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問問唐夫人原因。 ”陵雲淵沉吟片許,緩緩開口。只是墨黑的眸仁黑得透不進光亮。
“啊,好,我去問問。”蘇岑怕欒秋嫺尷尬,就獨自一個人叩響了欒秋嫺的房門,蘇岑等了一會兒,才聽到房間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到了房門前,欒秋嫺並未直接把門打開,帶着鼻音詢問:“是……誰?”
“唐夫人,是我。”
房間的門下一刻被打開了,欒秋嫺垂着眼,青絲遮住了大半張臉,饒是如此,還是能看到她整個左臉開始腫了起來,可以想象,當時溫若雅用了多大的力氣。欒秋嫺似注意到蘇岑的動作,側過頭,遮住了臉,低咳一聲掩飾尷尬,“夫、夫人進來吧。”
蘇岑關上門,跟了上去,欒秋嫺站在桌旁替她倒水,被蘇岑接了過來,“唐夫人坐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蘇岑把杯盞翻過來,一人一個,倒了清茶,才目光定定落在欒秋嫺臉上。
“雖然冒昧了些,不過我還是想知道,唐夫人與溫姑娘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否則,溫若雅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出手傷人。
“沒……我已經沒事了,夫人不必介懷。”欒秋嫺似不願再提,只是斂下的眼底滾着淚珠。
“既然如此……夫人若是不願多說,那我就不問了。”蘇岑見欒秋嫺似真的不想說出口,也不便強人所難,起身打算告辭:“夫人若是有難處,儘管可以來找我,若是受了委屈,也可以來找我。”
人是她帶過來的,她雖然不願惹事,可也不能平白讓她受了委屈。
欒秋嫺的淚珠掉的更兇了,捂着嘴搖頭,許是真的感覺委屈,在蘇岑離開時,扯住了她的衣袖:“夫、夫人可不可以幫幫我。”
“嗯?”蘇岑一愣,看到欒秋嫺這模樣,也是不忍,拿出帕子,遞給她,“唐夫人你慢慢說,我聽着,夫人要我幫你什麼?”
“我想求夫人能不能想辦法把溫小姐臉上的疤痕給消除了。”欒秋嫺的聲音弱弱的,似乎很擔心蘇岑會拒絕。
“嗯?”蘇岑愣了下,詫異的擡眼,“夫人爲什麼會想要這麼做?”
欒秋嫺的淚珠掉的更兇了,“是我當年……對不起小姐,若是我當時能夠拒絕睿王,小姐也不會以爲是我設計讓睿王帶我離開溫家,從而致使小姐的臉變成那樣,小姐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
欒秋嫺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小說
蘇岑眨眨眼,“怎麼?不是陵睿不小心推到了溫姑娘,她的臉才……”
“的確是睿王不小心,可是……小姐她卻誤會了。”欒秋嫺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想到當年的事,她滿眸都是內疚,猶豫了下,還是把事情給說了出來:“小姐……當初對睿王……有心,他們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只是睿王一直對小姐無意,後來,溫老撿到了我,就帶回了溫家,看小姐性子孤冷,就讓我去陪伴小姐,後來……沒想到睿王要強行讓我去睿王府給他當貼身侍婢,小姐不肯,後來就因爲拉扯,讓小姐的臉……我當時並不知道小姐對睿王有心,也不知道小姐誤會了我,否則……我就是以死謝罪,也不會……不會……”
欒秋嫺說到激動處,眼圈紅成了兔子,看起來單純無害。
蘇岑的眉頭皺了起來,細細想了想,她倒是沒想到溫若雅竟然對陵睿有心思,不過,那也只是小姑娘單純的小心思,看溫若雅如今的模樣,怕是對陵睿的恨更多一些吧。
按照欒秋嫺所說的,溫若雅誤會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自己暗戀的人,突然非要帶走自己的婢女,還傷了她,估計溫若雅當時也想差了。
不過,她總覺得似乎還是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唐夫人不必擔心,我知道怎麼把溫姑娘臉上的疤痕消除掉,已經決定明日出發去找幾味藥材的。”
蘇岑認真睨着欒秋嫺的臉,看到她眼底瞬間迸射出欣喜,“真的嗎?太好了!若是小姐的臉能修復好,她肯定會原諒我的!”
蘇岑瞧着她眼底真誠的笑,想着自己應該是相差了,端王只是一個特例,不是遇到的每一個單純無害的人,都可能背後隱藏着醜陋的一面。
至少,唐夫人是真的希望溫若雅的臉能夠恢復的。
“夫人,我明日也能去嗎?若是小姐知道我也……也許就能原諒我了。”欒秋嫺絞着手裡的帕子,眸底帶了希冀。
“自然可以。”蘇岑站起身,拍了拍欒秋嫺肩膀,“唐夫人別當心了,相信溫姑娘會明白你的心的,你好好休息吧,這幾****都沒有休息好,如此一來,別到時候把孩子找回來了,你倒是病倒了。”
欒秋嫺感激的笑笑:“讓夫人擔心了。”
蘇岑回到房間時,陵雲淵正坐在軟榻上看手札,蘇岑走過去,陵雲淵擡眼拍了拍身前的位置,蘇岑坐過去,後背依着陵雲淵。
“阿淵,明日唐夫人說也要與我們一起去。”蘇岑抓着他的一隻手,瞧着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漫不經心的與自己比較着。
“嗯。”陵雲淵擡眼,目光在她猶疑的神色上浮掠,“怎麼了?”
