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異香準備好了小轎, 宋長月準備去御膳房走一趟。和金露上次在書房發生爭執已經又過了一個月,金露嚴令攬月宮所有人,不得讓宋長月有接近朝廷中心的機會, 即使在宮中, 如果有朝臣進宮, 都絕對不可以讓宋長月看到。宋長月在百般無聊的情況下, 就時時去御膳房轉一轉, 這也是他可憐的一點點自由。小轎出了攬月宮向西走了一段,宋長月拍拍轎子道:“停下!這不是去御膳房的路!”異香走過來,小心地道:“女皇在花園宴請洪宰相等重臣, 我們這是繞道去御膳房!”宋長月臉上表情一呆,慢慢拍了拍轎子道:“好吧!就繞道去御膳房!”
就在同時, 花園內正是一片歡樂氣氛, 西部的水災已經得到了控制, 東部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金露和百官們好久沒有這樣輕鬆過, 加上太后娘娘前段時間身體不好,這段時間大安,藉着這件事,金露在御花園擺開宴席,招待百官。
上座上, 坐着當今的太上皇和太后娘娘, 女皇緊挨着母后, 在一旁相陪, 楚辭也坐在太上皇身邊, 楚膘也來了,其它百官, 各按位置列席,席上,人人笑逐顏開。太上皇自從被女兒逼宮後,金露對他仍是不錯,幾年下來,他也慢慢想開了一些,看着女兒如此隆重地準備,心中的怨恨倒也少了許多。只可惜的是,金勇和金虹都不在,但金露能對謀反的兄長和妹妹網開一面,已經是十分難得,所以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對金露的這個安排還是很領情的。一家人難得又有了其樂融融的感覺。
一位大臣站了起來,向太上皇和太后娘娘敬酒。等太上皇和太后喝了之後,那大臣又敬女皇:“陛下雄才大略,這次西部水患如此厲害,陛下竟用這種短的時間就制住了水災。實在是讓臣驚佩!尤其是請長食皇帝幫忙這一着,的確是高明!”那大臣這句拍馬屁的話,落到在座的有心人耳中,立即在各人心裡掀起了大浪。金露擡眼一看,說話的正是孟江雨。金露淡淡地道:“這也沒什麼,是大人們得力罷了!”洪宰相咳了一聲,慢慢站起身來道:“陛下,既然說到此事,臣心裡有話還是不能不說!”金露搖了搖手:“洪愛卿,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有什麼話改日再說吧!”洪宰相猶豫了一下,正要坐下,太上皇卻道:“露兒,洪宰相必定有極重要的事要奏,國事爲重,不用顧忌我們!”太后也笑道:“是啊!這皇帝可不是好當的,露兒,做女皇可不容易,要時時把國事放在第一位。洪宰相有什麼事,就直說吧!”金露默然不語,洪宰相這才站起來道:“陛下,這次請求長食皇帝幫忙,的確是個事半功倍的好辦法,但是,臣還是覺得不應讓宋長月接觸金吉政事!”太上皇臉色一變:“露兒,這個主意是宋長月出的?”金露點了點頭:“是!”洪宰相行禮道:“太上皇,太后,這主意的確是宋皇夫出的。”太后道:“早就聽說宋長月智謀非凡,按身份,今天他也應該來的吧。我倒真想見見他!”
金露道:“他的身體不好,所以孩兒沒有讓他來拜見母后!”太上皇眼光一閃:“身體不好?只怕是個託辭吧?他以前不論有多麼威風,現在他是你的皇夫,難道來拜見父皇母后都不行嗎?”金露看出父母有些不高興,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其實不讓宋長月出現,一方面是怕他的出現會引起朝臣的不滿,二來,宋長月桀驁不馴的性格,也讓金露沒有把握,怕他當衆給她難堪,讓她下不來臺。這段時間以來,金露一直儘量淡着宋長月,希望他能明白收斂一些。楚辭忙在一旁打圓場,就在此時楚膘忽然開口道:“太上皇,陛下,老臣有些話也不能不說。這個宋長月,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越是這樣,就越不得不防啊!”太后心中深恨宋長月:“露兒,這個宋長月挑動你們兄妹相爭。此事雖然勇兒和虹兒有錯,但他們都受到了懲罰,而宋長月做爲同謀,竟一點不罰,母后實在想不通!難道你的骨肉同胞的哥哥,妹妹,竟比不上一個外人嗎?”說到這裡,太后的眼中閃着淚光。金露不由慚愧,母親從小就偏疼於她,不同於父親一直想把皇位交給哥哥,金露心中對母后也極爲孝順。何況母后說得也有道理,但是金露就是下不了處罰宋長月的決心。
見父皇和母后面露不快,金露只得吩咐人去攬月宮請宋長月。等了好一會,去請他的內官獨自回來啦。太上皇的臉色已經極爲難看:“宋皇夫呢?”內官慌忙跪下道:“宋皇夫不在攬月宮,而在御膳房,他說換過衣服就會前來!"太上皇皺眉道:"堂堂皇夫,怎麼會去那種地方?”楚辭解釋道:“宋長月在宮中沒有什麼事,所以女皇恩准他到御膳房管管事。”太后冷冷的道:“罷了,這種地方,他竟也願意去。”
外面通傳——宋皇夫到!
