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具炙熱的身體在柔軟的沙灘上滾動糾纏,瘋狂的拉扯彼此身上礙人的衣物,互相索求着。記憶中,愷璇從來沒有如此的熱情火熱過,藍天蔚的冷靜自恃在她的主動熱烈下崩潰坍塌。
漆黑的夜幕掩蓋了沙灘上一對肆意歡愉的男女,海浪聲聲,將誘人的吟偶聲吞沒。懶
放縱的歡愛過後,炙熱逐漸退卻,愷璇的頭腦也恢復了意識。彼此在野外赤-裸的身體讓她羞愧的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好不容易纔將撤掉的衣褲套回身上,愷璇將自己窩成一團,悶頭不說話。
藍天蔚看着她那副可憐委屈的摸樣,頓時火大。“別一副我怎麼你了的樣子,剛剛可是你自己撲上來的。”
愷璇的臉紅了一片,她雖然很多了酒,可她還記得是她死纏上他的。她懊惱的拍了拍發疼的腦袋,她怎麼就那麼不知羞恥呢。
他也看出了她的無措,拎過一旁的西裝外套將她整個裹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抱着走向車子的方向。
一路沉默,只有流聲音樂緩慢的流淌。愷璇靠在副駕駛座上,一雙清澈的眼眸,茫然的看向窗外,大概是車速太快,路旁的風景不斷的向後移動、消失。
手機嗡嗡的想了幾聲,是尹成俊打來的,她下意識的掛斷。然後,拔掉了電池。藍天蔚看着她一連貫的動作,嘴角挑起一抹輕佻的笑,依舊繼續專注的開車。蟲
愷璇不知道此時此刻,她還能和尹成俊說什麼,他們,好吧,勉強可以算作是背叛了她。可是,她呢,她剛剛還在和藍天蔚偷-歡,自己和他們,又有什麼分別。她根本沒有資格去責怪任何人。
“怎麼?婚事告吹了?”他的口吻中充滿了嘲笑的意味。“真不知道成俊這律師是怎麼當的,這麼不謹慎。偷吃了還不把嘴搽乾淨。”
她茫然的看向身側的男人,燈光下,他的側臉依舊俊美的讓人不忍心移開視線。他都知道些什麼?“你,知道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她一向不敢低估他的本事。
“我第一次看到成俊和陳薇薇的眼神,就覺得不對勁。也就你……”傻傻的,什麼都被矇在鼓裡。當然,後面這一句他沒有說出口。
愷璇笑,笑容乾淨卻略帶了苦澀。是她傻,是她遲鈍的竟然沒有發現他們一天天親密的關係。就像當初,天蔚離開了,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那個她深愛着的男人,已經退出了她的生命。
“愷璇,這會是我們以後的家。”他低沉的聲音一遍遍在腦海裡響起,愷璇的手搭上發疼的太陽穴,閉上眼,等心裡的抽痛過去。。
“愷璇,愷璇。”看出她的異樣,藍天蔚擔憂的喚着她的名字。
還是那個低沉的,好聽的聲音。可是,他的承諾再也聽不到。
“我沒事。”愷璇無力的對他笑。她很好,只是想起了曾經。
“怎麼不問我帶你去哪裡?”
愷璇笑,“哪裡都無所謂了。”她人生的目的地,空空蕩蕩,再也不會有人在那裡,等着她。
尹成俊說,只要你回頭,我一直都站在你身後。她回頭了,可是他卻失約了。
從今以後,她的每一個終點,都不會有人爲她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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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尹成俊是在法庭上,他和她坐在一起,相對無語。可是,戲還是要唱下去。
藍天蔚坐在他們對面,似笑非笑的看她。愷璇大多數時候裝作沒看見,偶爾也會回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愷璇,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證人出庭。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要堅強一點。記得,你還有維恩。”尹成俊終於開了口,溫熱的手掌,緊緊的握住她的,那麼用力,甚至弄痛了她。
愷璇望着他的眼,一片茫然。然後,她的律師找來了今天庭上的第一個證人。市婦兒醫院的婦產科主任,劉金玲大夫。
愷璇搜遍了大腦,對面前這張普通的婦人臉依舊沒有絲毫的印象,她們真的見過?
