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協和查完房，方言就去學校了。
今天上午又是西苑醫院的見習工作，方言也沒去教學樓，就在學校門口就已經看到班主任劉渡舟在等着了。
上去打了個招呼，然後班上今天去見習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到了。
和方言還有班主任打過招呼後，大家就開始登記名字，然後上車準備去西苑醫院。
結果今天來了兩輛車，一看還有大四中藥系的學長以及他們的班主任金世元。
周圍的同學們都開始議論起來：
“中藥系的人也要實習啊？”
“你這話說的，中藥系人家大四讀完就畢業了，這是不實習那什麼時候實習？”
“他們是去西苑醫院嗎？”
“是藥廠吧。”
這時候一旁的宋建中對着方言問道：
“方哥，我記得昨天不是有個斯里蘭卡的訂單嘛……”
這話剛說完就被蕭承志糾正：
“南斯拉夫！什麼斯里蘭卡。”
宋建中反應過來，改口道：
“哦，對對，南斯拉夫……這些人會不會是學校調去藥廠幫忙的？”
方言搖搖頭說道：
“我們的事兒要晚上談好了纔開始製作，他們應該就是單純的找地方實習而已。”
“要是生產線上全都是大學生，這也太奢侈了。”
宋建中點點頭：
“也對哈……”
不過這事兒倒是提醒了方言，生產線上多一些大學生，是不是也能夠體現對這條生產線的重視呢？
至少他們參觀的時候，給他們說生產線是由多少大學生在管理，這應該對他們來說就更加有說服力了吧。
現在這年頭的大學生那還真是鑲金邊的香餑餑。
雖然大四的醫藥系學生是工農兵推薦上大學的，但是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他們都是社會精英的代名詞。
接着車開到了西苑醫院，另外一輛車在半路就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到了醫院裡，大家還是和上次一樣，都想跟着方言一起學習。
不過班主任劉渡舟認爲，二十多個人堵在一個診室裡面確實不太好，還是按照原來的方式一個醫生那邊留點人就行了。
接着就分成四個小組，方言組，李正吉組，蕭承志組，成寶貴組。
也不讓大家隨機選組長了，這要是選他們大部分人肯定都選方言，最後還是劉渡舟教授給大家分派的組。
跟着方言的人有宋建中，楊景翔，杜衡，嚴一帆。
然後他們被分配到了，中醫婦科。
沒錯，他們幾個大男人被分到了婦科。
而且帶他們的人也是個大男人。
六個大男人在中醫婦科診室裡，等着婦科患者上門……
這次他們跟着的老師叫錢伯煊。
西苑醫院婦科創建者之一，在中醫婦科領域有很高的聲譽。
在2001年的中醫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中醫當代婦科八大家》裡，選取了八位中醫婦科的名醫，這些名醫均是解放前後八十餘年活躍於中醫界的一代名流，他們都曾被授予著名中醫學家、中醫博士生導師等稱號，承擔過中醫婦科的重要科研任務並取得顯著成果，有個人專著論文問世，能夠集中醫科研、教學、醫療於一體，在婦科領域內代表了當時中醫婦科所達到的學術水平。
其中排在首位的就是這位錢伯煊錢老。
剩下的還有王渭川、朱小南、韓百靈、哈荔田、羅元愷、劉奉五、何子淮。
所以方言他們跟着這位錢伯煊錢老，那也是相當厲害的存在。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種方言不知道的光環在加持，錢伯煊錢老，他又是一位江蘇系的醫生，1896年出生在江蘇蘇州一箇中醫世家。
16歲時，他師從清末御醫曹滄洲之子曹融甫，系統學習中醫內科知識。
20歲開始隨父行醫，22歲在蘇州獨立懸壺濟世，因其精湛的醫術和高尚的醫德，而後好幾年時間，在當地逐漸聲名遠揚。
1955年，他奉調至BJ中醫研究院，擔任西苑醫院婦科主任。
然後就一直當到現在。
他治療方式和同位江蘇老鄉朱良春對比，是兩個極端。
錢伯煊婦科用藥選藥平和，注重藥物的配伍和相互作用，他對過偏、耗散之品嚴格掌握用量，以避免對患者身體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在臨牀配方中，他精當嚴謹，善於利用藥物之間的協同作用，取利祛弊。
方言之前用的那些婦科藥，風格完全和錢老不一樣，大部分受到朱老用藥風格的影響，用就要立竿見影。
說起來錢老的用藥風格，方言感覺更像是自己在兒科方面的用藥風格。
