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些痛苦，他一個人記得就好。
一個人償還就好。
兩個抱在一起的女人終於是哭夠了，百雀從姜長清的懷裡退了出來，伸出胖乎乎的手擦着長清的淚水。
“我還以爲我是做夢呢。”
一邊擦，一邊喃喃自語，她直到現在還沒有從那夢裡醒過來。
“我也是，沒想到你還在這裡。”
長清也感覺到不可置信，她根本不知道回到這裡會遇見百雀。
“顧少說你會回來的，所以我就在這裡一直等着你。”
百雀邊哭邊說，淚水流了滿臉，卻是一臉的笑容。
姜長清卻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想要考究剛纔那句話的真實性。
“是真的，顧少一直在等你。”
百雀看着她的眼睛，明白她不相信她的話。
“先進去吧，軒軒坐飛機累了一天。”
正當姜長清想要問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顧盛霆默然的走到了身後，抱着軒軒先經過。
姜長清纔想起來，現在她有了軒軒，而他們似乎真的在這裡哭了太久。
“長清小姐，那是小少爺。”
百雀幾乎是肯定的語氣說着顧盛霆懷裡的那個小男孩。
“是，他叫軒軒。”
姜長清很不想這樣回答，可是有什麼辦法，軒軒的那張臉幾乎跟顧盛霆是一個模型裡刻出來的。
“他好帥。”
百雀一臉的讚歎，那果然是顧少和長清小姐的孩子，那帥的程度真不是蓋的。
“好了，我們進去吧。”
姜長清拉着百雀的手朝別墅走去。
經過這樣短暫的重逢，姜長清心底那隱隱的不安也散去了。
打開的房門，熟悉的味道。
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所有的擺設裝飾都跟五年前一模一樣。
姜長清錯愕間，百雀已經從鞋櫃裡拿出她的拖鞋。
“怎麼會？”
姜長清看着百雀手中的粉色拖鞋，問道。
“當然會，你的一切都在這裡。”
百雀輕輕的將她腳上的鞋子換下來，然後放進鞋櫃裡。
姜長清順着她的動作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鞋櫃還是跟五年前一樣的擺設，左面是她的鞋子，右面是他的鞋子。
“長清小姐，來跟我說說你這五年發生的事情。”
百雀興奮的拉着她的手，朝着客廳走去。
兩人邊走邊笑着，到了客廳，姜長清才發現軒軒趴在他的懷裡睡着了。
“百雀，我先把軒軒抱到牀上。”
姜長清抱歉的看着百雀。
“哦，是我心急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們慢慢說，你先將小少爺抱上樓。”
百雀推脫着長清，嘴角笑着。
姜長清也沒在多想，直接朝着軒軒走去。
“我來吧。”
走到沙發邊，看見的就是顧盛霆已經站起的身子。
“你累了，坐下休息。”
他霸道的開口，那是不容拒絕的口氣。
她竟然就乖乖的聽話，真的坐在了沙發上。
直到他的氣息消失，她才反應過來。
只是，看見的只是他離去的背影。
她是真的累了，今天一整天，從美國回來，然後醫院，警署，兩邊跑着。
身子斜斜的靠在沙發背上，腿放在一邊，閉上眼睛。
顧盛霆將軒軒放好後，從樓上下來。
聲音放輕的走到了她的身邊，看着她閉着的眼睛下一片黑影，就知道昨晚她接到電話之後肯定沒有睡好。
她的腳就這樣的半掛在沙發邊，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腳肯定很累了。
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將她的腳拿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大手在她的腳上按摩着，一下又一下。
本來就只是簡單的閉上眼睛休息的姜長清，在感覺到腳上的動作時，猛然的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像洗腳小工一樣蹲在自己面前的顧盛霆。
他在幹什麼？
他看見她醒來，卻並未停下動作。
大手順着她的小腿一點點的按着，那認真的樣子真的跟學過似的。
她尷尬極了，從未被任何人這樣對待過。
作勢就要抽回自己的腳，這樣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只是他早已察覺她的意圖，大掌牢牢的控制着她的小腿。
她掙扎不開，索性由着他來。
他的力道剛剛好，腿腳走了一天，卻是很酸，此刻在他的按摩下竟是那麼的舒心。
只是，想着自己跑了一整天，腳還沒有洗，滿身的臭汗味，又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顧盛霆，你不要這樣。”
她難爲情的紅着臉，面對這樣溫柔的他，他忽然不自在起來。
“哪樣？”
他像是沒有聽懂她的話，反問道。
“沒有必要這樣的討好我？”
她想也不想的開口。
她的話終究是傷了他，手指忽地用力，就按在了她腿上的酸筋上。
“哎呦---”
她痛得叫出了聲來。
