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晨將邱兒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越發覺得有些彆扭。
她當時第一次看見邱兒的時候，邱兒怎麼看都是隻有十來歲的樣子，如今測的骨齡雖然是三十左右，但機器因爲時空穿梭的原因，總會出現一些數據偏差。
張楚晨斟酌了一下，看着邱兒道：“你是繼續隱瞞還是直接告訴我真相？”
平心而論，張楚晨對邱兒是很好的，她從第一次減到邱兒開始就覺得這個小男孩對自己沒有很深的敵意。
或者說他很聰明的周旋於張楚晨與他的主人之間。
兩邊都沒有得罪，這樣的本事可不是什麼人都有的，張楚晨側着頭打量邱兒。
邱兒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回過頭先是對着一隻纏着自己的靈兒輕聲說了一句：“去和無名到一邊玩去。”
靈兒很聽話，邱兒終於和她說了句話，心裡自然是高興萬分，所以壓根不用邱兒再說第二句，她就很快一蹦一跳的牽着無名的手站在一邊。
還一邊有小眼神嗖嗖的看着邱兒，心裡如同吃了蜜一般甜。
無名看着靈兒的臉頰，心裡忍不住生出一份羨慕，多好的年齡，多麼好的容顏，在如花似玉的日子裡碰見了那溫潤如玉的少年。
只是這樣的愛情卻註定不會開花結果。
他在陳府的日子不短，但是絕對要比靈兒見到邱兒的日子多。
這樣一個乾瘦的少年，是靠着什麼才能在陳府這個大宅院裡面生存？依照陳貪官的性格，沒有用的人，他是絕對不會留下來。
所以說邱兒必然有什麼過人之處。
這也是他很好奇的原因。
身邊沒有了干擾的人，邱兒這纔看着張楚晨：“你想問的，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麼？”
“我知道的，和你告訴我這是兩回事。我知道只能代表我聰明，你告訴我卻代表你誠實。”張楚晨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千辛萬苦的都走到這裡，可不是被人一句話就輕飄飄的給打發走的。
邱兒揉着太陽穴想了半天。
張楚晨找了一個乾淨的地，然後慢悠悠的坐下，好整以暇。
等時間是麼？
她現在有的是。
“好吧，你贏了，我告訴你。”邱兒終於妥協，張楚晨這個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剋星，從看見她的第一天開始，自己就沒有走運過。
“我現在的年齡大概是三十三。”邱兒沒有太多的隱瞞他坐在張楚晨的對面，很誠實的講述自己的故事。
“大約是在二十年前吧，那時候我在白駝山莊只是一個掃地的，有一天無意掉進一個寒洞，裡面有個水月洞天，然後放着一本武功秘籍我就學了。”邱兒神色平靜。
張楚晨眨了眨眼睛，邱兒要是沒有看過天龍八部，打死她都不相信。
這貨說的就和金庸老先生寫的段譽一樣麼，無意間發現了，怎麼不說一早就知道那個水月洞天裡面藏着絕世武學，專門掉進去。
然後不知道這個武學是個坑，就和辟邪劍法一樣，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這個武學卻是越練越年輕，青春永駐，只不過永駐的這個年齡有點小罷了。
邱兒不疾不徐的慢慢講，絲毫沒有去理會張楚晨臉上的不信任，其實他的這一段精力又怎麼會這樣簡單。
“我將秘籍偷偷藏起來，繼續回白駝山莊當我的掃地門童，也許是老天覺得我運氣太好，所以要給我一些磨難，我那個時候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邱兒的聲音稍微有些遲疑。
顯然在說起自己的這一段經歷的時候，他依舊心有餘悸。
“你們知道將人剝皮麼？就是那種活活的將皮膚從肉體上面取下來。”邱兒眼睛睜的很大，回想着那痛苦的記憶。
張楚晨自然清楚，不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她作爲一名軍醫，對人體的結構和部位都有着比常人要靈敏的洞察力和探測力。
所以剝皮這種事情，雖然張楚晨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她看到那些文獻資料裡面也曾有提到過。
基地裡面不喜歡血腥，但是這些該會的手段，張楚晨還是一樣不落，比如現在她的智能醫療包裡面就裝着可以讓人在毫無痛感的情況下順利剝皮。
只不過這些東西張楚晨從來就不用而已。
如果讓邱兒知道自己也能辦到，恐怕邱兒看自己的眼神要更加詭異了。
“然後呢？”張楚晨面無表情，她並不會因爲這些就去同情邱兒的遭遇，每個人的遭遇都是因果關係。
不一樣的前因也可以帶來不一樣的後果，主要還在人。
