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悶氣
而另一頭周舫已經開車走了。
小院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蘇婉在屋裡哄孩子。柴有慶被柴米安排着去砍點木頭柴火。
一般農村大席的時候,都是在院子裡支起來一兩口大鍋,炒菜做飯。用的都是木頭。
燒木頭省心省事,而且柴米家現在還真不怎麼缺木頭。不像老宅已經懶得連個擦腚棍都沒有了。
柴米家的木頭還挺多的,這多虧了柴米三天兩頭安排柴有慶去偷樹去。
這事前文也有說過,柴有慶沒啥事幹了,柴米就安排柴有慶去山上偷點木頭,上次隔壁村子死了人,砍了一堆樹,都讓柴有慶扛家裡來了。
所以,這會木頭,柴米家是相當多的。
不過都是整裝的木頭,燒火用不了,只能用洋鎬劈開。洋鎬就是鶴嘴鎬,一頭尖尖的一頭是類似於老式鎬頭的直直的,特別是比較短一些,不過材質是鋼的,更結實一些。這東西這個年代也早就全部是國產的了,只不過大家以前叫習慣了,便仍舊叫洋鎬。
柴有慶在後邊劈柴火,柴米和宋秋水兩個人查了一些明天開席用的伙食,看看有沒有什麼缺項。
“你妹子咋沒回來?叫你大姨吃飯,不會擱你大姨家造上了吧?”
查好了東西之後,宋秋水一屁股坐在西屋炕頭上問道。
柴米沏了一壺茶,倒給宋秋水一杯:“醒醒酒。你中午是不是偷摸喝了四五瓶啤酒?”
宋秋水就嘿嘿嘿的笑着,喝茶。
“我大姨不愛過來,我也就沒強請。她那個性子,人多看着孩子,估摸該哭了。我昨天也是想的不周到,我估摸着我表哥和嫂子藉口去鑲牙,怕是也是想躲開吧。”柴米嘆了口氣,她一開始還真就沒想到劉三兩口子會多想。
當然也可能是大姨蘇錦怕劉三兩口子看着柴米的小妹子觸景生情,情緒不好,故而讓劉三去鑲牙了。
“想的多。”宋秋水搖搖頭:“那沒孩子還不活了呀。再說你表哥他們兩口子還年輕呢,早晚能有……”
柴米低聲嘆氣:這事和年紀沒啥關係,這事他們兩口子有病,還諱疾忌醫,就很難整。
幾個人閒聊着。
宋秋水突然笑着說道:“哎呀,剛剛你倆沒看着,我看見柴春芳好像拉褲兜子了……咦,那股味……噁心死了……”
柴米趕緊揮手,生怕宋秋水說的話飄過來,帶過來那股子噁心味:“別提那埋汰事,提起來吃飯都反胃。”
蘇婉則是蹙眉解,剛剛她就沒看的清楚,只是知道柴春芳來了,又走了。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麼,她並沒有看見。
所以蘇婉就詢問,
宋秋水來了一句:惡人還要狠人磨……
結果被柴米攔住了,沒有說完。
……
而被柴米幾人調侃的柴春芳,整個人如同丟了魂的行屍走肉,先是回到了家裡,換衣服……
結果,把自己噁心吐了。
剛剛,柴春芳是真怕了。
都說人不怕死,那都是在沒有真的面對死亡時候的吹牛逼。
真的離死亡特別近的時候,就都怕了吧。
柴春芳也是普通人,當她看見周舫開着貨車不眨眼一樣要壓過來的時候,她怕了……
失禁了……
不過那都過去了。
柴春芳沒有吃飯,躺在家裡的炕頭睡了很久,才醒過來。
醒過來的柴春芳,恢復了幾分力氣,回想起來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她是越想越氣。
“孫玉廣,你給我滾過來。”柴春芳氣急敗壞的喊着。
孫玉廣正在院子外邊餵羊,聽到柴春芳說話,趕緊進了屋子:“啥事呀……”
“你給我說說,爲啥那會兒柴米要開車壓死我,你躲後邊不出來?”柴春芳氣急敗壞的問道。
孫玉廣:我???
出來找誰呀……
說的好像自己蹦出來,不捱揍一樣?
