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耷拉着腦袋,踢了踢面前的泥土,低咳一聲:“那個,阿淵啊,我這有一枚藥丸,你吃了唄?”
說完,擡手遞了過去。t
陵雲淵接過來,放到鼻息間嗅了嗅,並未嗅出是什麼。
“這是什麼藥?”
“什麼藥啊?”蘇岑默默望了望天,“反正就是藥唄,你吃嘛,我又不會毒你對不對?”
陵雲淵認真瞧着她:“真的要吃啊?”
蘇岑重重頜首:“要吃。”本來是能直接告訴陵雲淵的,不過,萬一沒事,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之後把藥給他解了。
可若是告訴了,阿淵鐵定是不會吃的,嚶!
蘇岑覺得她也是操碎了心。
陵雲淵打量了一眼指腹間的小藥丸,倒是沒再說什麼,直接給吞了下去。
蘇岑這才鬆口氣,催促着陵雲淵趕緊過去。
又不放心:“你真的吃了吧?”
陵雲淵忍不住歪過頭,親了她嘴角一下:“不信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蘇岑哼唧一聲,卻是滿意了,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徐徐朝着宮裡行去,期間,陳珂兒撩開帷幕,偷瞧了一眼後面的馬車,一張臉紅通通的,多了幾分嬌羞。
黎方平一直騎馬跟在一旁,不經意看到了。
仔細看了眼,發現三師妹跟往日有些不同,似乎仔細裝扮了一番。
他琢磨着是第一次進宮,所以想給炎帝留個好印象。
也就沒太過在意。
馬車一路到了宮門外,這一次是在御花園舉行,天翼大陸以武爲尊,炎帝也極爲尊重武者,所以,對於獲勝的四宗門,極爲欣賞。
加上陵慕端在炎帝面前提過陵雲淵,炎帝更是想見見這傳說中超過七重天的高手。
陵雲淵與蘇岑到了御花園外,文武百官皆在,四周被夜明珠與琉璃燈照得恍若白晝。
入席後,蘇岑與陵雲淵坐在下方。
蘇岑偷瞧了炎帝一眼,發現對方與程荊長得有幾分相似,頗爲儒雅,卻少了幾分帝王應有的霸氣與威嚴,更像是一個教書先生。
可到底是常年身居高位,頗爲清貴。
炎帝讓身邊的大太監把聖旨頒佈下去,四方宗成了四宗門之首,其餘三門的人來的不多,就坐在蘇岑他們對面。
蘇岑渾然不覺自己被瞪了,小口咬着面前的糕點。
臉頰鼓鼓的,像極了小倉鼠。
陳珂兒皺着眉頭看着,覺得這女人可真粗魯,只是落在蘇岑的美目上,頓時想到那時看到的那張臉,心底嫉妒的火苗躥了起來。
她歪過頭,去看柴衝。
陳珂兒已經等不及要看到蘇岑臉色大變時的情景了。
只要她與陵公子有了肌膚之親,還怕不能嫁給陵公子?尤其是在這皇宮深苑內,有炎帝在,肯定會與她做主的。
陳珂兒想嫁給陵雲淵的期望太迫切了。
她卻沒想過,在皇宮深苑,她若是真的與陵雲淵有什麼,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個問題。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有宮婢送來了一封信箋,讓蘇七交給了陵雲淵。
蘇岑歪過頭:“是什麼?”
陵雲淵不動聲色地打開,掃了一眼,墨瞳沉了下來:“陵慕端寫的。”
蘇岑一愣:“他找你做什麼?”
陵雲淵把信箋又重新遮了回去:“他說想與我談一談。”
蘇岑覺得陵慕端鐵定來者不善,她不知爲何,就想起了先前來時,想到的那種可能性,眉頭皺了皺:“你要去見他?”
陵雲淵眯了眯眼:“去看看。”
這裡是皇宮深苑,他倒是不怕陵慕端會耍什麼花樣。
只是離開之前,陵雲淵讓蘇七幾人寸步不離蘇岑,這才告辭去去就來。
陵慕端除了說要與他談談之外,還提到了蘇岑,提到了小殿下變身的事。小殿下變身,外人根本不知,陵慕端是如何知道的?陵雲淵怕蘇岑擔心,並未提起玄兒的事。
陵雲淵前去赴約,一直到了御花園後的一個偏僻的假山後。
陵雲淵一眼就看到了一襲黑袍的陵慕端,走過去,直接開門見山:“你是怎麼知道玄兒會變身?”
陵慕端笑笑:“自然是因爲,你身邊,有我的人啊,皇侄兒,你怕了嗎?”
“怕?”陵雲淵勾了勾嘴角:“我有什麼好怕的。”
陵慕端低低笑着:“你是不怕,可不代表以後就不會啊……皇侄兒,你說,我既然能知曉那孩子能變成銀蛇,那麼能不能把他給抓來呢?”