宋長月被軟轎擡了進來,他不卑不亢地向着女皇和太上皇和皇太后行了禮,就坐到了楚辭的身邊。楚辭笑着爲他倒了一杯酒:“長月兄,我們還從來沒有在一起喝過酒。今天機會難得,咱們要好好喝兩杯!”宋長月舉起杯子,一飲而盡,淡淡地道:“在金吉,敬我酒而我一定要喝乾的人,也就僅楚將軍一人啦!”宋長月這話一出口,衆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宋長月微微一笑,對身邊的異香道:“給我和楚將軍酌滿酒,我要敬楚將軍一杯!”異香連忙給兩人滿上酒。宋長月慢慢舉起杯,直視楚辭的眼睛道:“這一杯,謝你當年的救命之恩!”楚辭舉杯,一飲而盡。異香再次將酒倒滿,宋長月又道:“第二杯,爲我們二人今天化敵爲友,把酒言歡!”楚辭又喝乾,見宋長月還要再敬,楚辭攔住他道:“長月兄,你應該去敬一敬父皇和母后,這還是你第一次見到他們!”
宋長月聽了這話,似乎纔想起,轉過臉來,對着上首的太上皇和皇太后,淡淡地道:“太上皇,皇太后,宋長月敬二位!”他這樣說話,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氣,太上皇的臉色更是難看之極,但隱忍着沒有馬上發作。倒是金露出聲斥道:“宋皇夫,你應該稱呼父皇和母后,自稱兒臣!”宋長月平靜地道:“臣因國事開罪過太上皇,又因家事讓皇太后煩心,怎敢自稱兒臣?”
晚宴過程中,宋長月只與楚辭說話,對其它人一概不理。金露礙於父母在場,不便責備他。酒宴散後,金露送父母回宮。正要回宮時,太上皇叫住了金露:“陛下,你現在已經是一國女皇,這個宋長月既是你的夫又是你的臣,他如此不馴,你要懂得管教!”金露應道:“是!女兒知道啦!”太上皇嘆了口氣道:“露兒,我知道你一直恨我偏心。但是你要知道,我之所以不願傳位給你,正是因爲女子大多重情,而身爲帝皇,永遠是要以國爲重的,不能太多情!那個宋長月,的確是人中龍鳳,他已經利用你的感情,把你製得死死的,你要小心啊!不要讓我當年的擔憂變成了真事。你既然從我手裡拿走了皇權,就要對得起金吉列祖列宗,不要讓金吉皇家蒙羞!”
---------------
酒宴結束,金露就去了攬月宮,她希望能和宋長月好好談談,以他的聰明,應該知道這樣我行我素,是很容易出事的。但是到了攬月宮,聽完女皇的話,宋長月冷冷地道:“如果太后要處置我,就處置好啦。反正,事是我做的,我也不會否認!”金露惱道:“月,你不要再任性好不好!你上次闖的禍太大,要不是我一心保你,現在你怎麼還能在攬月宮中?”宋長月面帶譏諷:“陛下何必爲難,宮中本來就不應有我的位置,今天設宴,不是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嗎?”金露道:“我不是怕大臣們又注意到你嗎?再說爲了皇兄和皇妹的事,母后心中對你是有成見的,我不讓你見她,也是爲了你好!”
宋長月冷笑一聲:“在朝堂,大臣們把宋長月視爲瘟神,在後宮,太后娘娘也視宋長月爲禍根。在這金吉,宋長月真是沒有容身之地啊!”金露抱住他道:“別這麼說,只要有我在,金吉沒有人敢動你!”宋長月淡淡一笑,語氣清冷:“女皇何必自欺欺人!”金露擡着眼,正視宋長月的眼睛:“你什麼意思?”宋長月輕輕一笑,慢慢道:“女皇忌我,更甚於百官!”金露臉色發白:“你——”宋長月臉上的笑容忽地不見,冷冷地道:“陛下是聰明人,宋長月也不是傻子。”金露呆呆地看着宋長月沉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