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前輩……
“助我除惡!”
林覺如今已經成真得道,可以駕馭這面寶鏡,然而出於尊重,還是好言相請。
搬山鏡一點沒有含糊。
仙家法力被它吸入鏡中,整個銀鏡迅速醞釀出凌厲的殺伐之力。
“嗯!?”
護聖真君感知到了危險。
原本提槊而來,瞬間一閃!
“炅!”
幾乎同時,鏡中射出一道刺眼銀光,在這天氣陰沉的白日,輕而易舉蓋過了天光,成了無法忽視的一條銀色光線。
真君身影瞬間到了一片雲端,不曾想那銀光卻正是朝這裡射來。
這次只有一道,九道歸一。
啪!真君持槊橫擋!
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發麻。
可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
“炅炅炅!”
鏡中不斷射出銀光。
真君身影亦不斷橫移閃動。
真君一下出現在山頂古鬆邊,揮動手中大槊,打得銀光破碎,一下出現在河谷上空,用手掐訣,以身軀硬扛這道銀光,一下出現在遠山,掐訣將身體變成虛影,讓這銀光穿體而過,僅僅下一個瞬間,又出現在遠方烏雲旁邊,持槊下刺,帶出萬道雷霆,和銀光互相爭鋒。
與此同時,十二口飛劍自林覺背後紛紛飛出,在空中穿梭,同樣化作一道道細線,以迅雷之勢刺向真君,兩把長劍則是嗚嗚旋轉着,以極快的速度與勁力朝着真君追去。
短短几息之間,護聖神君便出現在數十個不同的位置,寶鏡也射出數十道銀光,無論真君來到哪裡,銀光就射到哪裡,又被他擋下。
一時四下都是破碎的銀光,滿天都是交織的殺機。
飛劍長劍則是不斷換着方向追他,飛行帶起的靈光在空中織成了網。
有時被打空的銀光就從遠方觀戰的的神仙真人旁邊射過,有時護聖真君飛到了他們身後去,追他的飛劍長劍便也從他們的身邊飛過,嚇得這些神仙真人一陣驚慌,連連往更高更遠處退去。
甚至下方人間,攻城的雙方見狀,也都引以爲神蹟異象,即便慘烈的生死交戰之中,也有人忍不住投去目光。
“這是何物?”
“這似乎是上古時候浮丘公的寶物,據說他應劫之前,將之交給了一位雖然天資不夠但卻很得他認可的人間弟子保管,難道說,這位林真人竟然是上古浮丘公留下的傳承?”
“浮丘公除了這寶物,本身鬥法的本領也遠沒有這麼厲害吧?”
“不愧是當代天翁麾下的真君戰將,竟能擋住這麼多道,若是換了我等,怕是一道銀光就被射穿了。”
“剛纔我險些就被打中了!”
“哎呀那劍又來了……”
這些神仙真人驚呼,卻也定睛看去。
銀光頻頻破碎,連續擊空,真君戰力盡顯。
尋常人的目光難以捕捉真君的速度,飛劍長劍也只得跟在後面,不斷折返追擊可那林真人身邊的狐狸卻似乎能看穿——
它由分身重新融爲一體,化作巨大的六尾白狐本體,英姿颯爽又漂亮無比,凌空踏步,乘風而行,一下口吐金色烈焰,在雨後霧沉沉的天空中清出一片清明,一下又口吐黃煙,一下口吐寒氣,精準的攔截阻擊護聖真君,奈何道行不夠,這些本領往往都破不了真君的護體神光,只能對其有些干擾,時常是被真君理也不理,飛行間直接撞破。
“與我耗?”
護聖真君持槊斜挑,再度擋下一道銀光,怒氣持續上涌,衝上腦門,乾脆緊咬牙關,持槊衝向道人。
一層層無形牆壁被他撞破!
空中氣浪炸響不斷!
一層層烈焰、寒氣、黃煙被他撞開,身上銀甲燒紅了又結冰冰化了又覆上一層沙土,他也不管,直提着大槊衝向那名道人。
“炅!”
一道銀光打在他的護心鏡上,打出一層裂紋。
“倏倏倏……”
幾口飛劍從他面前刺來,又有幾口飛劍自他背後追來,有的刺中他的前胸後背,將那些已經逐漸變脆的甲片擊碎,有的刺向他身上未着甲之處,便深深的扎進肉中。
“炅!”
又一道銀光刺穿他的脖頸。
一簇神血自另一邊濺射噴灑而出。
“嗚嗚……”
兩柄長劍旋轉着,一左一右斬來,一柄正斬在他的脖頸上,被護脖所擋,與盔甲相碰濺射出火花,另一柄則斬在了他持槊的手肘處,那裡是沒有覆蓋盔甲的地方,幾乎斬進去了一半。
“炅炅炅! ”
幾道銀光擊碎他的盔甲,穿過他的身軀,又從背後穿出,打在後方盔甲上破碎,背後盔甲猛烈顫抖。
可他竟然一點也不在意!
護聖真君頂着銀光與飛劍,到了林覺面前。
就連林覺眼中也閃過一抹震驚,立馬乘着颶風飛身後退。
下一瞬間,大槊帶着隱約的雷光斬下!
