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一瞬不瞬的盯着手裡的面具:“陰陽的傷勢如何了?”
“用了雪見草已經好了七八成,只要在休養個十天半個月就能痊癒了。”方木宏見白青沒有想要談論張楚晨的意思,便順着他的話繼續道。
這幾日白駝山莊也不太平。
莊主夫人這些年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因爲小主人並非莊主夫人親生,莊主夫人總擔心有一天大權旁落。
她不知道從哪裡得知張楚晨跟小主人年少時候認識的沫姨有幾分相似。
便清楚的知道這個女人就是小主人唯一的弱點。
所以找到了袁茹錦這個白駝山莊的叛徒,跟她一拍即合,將她的女兒張楚華易容成了張楚晨的樣子,並且派人將她一路送去唐國。
她就是要讓小主人親眼看着自己愛的人,卻又無法得到。
“這一次答應了李晟,小主人可曾想清楚後面要如何?”方木宏有些躊躇。
白青起身踱步:“她以爲放個假的在那裡我就會上當、?她以爲說張楚晨死了我就會相信?她不是總以爲自己天下無敵麼,這一次我就讓她嚐嚐失敗的滋味。”
方木宏嘆息一聲,正要說話,卻聽見白青繼續道:“方老,她究竟喜歡的是誰?”
方木宏心中自然清楚白青後面的這個她指的是誰,可是他千言萬語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晟和葉崔鵬你說她會去誰的身邊?”白青像是自問自答一般,最後還是苦笑一聲。
“罷了,只要她還活着就好。”說完這句,他又將面具戴在臉上,那英俊的面容瞬間被修羅面具卻取代。
方木宏心中一動,單膝跪地:“少主,屬下有事相求。”
“方老,你的任務只有一個,照顧好陰陽,十五日後我要他活蹦亂跳的出現,蘇月不會一個人來的,我敢保證她會給我帶來驚喜。”白青捏着現場的手指,骨節卻是咯吱咯吱的發出響聲。
方木宏點點頭,在擡頭的時候,白青已經不見蹤影。
他站在門口看着夜空中的那一輪明月,心中無限感慨,白駝山莊的太平恐怕也到頭了,小沫最不願意看見的那一幕也會發生。
白駝山莊的每一任莊主都是一位易容高手,這一種易容和普通的換皮換臉不同。
換臉是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有些人天生相似,只要稍微改變就可以變得相似。
可是白駝山莊只傳莊主的秘術卻是極爲獨特,它可以調整人的五官奇經八脈,通過穴位的抵充來改變容顏。
甚至可以改變骨骼。
只要身高差距不大,都可以變成任何人的模樣。
少莊主的存在是一個列外,他從小不被爹孃喜歡,是小沫一直領着他,教他武功,教他識字,以及那個從不外傳的秘術。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小沫會懂得這麼多。
她的容顏一直都是這樣年輕,她的眸子永遠都是那樣的清涼。
後來小沫消失了,她走的那樣悄無聲息,就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白青像是得了失心瘋,四處尋找小沫,可是他心心念唸的沫姨,卻從未出現過。
有一個白駝山莊的婢女,因爲一直愛慕白青,求了莊主夫人,變成沫姨的樣子,曾經在晚上來到白青的房間。
第二日早晨,白青的房間內一片血跡。
那個婢女除了一張臉完好無損,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
皮肉翻滾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根本看不到一塊完整的肉。
上前去打掃的丫鬟硬是撐着想要嘔吐的衝動,將她的屍體擡了出去。
可是剛剛前後擡起,那婢女的身體就碎成了一塊一塊。
當時的兩個丫鬟當場嚇傻。
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去少主的房間,再也沒有人敢在少主面前提及小沫的名字。
“少主,究竟是緣是劫?您又何時能真的放下?”方木宏無奈的搖搖頭,手指摸着自己臉上的這道傷口。
少主還算手下留情,想不到少主的功夫突飛猛進,自己拼盡全力卻也沒有閃開少主的那一攻擊。
他清楚的記得,那夜是張楚華假扮的張楚晨封妃大殿。
那夜是張楚華在葉崔鵬身下婉轉承歡。
那夜是白青少主的噩夢。
他又一次發狂,要去殺了張楚華,因爲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珍視多年的沫姨,被人侮辱。
哪怕是頂着和她一樣的臉也不行。
方木宏清楚的直到這一切都是少主夫人的詭計,她想除掉少主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一年前,少主去皇宮從賊人手中救出了張楚晨,卻因爲山莊有事,最後中了夫人的陰謀,張楚晨被人給擄走了。
少主找了整整一年,卻始終沒有張楚晨的消息。
直到最後聽說張楚晨出現在了幽國的張府。
就連少主夫人都知道少主的軟肋就是張楚晨,更何況是其他人。
方木宏搖搖頭,少主這樣兒女情長,終歸不是好事,如果張楚晨願意跟着少主那還好說,可是倘若她不願意呢?