當時那個場面,孫玉廣覺得自己要去擋着車,估摸自己也掛了。
所以孫玉廣選擇不說話。
柴春芳一看孫玉廣根本沒搭理自己,頓時火冒三丈:“我怎麼嫁了你這麼個玩意,你媳婦都讓人差點開車撞死了,你連個屁都不敢放,你還算是個男人不?” 孫玉廣繼續默不作聲: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會兒,千萬不要說話,要不然柴春芳沒完。
柴春芳又罵了幾句,諸如:孫玉廣,你就不是那個……你真特麼是個窩囊廢……你都不如一個好老孃們兒……你咋這麼完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我嫁給你是倒了十八輩子的血黴了……
“孫玉廣,你和你那個死爹一樣一樣的。都特麼是個沒有籃子的玩意,你爹讓你媽熊的上吊了,你也這副德行,早晚你也得讓柴米熊的上吊……”
柴春芳越罵越難聽,把孫玉廣的祖宗十八代給罵了遍,她那個氣呀!本來今天打算去找柴米好好算賬,說不定還可以坑她一把錢,結果柴米更狠,直接叫人要開車壓她。
柴春芳現在回想起來還驚心動魄,就差一點點,她就死在那了。
柴春芳罵孫玉廣的時候,還用手揪住孫玉廣的耳朵,邊打邊罵。
柴春芳罵的難聽,孫玉廣也受不了,用力一把推開柴春芳,然後跑到房門邊上,摸了摸被揪疼的耳朵,沒好氣說道,“當時我也沒想到柴米會真的叫人開車壓你,我以爲她只是嚇唬嚇唬你,沒想到她那車真開過去了,再說了,你那時間氣頭上,我哪裡敢扒拉你,說不定一碰你就會被揍,況且你這不是沒事。”
說到這,孫玉廣沒忍住看向柴春芳的褲子,心裡嘀咕道,人是沒事,只不過這嚇的拉兜裡了,柴春芳洗褲子時他還遠遠的看了一眼,哎呦,這可真埋汰。
柴春芳注意到了孫玉廣的目光,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漲,怒罵道,“姓孫的,你這眼神往哪瞟呢!你特麼個就是廢物,你媳婦在外邊被人欺負,只會躲在旁邊看戲,你特麼的就不是個男人……我要是你,我就找根繩子上吊,活在這個世上太沒面子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想起今天發生的糗事,柴春芳眼眶都紅了,淚水也掉了下來。
她回去的時候狼狽至極,褲子都是溼的,還有一些沾到屎尿的痕跡,很多人看到了,不免得說些閒話。
柴春芳現在還能想起那些閒話講的就是她。
“快看啊,那不是老柴家的大女兒嗎?哎呦,她的褲子上怎麼了,這不是像我那三歲孫兒一樣尿褲子了嗎?”
“哎呦,這還真的是。”
“我剛剛聽到動靜,這柴春芳去她大侄女那邊了,似乎是吵起架來了,這會兒這麼狼狽的回來,不會是被她侄女給嚇得吧,笑死了,你們快看她的褲子。”
“嘖嘖嘖,多大的人了,怎麼還會尿到褲子上,這事可得跟我那隔壁村子的老婆子去說說。”
柴春芳回來時基本都是低着頭,遮着臉,就怕被人注意到她,但是這一路回來,都被方圓百里的鄰居瞧見了,明天兒指不定要怎麼說她!
柴春芳已經能想象到出來了,到時候村子裡說的都是她去侄女家算賬,結果拉褲兜裡的事。
柴春芳眼眶通紅,“我現在在這三家村裡是真的沒法待了!還不如讓我找根繩子上吊算去了!我柴春芳活那麼大,第一次這麼被人羞辱,還是被自己的侄女嚇的,沒天理,真的沒天理!”
“我這命也是苦,在家出生的早,家裡什麼活都會要求我幹,從小就幫忙照顧弟弟妹妹,好不容易出嫁了,結果嫁了個這麼窩囊廢,只會看着自己媳婦受欺負!還有大哥的好女兒,我的好侄女也是好的很,今天竟然想要開車壓死我這個大姑,說不定明天她就要放一把火燒死整個老柴家的人!”
柴春芳在旁邊罵罵咧咧,孫玉廣就在一邊把脖子往裡縮了縮,生怕這柴春芳又要把什麼氣給撒到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太冤了!