“嗯，我當時很害怕，結果宮主更恐怖，他將人的皮膚一塊一塊割下來，然後放在酒盅裡面泡着，我不知道他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是我知道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宮主的脾氣越來越暴躁。”邱兒一口不停歇的說着話，他的腦海裡只要一回想到當時那恐怖的畫面，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訴說着害怕。
“脾氣暴躁？”張楚晨輕聲說了一句。
邱兒點點頭：“是的，沒錯，他在那一年發瘋了，他將罐子裡的人血全都喝了，然後不巧看到了我。”
黃蓉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一邊暗中放出一跟探測器檢查邱兒的話是否存在謊言，又一遍擺出一副我很乖巧的模樣，他大大的眼睛看看張楚晨又看看遠處的靈兒，在努力思考二人之間的關係。
或許體質一樣，纔是靈兒會被白駝山莊的人找去的原因之一吧。
“看到你之後呢？”張楚晨雖然不想把一個人逼到極致，但是隻要一想到自己當初把邱兒當做小男孩就有點哭笑不得，她好像還當着這個男孩的面換過衣服來着，雖然當時邱兒是被自己給打暈過去的。
“後面的事情就是我被他打了一頓，然後僥倖躲過一劫，接着就是逃了出去，然後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再也沒有辦法長大了，不但是身體不長，我的臉也沒有什麼變化。”邱兒無奈的搖搖頭。
他也不想變成這樣的，只是被逼無奈。
想要活命，就必須要付出比常人還要多的努力，他受夠了東躲西藏的日子，更是受夠了天天被人忽視。
所以那一次他遇見了主人。
從前在邱兒的生命力，主人就是他的神，主人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靠近張楚晨，便越發的明白一件事。
生活帶給你的不幸，你不能逆來順受，因爲生活不會因爲你的聽話就對你刮目相看，你必須要學會同命運抗爭。
只有這樣才能擁有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他學着慢慢脫離主人的控制，學着虛與委蛇，學着人情世故。
他遇見了綠影，這個可憐的女人，他幫着綠影只是因爲自己和綠影一樣，他的身上有着一種感同身受的痛苦，他明白那種無奈的委屈。
更明白一個女人對腹中胎兒的渴望。
“其實，就是這樣，我不會害你，但是也不會幫你。”邱兒神色平靜，當初的少年已經完全變換了神色，如果不是因爲始終有着一張少年的面孔，恐怕張楚晨都要懷疑這個邱兒會不會是重生或者什麼的。
“我有說過要你幫我麼？”張楚晨站起身，示意黃蓉不用再檢測。
邱兒明顯是真話裡帶着假話，既然他不願意講，張楚晨也不會逼迫他，眼下玩也玩夠了，是時候去找那個狗官了。
無名領着靈兒過來，靈兒依舊是天真呆萌的樣子：“邱兒哥哥，你看你和我的名字一樣呢。”
邱兒無奈的看着靈兒，張楚晨忽然明白爲什麼邱兒對靈兒的呆萌沒有一點少年的羞澀，感情邱兒就是一三十歲的大老爺們，他對於靈兒的感覺恐怕就是父女的感覺吧。
“靈兒，你過來。”張楚晨揮揮手。
“仙女姐姐。”靈兒自從醒來之後叫張楚晨就是用仙女代替，在她年幼的心靈裡，張楚晨就是從天而降的仙女，拯救她於水火。
“咱們要除去找你哥哥了，在這之前，你能答應姐姐一件事嘛？”張楚晨對小姑娘總有說不完的耐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忽然愛心氾濫了，反正看到靈兒她的心是柔軟的不得了。
“姐姐你說，一百件事靈兒也是點頭答應，絕不反悔的。”靈兒眨了眨葡萄一樣的大眼睛。
“那麼着急的許下諾言，須知輕諾必寡信，你怎知她就不會讓你殺人。”之前一直默不作聲的邱兒忽然說道。
靈兒沒有絲毫的遲疑，走過去用她那一張萌死人的小臉蛋天真的看着邱兒：“不會的，仙女姐姐若是要我殺人，那也是殺壞人。”
“那要是讓你殺我呢？讓你殺你哥哥呢？”邱兒的聲音猛的提高。
黃蓉微微蹙眉，張楚晨卻是沒有什麼反應，她雙手環保於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靈兒。
靈兒撓撓頭：“爲什麼要我殺？仙女姐姐那麼厲害的，自己完全可以啊，還有如果仙女姐姐要殺你那一定是你有該殺的地方。”
邱兒抿着脣：“你不是喜歡我麼？這麼說你捨得讓我死？”
“喜歡你，你就可以不死麼？那我哥哥還對我很好，我怎麼依舊被人抓了過來？”靈兒雖然臉蛋稚嫩，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令人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