陵雲淵驀地擡頭,眼底的光森然冷漠:“你敢。”
陵慕端輕笑,擡手,摸了摸自己戴着面具的半張臉,陰鷙地盯着陵雲淵完好無缺的臉:“你知道嗎?本來我還沒有這麼恨你的,可現在看着你這張臉……我卻恨得咬牙切齒。”
陵雲淵皺眉。
陵慕端:“你不懂原因吧,想知道我更恨你的原因嗎?只可惜,我是不會讓你知道。”
他變成了這幅鬼樣子,而他怎麼還能這麼完美呢?!
陵慕端隨手扔過去一個東西。
陵雲淵擡手接過來,只是等看清楚了手裡的東西,臉色驟變。
只是等他擡頭,卻發現陵慕端廣袖一擺,竟是朝着一處飛掠而去,陵雲淵直接追了上去。
他手裡拿着的,是小殿下束髮的玉簪,精緻小巧,是蘇岑親自制作的,世間獨一份。
陵雲淵心裡涌上一股不安,難得失了冷靜。
而在陵雲淵與陵慕端消失之後,一道身影出現在兩人原先站着的位置,嘴角陰鷙地勾了勾,慢條斯理地拿出一件錦袍,換下了身上的。
等着裝完,竟是與陵雲淵這次來身上穿着的衣服一模一樣。
他走進了假山後,躺在暗處,光線剛好擋住了,裡面黑漆漆的一片。
同一時刻,御花園的宴席上。
陳珂兒一看到陵雲淵出去,就覺得心跳如雷,撲騰撲騰得跳着,幾乎要蹦出心臟。
只是她絞着手帕等了很久,也沒得到柴衝的消息。
就在她急得不行時,一個小宮婢過來,偷偷塞給了她一個信箋。
陳珂兒偷看了一眼,立刻塞回了腰間。
平復了下心情,隨即擡起手,只是剛端起杯盞,手指一鬆,杯盞就倒了,灑了她一聲,她輕呼一聲,引來黎方平的注意。
黎方平歪過頭:“怎麼了?”
陳珂兒用帕子擦拭着胸前道:“衣服髒了,我去換下衣服。”
黎方平一愣:“讓小平跟着你,還有,別亂跑。”
陳珂兒快速應了聲:“是,大師哥,我會注意的。”
等陳珂兒快速離開了,黎方平皺眉:這裡是皇宮,她上哪裡去換衣服啊?
只是因爲一直是陳珂兒在四方宗遁走的託辭,黎方平聽習慣了,竟然沒反應過來。隨即一想,應該是悶了想出去走走,招來身邊的人,吩咐去跟着,別讓她惹事。
弟子應了聲,就連忙跟了上去。
只是等出了御花園,卻發現根本找不見三師姐的身影。
陳珂兒想辦法引開了小平,就一路按照信箋裡所說的假山後走去。
等到了地方,發現四周黑漆漆的,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着她站着。
從身形上來看,真的與陵雲淵相差無二。
陳珂兒信柴衝,自然沒懷疑過面前的人,可能是假的。
頓時一張臉紅通通的,輕喚了聲:“陵、陵公子……”
男子卻沒轉過身。
陳珂兒嗅到空氣裡有酒香傳來,她咬着脣,一步步靠近了,走到假山後最深處,猶豫了下,碰了碰男子的肩膀,只是還未等她回過神。
就感覺腰間一緊,隨即整個人被按在了假山內壁裡。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陳珂兒只感覺對方的呼吸極爲粗重,使勁兒在她脖頸上嗅了嗅。
似是醉了,迷迷糊糊低啞着嗓音在陳珂兒耳邊呢喃了聲:“夫人……”
陳珂兒頓時一股怒火升騰了起來。
又是那個女人!
可因爲這其實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的一個‘夫人’,陳珂兒徹底信了面前的人就是陵雲淵,只是喝醉了酒,把她認作了蘇岑。
等男子壓下來時,陳珂兒猶豫了下,依然沒拒絕。
只要事成了,她已經是陵公子的人,就算是想推,他也推不掉了!
陳珂兒咬着牙,默認了男子的親近,很快沉迷其中……
黎方平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來了,回稟黎方平沒找到三師姐。
黎方平怕陳珂兒惹事,心裡起伏不定的。
而這時,炎帝身邊的大太監匆匆走過去,湊近炎帝耳邊說了些什麼。
炎帝的臉色驟變:“你說真的?”
大太監頜首:“是,人已經擒住了,只是不是宮裡的宮婢……而是……”大太監朝黎方平的方向看了眼,低聲又說了幾句,炎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黎方平被炎帝這麼看過來,心裡跟敲了小鼓似的:“皇、皇上,可是出了什麼事?”
炎帝沉下目光,直接掃向了黎方平:“四方宗的人,跟朕來。”
說罷,直接從龍椅上站起來,朝外大步走去。
大太監連忙跟了上去。
一時間,整個宴會上冷寂一片,大家面面相覷,怎麼了?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皇上生這麼大的氣。
黎方平一臉莫名,招呼了人跟了上去。
蘇岑皺眉,蘇七道:“夫人,是不是出事了?”
蘇岑也站起身:“我們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