大槊與雷光都比颶風更快。
勁氣似乎將天空也一併撕裂。
道人立即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可看樣子,卻似並未被斬成兩段。
“呼……”
颶風之中,下方山頂一棵枯木忽然被風吹上高空,仔細一看,它的下半段還留在山上,腰身已經有了一道斜而整齊的缺口。
林覺捂着胸口,抽空低頭一瞥。
身上道袍也好,身軀也罷,從左胸到右肋,赫然有一道焦黑的雷霆痕跡。
“噼啪……”
還有電弧在跳動,白煙冒出。
鼻尖聞到了焦糊味道。
是了——
寄災之法可以寄刀兵之災,但不可以寄雷火之災。
林覺只得慶幸,還好自己得道之前在南山上坐了一年,感悟吸收了南山靈韻,後又吞服四方五行金丹破關成仙,金丹之中也有南山靈韻,這讓他的體魄比尋常真人散仙要強大很多。否則怕是這一道雷就得受不輕的傷了。
可是就這抽空看的一眼,一瞬間的功夫,再擡起頭,前方就已經沒了真君的身影。
唯有狐狸盯着自己身後,一邊張口吐着寒氣,一邊往後狂奔。
林覺立馬轉身,持劍而擋。
這一下格擋便用盡了全身力氣。
只見濃濃寒氣之間,一杆大槊從中劈出,帶着冰晶白霜斬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怒髮衝冠的真君面容,單手持槊的威武身影。
同時林覺看見,他身上的劍傷也好,被銀光打出的血洞也罷,都在迅速修復。
是了,那豹王的斷而復續,來自這位真君!
“嘭!”
劍槊相交,電光四射,神雷震耳。
手中長劍幾乎彎掉,劍上傳來的巨力將他震得手臂劇痛,林覺一下就被從空中打落了下去。
而那護聖真君甚至只是單手所爲,他另一隻手還有空拔出腰間寶劍,反手一斬,就似要將那隻朝他撲來的白狐斬成兩半。
“篷!”
狐狸關鍵時刻施法,朝一左一右分化,變作兩隻六尾白狐這才避過這一劫。
隨即兩隻六尾白狐都毫不猶豫,收攏四腳與六尾,化作兩支箭矢,一左一右,追隨掉落的林覺而去。
護聖真君作戰經驗猶在,牙關緊咬,全身一震,震飛身上插着的飛劍,震飛嵌在手上的長劍,提着大槊便往下追。
“呼……”
左邊狐狸口吐黑煙,遮他視線。
右邊狐狸則吐寒氣試圖擋他。
卻不曾想,真君剛剛撞破寒氣,穿透黑霧,眼前又是一點金光晃目。
護聖真君怒目圓瞪——
這次看清楚了!那道人竟是在那一瞬間縮小了身子,隨即藉着這滿天地的颶風,一下便往遠處飄去!
“雕蟲小技! ”
又有飛劍飛來,打得他一身盔甲叮噹作響。
長劍旋轉斬來,劈他的手臂脖頸。
護聖真君仍舊不理,咬牙往前,下一瞬間便又到了林覺面前。
只見他高舉手中大槊,兵刃雷光萬丈,與此同時,他咬牙大聲喊道:
“雕蟲小技!我就不會嗎?”
真君的眼中也綻放出閃亮金光,刺眼奪目。
而林覺已經意識到,自己一個剛剛成真得道的道士,無論再怎麼擅長鬥法,體魄再怎麼比別的仙人強大,即使他在人間時學過劍術,也絕對沒有與這真君武將短兵相接的資格,因此他的回禮則是一口東風。
乘風后撤,閉目吐氣。
花開頃刻!贈一枝春!
真君當即放棄攻勢,以槊來擋!
大槊花開,可大槊上雷光一閃,剛綻放的鮮花便都焦黑脫落。
道人再是一指——化龍戲!
真君正要戳出大槊,忽然眼睛一花,竟見自己手中的兵刃居然彎曲扭動起來。
眼睛再是一花,那大槊已經化作一條最粗處有碗口粗的黑金蟒蛇,頭生雙角,好似蛟龍,他正握着黑金蟒蛇尾巴較細之處,而那黑金蟒蛇則正在他的手上扭動掙扎!
蟒蛇蛟龍一下張嘴欲咬他,又似被真君氣勢所攝,不敢下嘴!一下回身欲逃走,又被他牢牢抓在手中而跑不掉!
“戲術?”
護聖真君手腕發力,猛然一抖。
卻見手中黑金蟒蛇被抖得搖晃,張着嘴更痛苦劇烈的掙扎起來,而在抖動之中,傳來的感受也是軟綿綿晃悠悠的,和大槊完全不同,好似手中抓着的就是一條蟒蛇或者蛟龍。
真君神將沒了兵刃,和仙人道士不可施法有什麼區別?
護聖真君不敢拖延,右手抓着蛟龍蟒蛇不放,左手一指蒼穹——
“雷來!”
轟的一聲!明明正是晴天,硬是被他招來一道巨大雷霆,打在蟒蛇蛟龍上面。
電光閃爍,亮得刺眼。
雷霆散去,手中正是一杆大槊。
可是真君卻皺起了眉。
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全身上下,但凡盔甲沒覆蓋到的地方,或者盔甲縫隙之間,都開始長出各種各樣的鮮花。
身上生機、神力都在迅速流逝。
甚至道行都在慢慢削減。
一個恍惚,眼前竟也被一朵淡紫色如煙雲一樣的苦楝花所遮擋。
“散!”
神力震碎滿身鮮花。
可全身都在往外飆血,流逝的生機、神力與道行都沒有回來。
同時眼前又閃爍起了銀光——
“炅炅炅! ”
躲避不及,身上密密麻麻的小血洞之餘,又多幾道大的血洞,往外不斷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