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造反?可不敢,小小的會寧城,哪裡敢造反啊。”陳澤語氣譏諷。
姬博大怒:“陳澤!你!來人!來人!給我擒了他!”
忽地,就見青牛一跺腳,那千餘親衛竟都有些站不穩。
陳澤嘿嘿一笑:“大皇子,你的親衛比剛纔那北莽五萬重甲軍如何?”
“你……你……”姬博氣急敗壞,隨即轉頭:“老八,你倒是說句話啊!”
八皇子姬昊自是知道,之前不過是陳澤想一吐心中怨氣,他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否則也不會捨身護持一城百姓。
想罷,上前一抱拳:“陳樓主,我知陳樓主及會寧義士們大義,孰是孰非容後再提,眼下之事,是否該有個了結?和談,本就是爲會寧太平啊,你切莫因怒而誤事啊。另外,方纔陣中陣亡的義士和百姓,孤會代陛下重重撫卹,定會以陣前戰死英雄禮遇而風光厚葬。”
“這還像句人話。”復又看向姬博:“你看看,同是皇子,這說話的水平咋就差距這麼大呢?”
姬博別過頭去,憤憤不平,但也毫無辦法。
姬昊卻一臉的尷尬。
嘲諷完畢,陳澤一臉嚴肅,鄭重其事道:“既然是談會寧的事,那這和談,就不該只有大梁和大周吧?是否我會寧也該算一票?”
陳澤一低頭:“納蘭王爺,你說呢?”
納蘭海依舊趴在地上,瞥了眼大皇子姬博,眼神中盡是嘲諷,那意思已經很明瞭了:你看看,你們大周竟連個刁民都奈何不了。
大皇子也一個不屑的眼神,那意思:你自己如今不也在人家腳底下麼。
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納蘭海憤恨道:“我大梁無意見。”
納蘭海當然無疑義,雖然此刻他狼狽的被一頭牛踩在腳下,看似挺丟人的。
可若大周的一個小城池若上了兩國談判桌,那傳揚出去,老姬家丟的人可比他大多了。
那豈不是說一城堪與所屬國相提並論了?
陳澤望向姬博:“大皇子?和談大使?您呢?”
姬博雖剛纔被陳澤氣的有些暴跳如雷,但此時也沉下心來仔細思索,而後一拂袖:“若以國禮視之,斷難從命,你莫不如叫那瘋牛把我等都踩死吧。”
畢竟大周是他們姬家的天下,有辱國格的事情,他還是拎得清的。
見姬博都如此說了,陳澤的脾氣也發泄完了,嘿嘿一笑:“不敢,切不敢以國自視。會寧就是一個大周邊境小城池,不過既然你們雙方是談我會寧的事,我會寧……就算做箇中間參謀或見證吧,如何?”
陳澤低頭瞧瞧納蘭海,再擡頭瞧瞧姬博。
納蘭海:“可。”
八皇子姬昊也誠懇道:“沒問題。”
“大皇子?”
大皇子踟躇半天,最終長嘆一聲:“唉,可!”
“你瞧瞧,早這樣多好?何必大家刀兵相向呢?”
說着,陳澤跳下牛,親自扶起納蘭海,一臉虛情假意,甚至還幫對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你瞧瞧,這怎麼話說的,瞧給納蘭王爺弄的這個狼狽。”
納蘭海抖落陳澤雙手,別過頭去生悶氣。
陳澤也沒理會,一躬身一伸手:“諸位,各方代表,各位大人,各位王爺皇子,英雄樓請。”
而後便自顧自的拉着姐姐和青牛,當先朝城門方向走去。
全然沒搭理納蘭海是否會跑。
他納蘭海又不傻,有青牛在,他跑不了,那不自討苦吃麼。
都被揍成這熊樣了,若還想跑,那純純是有點啥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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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城門處,英雄樓的漢子們已護持着數萬百姓回到了會寧北城門外。
紅姐臨分開前吩咐入城即關城門。
可他們都未入城,他們知道今天若是敗了,那這城門關不關的沒什麼作用。
於是這數萬人,就在城門處翹首以盼。
並且已收殮了那幾百戰死的百姓和漢子。
片刻之後,就見北方走來一衆隊伍。
由遠及近,人們才瞧清楚。
爲首的正是陳澤陳樓主。
右手拉着紅英,左手牽着方纔那萬軍從中的青牛。
呃,明明那牛沒繩子的,現在哪來的繩子呢?
誰知道呢,陳樓主身上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稀奇,何況一條牽牛的繩子?
別說繩子了,你就說那瘋牛吧,陳樓主從哪弄來的,在場數萬人有誰能說的清楚?