他的手又慢慢的撫摸着，輕輕的按着。
“討好？”
他這時候才重複着她的話，擡起頭來看着她。
“是，我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關係。”
她篤定的開口，臉偏向一邊。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難怪孔子會說唯女人和小人難養也，果然如此啊，他做了那麼多，她真的就可以當做沒看見。
“那是怎樣的關係。”
他不急也不怒，只是看着她。
“反正不是這樣的關係。”
他的眼神太過於炙熱，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起來。
“我早就說過你是我的女人，就算你要時間來忘記，也只是我的女人。”
他又恢復了那個霸道的顧盛霆，或許是在韓亦辰的身上，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人生在世，短短的那些時日，如果你不抓緊，恐怕只能等到失去時纔去後悔。
他不在去想她會不會原諒自己，因爲他已經下定決心，即便不原諒，他也要她在他的身邊。
“你……”
想要開口的話，卻是被百雀給打斷了。
她圍着圍裙，從廚房跑來。
“長清小姐，我已經將晚飯給做好了，全是你五年前喜歡吃的。”
面對百雀的熱情，她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恩。”
輕輕的點着頭，然後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示意他放手。
他卻完全忽視她的視線，直接拿起她的拖鞋給她穿好。
然後，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打橫抱起。
“喂---放我下來。”
姜長清從未在人前被這樣的抱着，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
“剛揉過的腳不能立刻下來走路，不然會更酸。”
他卻用着專業的話來堵她，終於讓她成功閉嘴。
看着他的方向不是客廳，她心裡一陣咯噔，難道這個男人要抱她回房間。
他真的是天煞的，本性難改啊。
“你去哪裡？”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連帶着身體也憤怒起來。
“去洗手間洗手啊，難道今天跑了一整天，你不洗手就吃飯。”
姜長清從未感覺自己這麼難堪過，一張臉爆紅起來。
百雀在他們的身後，看着他們的背影，笑了起來。
長清，顧少終於是把你等到了。
等到他們再次出來的時候，百雀已經將飯菜全部擺好，滿滿的一桌子的飯菜。
很顯然，她又是被抱着出來的，理由還是跟原來的一樣。
“快吃啊。”
顧盛霆看着對面的她拿着筷子，卻是一直都不動。
她尷尬的別過視線，這麼多年，還沒有和他單獨在一起吃飯的記憶，現在兩人突然這樣，曖昧不清的，她實在是很不喜歡。
看着她還是不動，他將手裡的湯遞給她。
“先喝點湯。”
她不想接那碗，只是他的手卻是一直放在她的面前。
實在無奈，她只得接過。
一頓飯，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顧盛霆卻是經常夾菜給她。
明明離得那麼近，可是他卻是一直這樣坐着，她卻是沒有拒絕的吃掉了他親手撥的小龍蝦。
吃完了飯，顧盛霆說去看看軒軒，防止他醒來會肚子餓。
姜長清想想也是累了，於是想先回房間洗個熱水澡。
熟練的朝着原先自己住的那個房間走去，只是開了半天，門都打不開。
想來是被鎖上了吧，於是轉身到了他的房間。
打開衣櫃，想要拿一件浴袍。
只是，卻是看見了滿櫃子女裝。
他原先的櫃子換掉了，換了個更大的，一面牆那樣的櫃子。
卻不是像鞋子一樣，左面是她，而右面是他。
衣服完全是插放的，女裝中有男裝，男裝中有女裝。
似乎是她中有他，他中有她。
“長清，我愛你。”
忽然想起了昨日電話裡的那句表達，她當時只是以爲他受到刺激才那樣說的。
可是，再次回到別墅，面對這裡的一切，卻像是在做夢一樣。
結合之前的那句我愛你，姜長清卻變得慌亂起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顧盛霆來。
手指穿梭在衣服中，就像五年前那樣，留戀着他的溫度。
身子被一股大力從身後擁住，他的胸膛隨即靠在她的身後。
他的臉埋在她的頸間，深深的呼吸着。
她的身子開始僵硬，不敢動彈。
“長清，歡迎回家。”
歡迎回家。
她的大腦被這幾個字衝擊着，久久的不知道該如何迴應起來。
顧盛霆卻不急，一直抱着她。
“顧盛霆，百雀說的是真的？”
她的視線看着那衣櫃裡四季的女裝，聲音平靜。
百雀說顧少在等你回來。
是真的嗎？
“只有你纔是完整的家。”
他卻沒有直接的回答她，而是換了另外的答案。
她的身子抖了下，心也跟着復甦起來。
有些被掩埋的東西正慢慢的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