“啊,沒什麼。”蘇岑搖搖頭。
“還說沒什麼,臉都要皺成包子了。”陵雲淵嘴角勾了抹淺笑,攬着她讓她躺下來,挨着他躺着,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頰,“唐夫人與你說什麼了,讓你如此糾結。”
“你看出來了啊,其實無非就是唐夫人說當年溫姑娘對陵睿……其實挺有心的。”畢竟兩小無猜的年紀,溫老又是陵祈的太傅,兩家估計也有聯姻的意思,陵睿當年估計整個心思都撲在了玩上,也看不出溫若雅的心思,一個有心,一個無心,偏偏等無心的有心了,卻看上了自己的婢女。
這落差感,估計溫若雅當初能氣瘋了,偏偏陵睿還傷了她,若真是如此的話,溫若雅打欒秋嫺那一巴掌也情有可原了。
只是事情真的是怎樣的,單憑一面之詞,蘇岑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是唐夫人說的?”陵雲淵的視線在蘇岑猶疑的眸底掠過。
“對,所以她也想去幫忙尋找藥草,來化解溫若雅對她的誤解。”蘇岑翻過身,腦袋在陵雲淵胸前蹭了蹭。
“那就一起去吧,把溫姑娘也帶上。”陵雲淵把人攬緊了,“你是不是覺得有什麼地方總是很怪?”
“咦,阿淵你怎麼知道的?”蘇岑瞪圓了眼。
“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你要不要看看十一最新帶回來的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陵雲淵擁着蘇岑坐起身,探手從一旁突然拿過來一個賬本,以及一幅畫像,遞給了蘇岑。
蘇岑不解地伸手接了過來,先是打開了賬本,很快瞄了一遍,隨後動作極慢地打開畫卷,等看到上面寫着的字,蘇岑的眉頭蹙然一擰。
“阿淵,這……”
陵雲淵的指腹在她臉上很輕的撫過,“現在知道自己心裡的怪異是什麼原因了吧?”
蘇岑難以置信地盯着畫卷上的人,眉頭皺得緊緊的,許久,才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蘇岑看完畫像之後,連睡覺的心思都沒有了,她又去了一趟冰窖,回來之後,一腦袋扎進了陵雲淵的懷裡,皺了皺鼻子:“我是不是很蠢?”
“是敵人演技太高超,好了,別多想了,明日還要去尋找藥材,早些睡吧。”蘇岑微微頜首,不過,總覺得明天恐怕還會爆發出一場紛亂。
果然,翌日一早,蘇岑等人準備妥當,踩藥材的山離這裡不遠,半個多時辰就能到了,晚上就能回來。
蘇岑一早與溫老說及要溫若雅一同前行,溫老沒反對,直接讓溫若雅一起,若是有不認識的路,還能讓她帶路。
溫若雅臉上瞧不出什麼情緒,整個人冷冰冰的,比先前還冷,只是許是沒睡好,雖然帶着面紗,眼下卻有青黑。
只是陵睿今日難得晚了,溫若雅在一旁不耐煩地等着,剛想開口讓管家去找人,就看到陵睿怒氣衝衝地朝着這邊走來,而他的身後,則是提着裙裳,一路小跑過來的欒秋嫺。
蘇岑瞳仁幾不可查地縮了縮,與陵雲淵對視一眼,陵雲淵朝着十一看了一眼,低聲囑咐了幾聲。
十一詫異地看了陵睿幾眼,頜首。
陵睿到了溫若雅面前,氣得桃花眼猩紅一片,“溫若雅,你這女人!你瘋了是不是?你打我也就算了,是我欠你的,可你爲什麼要打嫺兒?可惡!你這女人太可惡了!”陵睿怒極,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
溫若雅冷冷瞧着他,嘲弄冷笑:“我打她又怎麼?當年若不是祖父,她早就餓死在街頭了,我就算是殺了她,她也不敢說什麼。”
“你!”陵睿沒想到溫若雅會說出這種話,氣得直接擡起了頭。
“陵睿!”蘇岑眉頭一擰,把人喊住了。
蘇十一迅速上前,拉住了陵睿的手:“睿王息怒。”
陵睿狠狠甩開他的手,“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讓這女人還嫺兒一個公道,若不是我剛看到她臉上的紅腫,恐怕嫺兒受了這等委屈還不肯說,你這女人太可惡了,活該你嫁不出去……你……”
“陵睿!”蘇岑眸色一沉,“你忘記我們今天是要去做什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