再走近些,卻見陳澤身後跟着大周議和的使團,以及大梁議和使團的正使納蘭王爺。
呃,這納蘭王爺可夠狼狽的。
全然沒了方纔幾萬大軍的架勢。
忽然間,百姓們爆發了沖天的狂呼。
“陳樓主威武!”
“陳樓主威武!”
“陳樓主威武!”
陳澤來在近前,似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還真沒出什麼力。
可這種時候,似乎真得提一提士氣。
於是揮臂大喊一聲:“英雄樓威武!”
“英雄樓威武!”
“英雄樓威武!”
“英雄樓威武!”
民衆們一邊歡呼着,一邊讓開一條道路,容這隊人馬通過。
而陳澤臨路過人羣前,衝數萬百姓深深一禮:“諸位父老鄉親,今日幾百百姓戰死,實爲英雄樓之過,陳澤在此賠罪了!”
“陳樓主不必如此!”
“是啊,若沒諸位,恐怕這幾萬人都已命喪黃泉!”
“英雄樓是咱會寧的英雄樓,英雄也是咱會寧的英雄!”
人羣中的納蘭海聞聲,很是不屑的瞅着大周使團。
姬博姬昊兩兄弟卻是面露羞色,略有紅潤。
他們作爲皇子,卻都不曾有這等待遇。
如今一夥草莽漢子卻如此受推崇。
真不知是該羞,該怒,還是該幸。
他們羞的是,作爲皇子,卻無力左右兩國和談。
他們怒的是,這滿城百姓竟無視了他們這天家代表。
而只有尹玥瑤心中是慶幸的,她慶幸大周尚有如此熱血的漢子。
也只有那紅綠二人朝尹玥瑤一拱手,也簡單隻道了句:“大人。”
尹玥瑤一點頭,沒有說話,她實在沒臉對二人說什麼。
此時,牛二樂的合不攏嘴,哈哈大笑着一把攬住了陳澤:“哎呀,當家的,真有你的,俺就知道,有你在,咱這會寧必不會有事。”
陳澤傲嬌的一挑眉:“哼,你們不嫌我本事差麼。”
牛二和一衆漢子一臉尷尬的嘿嘿傻笑:“哎呀,啥本事不本事的,俺們本事也沒見得好到哪裡去。再說你看秀才,他哪裡有半點本事,俺們啥時候嫌棄他了。哈哈哈哈”
呂秀才老臉一紅。
忽而,衆人眼神黯淡下來,因爲他們看到了戰死的兄弟們的屍首。
說話間來在了英雄樓門前,陳澤打了個哈欠:“啊……哈……,今日諸位都累了,幾方折騰的夠嗆。之前之事都過了,明日辰時,英雄樓正式和談。王爺?大皇子?誰贊成誰反對?”
二人雖有不忿,但此時能說什麼?
兩聲“可”字,隨即而走。
納蘭海就住英雄樓,他那幫使團隨從可還都在樓裡呢,本來以爲今天會有個好結果的,誰承想……
大周使團自是回了官驛。
陳澤叫過牛二,小聲嘀咕:“二哥,馬上找兄弟,在英雄樓門口,支個棚子,這老牛,這幾天就在這了。”
牛二點點頭。
陳澤又提醒:“對了,每日一罈30年陳釀。城外有頭戰虎,弄回來,皮留下,骨留下,肉都給這老牛燉了。若吃沒了,便讓兄弟們每天去山上抓點什麼兔子啊,野雞啊啥的,做美味點,也給老牛。”
牛二一愣,一頭霧水:“啊?這老牛喝酒?還……還吃肉?呃……就住當街,不太好吧?”
陳澤無奈:“唉,有啥辦法,就靠這老牛震懾納蘭老兒呢,沒它,納蘭老兒跑回去再搬來幾萬大軍,你能擋住還是我能擋住?”
牛二更是狐疑了,畢竟他在陣前是親眼見了這牛的威武的,幾萬重甲兵簡直如紙糊的一般,保不齊這青牛是哪位老神仙的坐騎也說不定。
若是伺候好了,也許自己也能求個機緣啥的呢?
想罷,隨即點點頭:“好,好,當家的,你放心吧,我親自伺候牛大爺。”
見牛二那一臉眉飛色舞,陳澤苦笑。
……
富貴山莊,還是很破落。
尹玥瑤獨自一人坐於廳中,眼神落寞。
忽地微風起,兩個身影落於廳前。
“大人。”
謝必安與範無咎抱拳行禮。
尹玥瑤一擡頭,見是二人,先是欣喜,隨即眼神無奈。
“別叫我大人,我不配做你們的大人。”
謝必安範無咎剛想說什麼,就聽門外一個聲音由遠及近。
“沒錯,尹大人的確不配。”
是陳澤。
他沒有去休息,而是徑直來了富貴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