柴春芳看見窩在角落裡的孫玉廣,氣得兩眼一翻,上前一擡腳狠狠的踢在孫玉廣的腳上,罵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還不給我想個法子,看看該怎麼治理治理我這個大侄女!最好可以讓她給我跪下來道歉認錯,再賠償個精神損失費,不多,我要個一千來塊。”
孫玉廣撇了撇嘴,心裡嘀咕道,還想讓你侄女跪下來認錯,就你侄女那個狂飆樣,不被她揍一頓算好的了,甚至還癡心妄想要賠償,這事在夢裡做做就好了,你要是再去一遍,說不定就不只是拉褲兜裡那麼簡單的事。到時候心裡不順暢了,回家就要來罵我打我,拿我出氣,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娶了你這個婆娘。
當然心裡話是不能說出來的,這樣只會被揍的更慘,他只能委婉的表示,“媳婦,要不……還是算了吧,柴米我們鬥不過,你沒看見爸媽他們都在柴米那邊沒有討到什麼好嗎?”
柴春芳氣的差點一口血吐出來,顫抖着身子,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孫玉廣,“你讓我算了?你怎麼敢讓我算了!我柴春芳被人欺負成這樣,說不定明天村裡就要傳我今天是怎麼被嚇得拉褲襠裡了,你讓我柴春芳這張臉往哪擱!以後出去了不得都笑話我不如五歲小孩,多大的人了還會尿褲兜裡。你說的倒是輕巧,我看出醜的人不是你,你就這麼無所謂,你這是不管老孃我的死活!”
柴春芳說的眼睛都紅了,她甚至明天都不願意出門了,就怕鄰居流言蜚語,說她拉褲兜裡的事。
說到最後,柴春芳都哽咽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氣的坐在牀頭上,“我倒不如在明天早上,找來一根繩子吊死在家門口好了!這樣省得第二天遭人白眼與嘲笑!叼死我好了!”
柴春芳心中的怒火無法發泄,眼中含淚,又瞪向孫玉廣想着打他。
但孫玉廣一個激靈往後退了幾步,與柴春芳保持一個安全距離,生怕他又被捱打。
柴春芳更氣了,打又打不到孫玉廣,只好把目光放在炕上的枕頭,一把拿起枕頭狠狠的摔在牆上,彷彿這樣才能發泄怒火。
孫玉廣看着心疼,連忙勸道,“哎呦,你有氣你往柴米家裡撒去,幹嘛動家裡的東西,我看着心疼,要是把枕頭給摔壞了咋整。”
柴春芳看孫玉廣不順眼,直接跑過去又狠狠的踢了一腳孫玉廣,怒罵道,“既然怕摔壞家裡的東西,我看不如你給我打一頓,讓我順心了我就不會摔家裡的東西了!”
說着,柴春芳就揪起孫玉廣的耳朵,一巴掌拍了過去,但沒拍臉上,而是拍肩膀上。
畢竟男人還是挺在意臉面的,要是一大早孫玉廣頂着巴掌印出門,指不定要被人說三道四,說自己的八卦。
孫玉廣疼的嗷嗷叫,他扒拉着柴春芳的手,連忙叫喊道,“媳婦,別打了別打了,疼的呦!”
也許是被打的疼,孫玉廣的腦袋瓜轉的飛快,很快他就想到主意了,“唉,我看要不你去柴米家門前去鬧上吊咋樣,柴米不是敢叫人開車嚇唬你嗎?那你就到柴米家門口一哭二鬧三上吊,去折騰着柴米睡不了,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往裡邊撈點好處,如果柴米不給我們些補償,那我們就呆在柴米家不走了。”
孫玉廣說的這個主意讓柴春芳愣了一下,她仔細想想似乎也是這麼一個道理。
今天她柴米叫人開車想要壓死她,把她給嚇得拉褲兜裡,那爲什麼她不能跑到柴米家門口去嚇唬嚇唬她呢?拿着一根繩子上柴米架,鬧得他們一家人都不能休息,最好把大哥大嫂給鬧出來,讓她好好訴苦一下,看看他們生的都是什麼女兒。
大哥是個木訥性子,大嫂是個軟弱的性子,她不信通過她這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子,還不能讓大哥大嫂好好治理一下柴米。
然後再想着索要什麼好東西,她今天不能白拉褲兜子裡,這筆賬無論如何都要算回來,她柴春芳絕不是個吃虧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