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小婭就如同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什麼都不知道，懵懵懂懂。
無論做什麼，都需要他的幫助。
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便讓家裡的幫傭幫她。
她雖然不太有意識，卻依舊感覺得到這種生活方式的痛苦。
小婭痛苦，費斯也不好受。
他雖然不好受，卻更不想看到她抱着腦袋痛苦的一直哭，所以一次又一次的給她打針。
那種針打下去，痛一會就好了。
喬婭不記得以前的事，卻能夠一直記得打針時候的痛苦，所以當初她便一直哭哭啼啼的不肯打針。
還着實令費斯費了好大的力氣。
勸她，誘騙她。
什麼方法似乎都試過了。
現在想來，若是再回去，他還是會用相同的方法。
因爲讓她恢復記憶，太痛苦了。
比打針更痛苦。
他永遠無法忘記，那日小婭醒來，眼睛是紅的，彷彿要殺人一般。
她渾身是傷，卻依舊發了瘋似的要衝出去。
他抱住她，不讓她離開，可是她卻依舊哭着喊着，她說她要去殺了那個男人。
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個男人。
她恨他。
她若是沒有死，遲早有一日，會親手殺了方楚瑞。
費斯不知道是什麼使得那麼溫順柔美的小婭發了瘋。
他只知道，小婭很痛苦。
痛苦的根源便是方楚瑞。
所以他同小婭一樣，憎恨厭惡方楚瑞。
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現在一切都變了，方楚瑞想方設法的在救小婭，雖然他是應該的，因爲是他害死的小婭。
可是他心頭對他的憎惡卻減少了很多。
若是這個時候小婭想起來，既不利於恢復，也……
他想她會像當時那般，痛不欲生，然後要親手殺了方楚瑞。
“小婭，那你想起了什麼？”費斯蹙眉問道。
喬婭的眸子很美，此刻卻帶着一絲冰冷，“我看到，我從一個樓上跳下，卻是笑着的。
我一開始以爲那是做夢，可是好真實，真實的讓我覺得那真的發生過。哥，你能不能告訴我，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費斯的眸子深邃，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眸。
他知道，她應該已經肯定拿便是真的。
否則態度也不會如此。
她記憶未恢復。
卻記起了她自殺時候的模樣。
她穿着鮮豔的紅色裙子，臉上帶着決絕的笑，嘲諷的看着方楚瑞。
將一支玫瑰花丟給方楚瑞，下一刻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她的最後一句話便是，“方楚瑞，我要你後悔終生！”
她做到了。
他的確後悔終生。
痛不欲生。
恨不得和她一起跳下去。
當日費斯過來，也正看到她跳下，原本他是看這裡情況不對來接喬婭回家的。
可是卻看到了這樣悲痛的情況。
她從上空跳下，如同一隻紅色的海燕，急速墜落。
彷彿他的心臟也就此從上空墜落。
碎成一片。
他此生最摯愛的妹妹，不過到了這個男人身邊三個月，那麼樂觀的她卻自殺了。
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知道，JK的人有些排擠她。
沒想到卻排擠她到自殺。
然後他便衝了過去，狠狠的揍了方楚瑞一頓，而方楚瑞則是沒有還手，卻不要命的一直爬向小婭的‘屍體’。
口中念念的都是小婭的名字。
他吐的滿口是血，模樣駭人，眼中彷彿都是紅色。
痛不欲生，彷彿快要死去。
可是他費斯又何嘗好受？
彷彿心臟被擠壓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他一定要殺了這個害死他妹妹的男人。
他要殺了他！
方楚瑞因爲重擊和之前的打擊昏了過去。
若是他還手，以方楚瑞的本事，不至於會被打的這麼慘，沒準還能勝過費斯。
可是費斯，他哪怕被打死，也不會還手。
他死了，還能去見見小婭呢。
他的執念很重，就這樣昏迷了過去。
邊上的人很生氣，可是都不敢輕舉妄動，又被邊上的安吉娜阻止。
安吉娜不知道怎麼做，心中同樣悲痛。
雖然不開心方楚瑞和喬婭在一起，而且有時候還有妒忌過她。
可是一點兒也不想她死。
而且她對她真心挺不錯的。
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跳下。
所以她一下子慌了神，便由着費斯抱着喬婭的‘屍體’離開。
“是的。”費斯慌神了好久，才抿脣對着喬婭說道。
喬婭勾脣一笑，“果然。”
她在夢中看到好多人，在她‘死’的時候。
她在高樓眺望，看到樓下有方楚瑞，有安吉娜，有伊恩，還有一些其他的特工。
她面對着他們笑的張狂。
又帶着決絕。
她丟下一朵紅玫瑰，對着下面的方楚瑞說要他這輩子都痛不欲生。
然後決絕的從樓上跳下。
至於爲什麼要跳樓，她不知道。
但是她能感覺到當初她是有多恨那個男人才會跳下去。
她也能夠感覺得到，她是因爲那個男人的緣故才跳樓的，否則也不會在跳樓的時候那樣對他說。
可是她現在卻活的好好的。
只是活的不像個人。
她不太記得她醒來之後的記憶，反正模模糊糊懵懵懂懂。
只記得，費斯一直把她當成嬰孩一般照顧，無論什麼都順着她。
看似不錯，其實只是想瞞着她什麼，又或者是因爲他，她的記憶才消失的。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但是她不會對那個一直那麼疼愛自己的哥哥發火。
只是心中莫名的解下了一層什麼。
好難受。
看着他忍不住有些憤怒。
爲什麼什麼都不告訴她，爲什麼只把她當成孩子一樣當成一個殘疾人一樣照顧。
爲什麼不能遵從她的意願，把什麼都告訴她不好嗎？
難道哥哥，也是幫着方楚瑞的嗎？
她現在只是把方楚瑞當成了敵人。
害死自己的敵人。
因爲她看到的片段，全是對方楚瑞的恨意，全是對那個男人濃烈的恨意。
讓她現在也忍不住染上了一層恨意。
虧她之前竟然還對那個男人的執着動了心。
原來他對自己好，完全是因爲對她的虧欠，完全是因爲他之前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才這樣的。
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一直被這兩個男人玩弄於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