會巧妙地運用一些藥物來調和氣血、平衡陰陽，既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又不會過於峻猛而影響患者的整體體質。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這個診室男人太多了，一上午時間就來了一個病人。
其他人看到診室裡面六個男人，直接扭頭就去其他診室看病了。
無聊中方言就和錢老聊起了婦科方面的問題。
因爲前世就看過錢伯煊的《脈診淺說》，《女科證治》，《女科方萃》所以方言對他的各種理論知道的還是挺多的。
所以方言基本上能夠摸清楚老頭喜歡聽什麼。
聊天也是順着路子聊。
錢老爺子感覺和方言聊起，就兩個字“對味”。
這年輕人好多理論，都和自己不謀而合。
對婦科病重視調補肝、脾、腎，認爲血爲女子之本，女子陰血易於耗損，氣分則相對偏盛。
聽到這裡錢老甚至認爲方言是自己家師門的另外一支。
接着又對着方言詢問其他方面的看法。
方言告訴他：
在治療妊娠惡阻時，選方用藥以藥味少、清輕無厚膩之味爲宜，避免藥物的滋膩之性加重患者的噁心嘔吐症狀。
對於子腫、小便少的患者，常選用茯苓皮、澤瀉等輕劑利水，以達到利水消腫而又不損傷正氣的目的。
在治療月經先後無定期時，以疏肝健脾、斂陰化瘀並施，通過調理肝脾的功能，使氣血運行順暢，從而恢復月經的正常週期。
這下給老爺子聊高興了。
雖然知道方言不是自家師門的後生，但是認爲這是同道中人。
雖然一上午就治療了一個病人，但是錢老對方言感官那是相當的不錯。
等到上午散場的時候，拿出一大摞的醫案出來，對着方言說道：
“我聽說兒科的王伯嶽給你們拿了不少醫案，我老頭子也不好落後了，小夥子你很對我胃口，相信這些醫案能夠幫到你……和你的同學們。”
其他人看到這一大摞的醫案，頓時也不困了。
方哥和老爺子聊了一上午，終於還是把乾貨兒聊出來了。
“錢老您真是高風亮節！我和同學們肯定會好好拜讀！”方言對着錢老表示了自己的感謝。
錢老看着方言就喜歡，他擺擺手道：
“哈哈哈，沒事沒事，咱們倆有緣，我是看你特別順眼才把這些東西給你的，可惜現在國家不準收徒，要不然我是真想收你當徒弟，把本事都傳給你。”
楊景翔這時候說道：
“也不是不讓收，您收了他也管不住。”
宋建中也說道：
“就是，您老要是想收，其他人能說啥不成？”
老爺子有點心動，但是搖搖頭：
“規矩還是要的，別人怎麼做我不管，但是我還是要守規矩的。”
方言也沒勸，每個人想法不一樣，有的人就是格外重視規矩。
方言要是讓他破壞規矩，就算是拜了師，他的形象也會大打折扣。
所以方言一句話沒說，拿着醫案對着老爺子說了感謝就完事兒了。
有錢老和王老帶頭給醫案，後面他感覺，其他人也會被裹挾着拿醫案出來的。
道德綁架就是這麼來的……
……
在食堂吃午飯的時候，方言拿出了錢伯煊錢老的醫案筆記，又讓學習委蕭承志和成寶貴拿去給同學們分發分發。
今天病人就看了一個，也沒啥好分享了，不過醫案倒是管夠。
大家都對着方言讚歎：
“方哥也太厲害了，您這一出馬直接就是這麼多醫案。”
“上次也是方哥搞到的醫案……太厲害了……”
宋建中還對着周圍人說道：
“這都是方哥聊了一上午，聊出來的。”
楊景翔也說道：
“那是，人家主任都想收方哥爲徒了。”
大部分人自認爲是沒那本事和科室主任聊一上午，還能給人聊的想收徒的。
果然班長就是班長，確實和一般人不一樣。
吃了一會兒，又遇到首都醫科大學另外一個組的見習學生來吃飯。
這次帶隊的是人變成林雪琴，和他們招呼聊天，就沒有顧明遠的夾槍帶棍了。
果然一顆老鼠屎，確實是能攪壞一鍋湯。
……
吃完飯，衆人就回到了學校。
下午的時候，班上同學開始講述他們上午的學習情況。
方言發現還是有不少收穫的，而且他們講課都開始“方言模仿秀”大家聽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
最後一節課結束，方言就去隔壁班叫上了米洛什，然後帶着他開車去了協和。
老胡已經換好了衣服，買好了禮物，在這邊等他了。
看到方言回來，還帶着個老外，老胡當即就明白過來這應該就是南斯拉夫的那個小子了。
一見面老胡就直接拿着一個翡翠戒指，作爲禮物送給了米洛什。
米洛什也就算是和方言和合夥人老胡認識了。
估計也是拿人手短，米洛什告訴方言他們：
“你們待會兒聊的時候，價格可以給高點，我們有錢，而且價格貴一些也能夠顯得更加好一些，更讓人信服一些。”
老胡和方言頓時心領神會，當即連連點頭道：
“明白，明白！”
“事成之後，一定忘不了兄弟的提醒。”
商量完，然後兩人都開上車，朝着好久不去的莫斯科餐廳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