如今的少主竟然同意跟李晟合作,只因爲張楚晨那日替李晟檔了一劍麼?
所以少主就要因爲這個原因去幫助一個自己的對手?
如此一來,白駝山莊的統一大業又要如何?
方木宏掂了掂手裡的劍,目光遠眺:“張楚晨倘若真的到了哪一步,老夫不得不殺了你,以絕後患。”
…………
“阿嚏,阿嚏……”張楚晨一路上不停地打噴嚏,越來越靠近唐國,她的鼻子也是越來越紅。
“真是邪門,我這鼻子就跟不受控制了一樣。”張楚晨在這麼多人面前也不可能用智能醫療包給自己看病。
不過她自己把把脈倒是可以的,簡單的查了查,已不是感冒,二不是鼻炎,三不是過敏。
反正她就這樣不清不楚的打了沒完沒了的噴嚏。
蘇月早就被蘇櫻拉到一旁嘀嘀咕咕的去說話了。
張楚晨一個人樂得清閒,旁邊還有靈樞在噓寒問暖,倒也過得極爲舒心。
“姑娘,喝點薑湯吧,我在方纔莊子裡借大嬸的爐子給你熬的,還熱着呢,你喝一點,說不定這鼻子就好了。”靈樞露出一顆虎牙,看着極爲可愛。
“謝謝你,靈樞。”張楚晨很喜歡這個心思細膩的姑娘,雖然她還不願意對自己打開心扉,但是她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充滿着感激。
靈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還沒有謝謝姑娘你讓我恢復本命,這一點小事是我應該做的。”靈樞不好意思的開口。
張楚晨搖搖頭:“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卻是天大的事。”說完她就將江頭一飲而盡。
“姑娘,你慢點,小心燙。”靈樞從沒有見過哪個姑娘喝東西是張楚晨這樣豪邁,又怕張楚晨喝的太急被嗆着被辣着。
張楚晨卻是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嘴:“喏,你看我着一口氣喝完了,鼻子也通了,所以你對我的幫助可大着呢,以後再也不許妄自菲薄了。”
靈樞抿着脣,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咱們就快到唐國了。”張楚晨冷不丁的說了一句,掀開車簾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是她不願意出去騎馬,而是自己跟着蘇月本來就夠招搖的了,她也知道適時地低調一些比較好。
再說越是快要到唐國的境地,她就越要小心行事,張楚華已經在唐國人盡皆知。
自己的名聲就被這個傢伙弄的臭到不能再臭。
這些都是提醒她必須要謹慎才行。
“姑娘,臨行前我們家姑娘曾經問過我,到了唐國我可以跟着您。”靈樞側着頭輕聲說道。
這是張楚晨未曾想過的,她知道如果自己開口,蘇月一定會同意。
只是她不願意因爲自己去改變一個人。
她希望的是靈樞自己願意離開,靈樞不是一個普通人,這是張楚晨的直覺。
“那你願意麼?”張楚晨輕聲開口。
靈樞點點頭:“奴婢自然願意的。”
“我不是要你說這個,我要的不是一個丫鬟。”張楚晨將身上的軟墊拿開,坐正了身子。
她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靈樞。
如果靈樞真的願意改變她自己的生活,那麼她的眼神會是堅定的,會是充滿的了希望。
而不是感激。
“我……我自然是願意的。”靈樞是個聰明的,很快就改了稱呼,她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張楚晨。
日子匆匆走過,很快就到了唐國的國境。
蘇月換了宮服,拉着張楚晨站在馬車的最前,唐國的大臣在見到張楚晨的一瞬間差點掉了官帽。
“這位……這位一定是晨妃的妹妹,張楚華,張姑娘吧?”唐國的使臣很快反應過來笑眯眯的說道。
蘇月卻是不以爲然:“大人可有瞧清楚,這不是什麼張楚華,這是張楚晨。”
“什麼?”那大臣驚訝的眼睛都要掉出來,可是他又說不出別的話來反駁蘇月。
要知道這話倘若是別人說出來,那就是要叫人笑掉大牙,可是這話偏偏就是有奇女子之稱的燕國蘇月說出來,誰來反駁?
根本就不可能麼?
蘇月微微一笑:“大人,是不是真的,咱們到時候就知道了,還不讓我們進城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