“劉醫生,請問你認識我的當事人嗎?”律師很專業的開口問道。
“恩。”劉醫生點點頭。“大概是五年前吧,她是我的一個病人。”
“那麼,我的當事人,她當時生了什麼病?”律師繼續引導。
“她到醫院來做流產手術。”
愷璇的腦海嗡的一聲響,腦海裡浮現了手術室的情形,白熾的燈光,冰冷的手術儀器和帶着大口罩的女醫生。原來是她。
她下意識的去看身旁的尹成俊,他低着頭,心虛的不敢去看她。愷璇突然冷笑,他說的堅強,原來是這個,在大庭廣衆之下掀開她的傷疤。
對面藍天蔚犀利的目光如一把尖刀刺來,這女人,竟然動過打掉他孩子的念頭,還好她最後沒有那麼做,否則,他非要她償命不可。
劉醫生簡單的敘述了事情的經過,時間太久,她或許只能記得大概,可這些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震驚。至少,從沒有人聽說過走進流產手術室的孕婦跪在地上求醫生不要拿掉孩子的。
愷璇依舊淡定的坐在位置上,眸光淡然。好像在聽着一個於己無關的故事。遠遠的,藍天蔚的目光鎖在她身上,眸中閃動着幽暗的光火。
藍天蔚的律師又提出了幾個對她十分不利的證詞,官司斷斷續續的進行着,最後辯方律師要求傳當事人上庭,也就是說愷璇要接受對方的盤問。
她默然的坐在法庭中央,無論對方問什麼,說什麼,她都沉默以對。全場譁然。都在猜測着她的心思。
不知過了多久,愷璇一直垂着的頭,終於擡起,渙散的目光逐漸凝聚,變得堅定。她雙手交疊在身前,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然後,緩緩的開口。
“你們想聽什麼呢?不如趁着今天,滿足你們的好奇心。”她自嘲的笑,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藍天蔚,他俊臉上是讓人完全看不懂的情緒。
“剛剛劉醫生說的,只是其中的一個片段,那麼,我現在來將這個故事描述完整。”她低頭,略微的思考片刻。
“五年前,我是藍天蔚的……”她遲疑了,她是他的什麼呢?是他的情人?還是他圈養的寵物。“我們同居大概有一年左右,後來,他去了法國。那時候,我就已經懷了維恩。然後,是我媽,她惹了官司,一審判處死緩。我走投無路,去藍家求助,藍省長對我說只要打掉孩子就可以救我媽。”
庭上又是一陣軒然大波,愷璇咬了咬脣,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止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不能看着我媽死,所以,我接受了。可是,我不甘心,也不忍心看着這個小生命就這麼消失了。那天手術室裡只有劉醫生一個人,我跪在她面前求她救救我的孩子。就這樣,維恩才活了下來。”
對方的辯護律師起身,開始向愷璇發問。“陳小姐,你當初知道自己懷孕,是在我的當事人離開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
“那你爲什麼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我的當事人?”
愷璇冷冷的笑,擡眸看向藍天蔚。“我說了,他就不會離開嗎?”
天蔚的心猛然的抽痛,是啊,如果他當時就知道,還會不會離開?他沒有答案。
“陳小姐,你的陳述的確很可憐,很讓人同情,可是我要說的是,這畢竟是你的一面之詞。”
愷璇顯得十分冷靜,說起話來,甚至比律師還有有條有理。“我將劉醫生開出的流產證明拿給藍省長,當時他給了我一張三十萬的支票,說是藍天蔚的意思。在2006年9月12日浦發銀行中華路支行的第二個窗口,我將這張支票解付了,銀行應該有記錄,也或者,你可以找藍省長來對峙。”
律師略顯爲難的看了眼藍天蔚,他的陳述中,並沒有這段。
愷璇從座位上站起來,她已經很累了,沒有多餘的經歷開回憶這段已經被刻意忘掉的記憶。“三十萬,是維恩出生的手術費,是我與藍天蔚之間的終結。五年前,他已經用錢買斷了維恩的一切,那麼,五年後,他又有什麼資格站出來說他是維恩的爸爸。”
案子又一次陷入了僵持,法官無奈宣佈休庭,改日再審。
今天是個大晴天,走出法院大門,愷璇突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伸出手遮在頭頂,許久,她才得以適應。眼睛略微的發疼,用手一抹,竟然都是淚,她還是不爭氣的哭了。
“愷璇,我送你回去吧,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尹成俊從後面走上來,拉住了她的胳膊。
愷璇對着他笑,笑容中是說不出的苦澀,然後,淡淡的搖了搖頭。“成俊哥,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