：“這不就是讓枯樹結果子嗎？爲什麼你說誇張呢？”
“你再仔細看看這棵樹本身。”西瑞安平靜地提醒。
幾人聞言，目光從誘人的果實移開，投向支撐它們的枝幹和樹葉。
方纔只是邊緣泛黃的葉子，此刻竟已盡數枯萎，甚至開始紛紛落下，整棵樹彷彿被瞬間抽走了生命力，除了那些魔法催生的碩果，它已提前步入了凋零。 西瑞安的聲音帶着一絲肅穆：“自然魔法並非憑空造物。這‘豐饒樂章’，只是將深藏於這棵樹本身的生機、養分與魔力，以透支未來的方式，強行催化成了眼前的果實。”
“即使這樣也很了不起啊！”菲靈從樹上滑下來，“精靈住在森林裡，這樣催化，難怪食物充足。”
西瑞安卻緩緩搖頭，目光越過那棵提前枯萎的樹，望向東方：“不，在精靈的森林裡，我們自身幾乎從不輕易動用這類魔法。它不僅會損耗植物的根本，讓其來年難以再結出果子，更關鍵的是……”
他頓了頓，將手中果子的內裡展現給幾人看，裡面沒有種子。
“這些催生的果實甘甜可口，但卻喪失了孕育新生命的能力。它們無法將生命的循環延續下去。若肆無忌憚地濫用，看似獲得了短暫的豐收，實則是透支了未來，終將導致森林的哭泣與生態的失衡。”
雙胞胎聽得入神，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理解一位德魯伊對自然的敬畏。
維拉則欣喜道：“原來如此！雖然不能多用，但營地裡的大家能吃到這些新鮮果子，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說着他招呼菲靈：“來，把果子都摘下來裝好！”
將果子與剩下的豬肉一起裝好，幾人才往山下走去。
……
暮色四合，營地的木柵欄門在望，裡面透出的嘈雜人聲和篝火煙氣，混雜着一絲沉悶。
門口值哨的兩名守衛原本拄着矛，神情疲憊地縮在簡陋的擋風板後，在看到遠處照明術的光芒後，都打起了精神。
“維拉？”其中一個守衛認出了領頭的身影，聲音帶着驚訝，隨即目光盯在了維拉背上那隻野豬身上，“你居然進山了？而且還打了只野豬！我們還以爲你也去諾威德了！”
他沒多言，只朝菲靈示意，菲靈立刻從鼓囊囊的布包裡掏出兩個飽滿的果子，精準地拋向守衛。
“接着！還有果子呢！”菲靈的聲音帶着一絲小小的得意。
“營地沒遇到什麼麻煩吧？”維拉問道。
先前認出維拉的守衛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甘甜的汁水瞬間充盈口腔。
他幾乎是貪婪地吞嚥下去，這才湊近維拉，略帶憂慮地說道：“亂子倒還沒有，但……今天又涌進來幾十號難民，說是南邊同一個村子裡的。爲了安置他們，又勻出去不少糧……現在很多人已經開始抱怨粥比前幾天稀了，也不知道上頭到底有沒有法子？”
“唉……”
告別了守衛，維拉一行人扛着收穫走向營地後廚。
沿途，無數雙眼睛從簡陋的帳篷縫隙裡、從篝火旁陰影中投射過來，緊緊黏在維拉揹着的野豬上。
那些目光裡有着赤裸裸的渴望，卻最終勉強保持了剋制。
菲靈忍不住小聲嘟囔，帶着一絲不甘：“難道就沒有什麼東西，是能隨便用那個魔法催熟、不用擔心後果的嗎？”
她的話激起了維拉的思緒，他腳步未停，目光卻投向了身旁精靈西瑞安，沉吟了數秒，才帶着一絲不確定開口：“西瑞安……你那個‘豐饒樂章’，能用在蘑菇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