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髮鍊金師留下魔偶打掃閉室,走出地下室,回到陽光明媚的地面。
“主人,有傭兵靠近,說這是按您要求調查的自由城情報。”
另一隻魔偶走近,拿來一份情報。
灰髮鍊金師先沒接過,一道探測術打在上面,沒什麼問題後才伸手拿起來。
說到自由城,就絕對繞不開一個人:安南·裡維斯。
所有觀察自由城的勢力都有一個共識:就是安南身上擁有許多古老家族初代開拓者的特質。
縱觀艾倫大陸歷史,這樣的人不是沒有,每一個到最後都成爲了一段傳說,但……讓他們複雜的是,沒有任何一個能與安南對照。
按理說,發展是線性,連貫的。蛋糕就那麼大,前面的人都分的差不多了,並且默契一致的針對後來的人。你想要在這種接近固化的環境中出頭,就得去拼命,讓自己有資格坐在桌子前。
輸了的,自然就被端上餐桌。
安南·裡維斯倒好,這些前面的人吃過的苦他一個沒吃。蛋糕不夠吃,他就變出一塊蛋糕。前面沒路了,前面就憑空出現一條路。
要不是動盪之年,他們真要懷疑是不是又冒出個什麼“發明之神”。
同樣的,灰髮鍊金師想了解自由城發明,也同樣繞不開這個人。
魔法影像,魔法火槍……輪椅,眼鏡……魔能火車、空艇……
越瞭解自由城,他越覺得那位安南·裡維斯和他走的是同一條路。
灰髮鍊金師的視線最終稿停在空艇上,沉靜逐漸被興奮取代。
他要的就是這個!
灰髮鍊金師的眼睛漸漸亮起。
他的理論一直被鍊金學主流視作叛逆,現在,他終於找到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了。
灰髮鍊金師不再猶豫,命令魔偶:“這邊的風聲越來越大了,抹掉所有痕跡,我們去自由城!”
……
魔能火車停靠在孤零零的簡陋站臺前。
公主領的站臺還沒建好,魔能火車只是試運營的臨時停靠這裡幾分鐘。
每當這時,就會有一羣當地人躲在遠處的山丘後,眺望體長一百多米,和傳奇巨龍相比也不逞多讓的魔能火車珍貴的休息畫面。
“哇,它好長。”
“噓,小聲點,別驚動了它。”
兩個本地人躲在枯萎的灌木叢後小聲嘀咕。
“它能聽見?”
“廢話,這麼厲害的存在,怎麼會聽不見!我有一天親眼看到一頭野生的魔能火車在覓食……”
“哇……那爲什麼人能坐在它的肚子裡。”
“笨,因爲這是馴服的啊。我告訴你,買了車票的人才不會吃,沒車票上去就會被吞掉。”
“好嚇人……”
鄉下農民的愚昧被風吹來,灰髮鍊金師迷戀地望着魔能火車修長的體型,理論與魔法的絕妙結合,勝過世間一切美麗……
他迫不及待要去自由城,見一見它的發明者,安南·裡維斯。返回農莊,魔偶已經整理好馬車與行李,載着灰髮鍊金師出發。
因爲連日的失蹤疑雲,公主領人都不敢獨自外出,讓街上都冷清了不少。
衛兵加強了巡邏,公主領的出入道路也派了衛兵看守。
“祝您旅途愉快!”
但誰會懷疑一個地位高貴的鍊金術師呢?衛兵站直身體,帶着敬畏目送罪魁禍首駛離公主領。
二月份的中土,路邊已經長出嫩芽,半天后,難走顛簸的泥路換成了平整的水泥路,代表已經進入寶石海灣的範圍。
灰髮鍊金師望向車廂外,路邊大片荒地被開墾成農田,望不見盡頭。
同樣望不到盡頭的還有橫亙在平原上的城牆,從各地而來的車隊最終匯聚在城門前,陸續通過,但沒有進城稅。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堆在城門外,像是塔一樣一層層摞起的,由人頭組成的京觀。
灰髮鍊金師看了許久。
身披板甲,手握魔法火槍的士兵在城牆、城門前值守,配合浮在上空的莉莉絲之眼檢查進城者有沒有通緝犯與懷揣惡意者。
灰髮鍊金師對魔法火槍很感興趣,多看了幾眼,直到馬車被一道探測法術掃過,若有所覺地擡起頭,望向綠寶石般飄浮發光的“莉莉絲之眼”。
駛入城牆,意味接近自由城。
延綿的棚屋開始出現在遠方。
它們足有十幾里長,抵得上許多小型城邦的面積——畢竟這片區域安置了差不多二十多萬人口。
這麼多人擠在一片區域,必然罪惡與骯髒橫行,但實際上棚屋間雜亂卻有序,完全沒有一般貧民窟污水橫流的樣子,也沒有坐在角落的流浪漢和遊蕩的幫派混混,路上的居民面色紅暈,身體健康,連個衣不遮體的人都看不見。孩童們也不必擔心人販,在街上追逐嬉戲,簡直就是絕佳的……實驗品。
外圍棚屋和自由城有一條明顯的分界線——約五百米寬的拆除帶,大量工人拆掉棚屋,而一些動作快的區域已經敲起地基。
馬車駛入真正的自由城,開始放緩了速度。周圍溫度也開始暖和了起來。
恆溫符文?真是奢侈……
灰髮鍊金師對那位領主的財大氣粗也略有耳聞。
精緻的磚石結構建築、整潔的,鋪有綠植一塵不染的街道、莫名讓人舒適的整齊延伸的路燈、帶着沉悶腳步聲巡邏的衛兵和魔像、行人之中夾雜的獸人、矮人等異族……整座城市透着活力與希望。
說這裡是威爾海姆,都沒有人會懷疑。
望着窗外的灰髮鍊金師擡起頭,掠過外牆掛着腳手架的半截法師塔、和它差不多高的一株大樹,在海灣上空盤旋的白龍,落向貼滿金箔的財富教會空艇,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吱呀吱呀——
像是扳手擰動齒輪的一陣噪音由遠及近,一個年輕人登着一輛造型奇特,前後各有一個輪子,看起來絕不能保持平衡的機器,以近似快跑的速度竄了出去。
篤定的原因是後面跟着另一個氣喘吁吁的年輕人。
“當、當心點,那可是……第一臺腳踏車!”
登着“自行車”的年輕人居然還能回頭,“什麼腳踏車,真難聽,安南大人叫他自行車!”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灰髮鍊金師收回目光,不由陶醉地深吸口氣,只覺得連空氣中都飄蕩着自由和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