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凱扭頭看去，居然是鄭宇成秘書，朱明光。
“朱哥，您咋有空來這邊了？”謝凱有些詫異，“現在基地不是正忙嗎？”
馬上過年了，基地管理層的事情更多，各種大小會議不斷。
“帶基地宣傳科的同志們來拍照，採訪，順便給被服廠的同志們送點溫暖。”
“你是來給某個女同志送溫暖的吧？”孫娟揭穿了朱明光的謊言，讓他尷尬不已。“不過朱秘書，你可得動作快點，被服廠單身女青年沒着落的可不多了……”
謝凱瞬間明瞭。
朱明光也是基地的大齡單身青年，如果不是呂陽當初老是看不順眼謝凱，動不動就在鄭宇成面前給謝凱穿小鞋，朱明光在秘書科估計也就沒有出頭之日。
鄭宇成選他當秘書，唯一的一個好處就是老實，加上整個秘書科的人都知道謝凱是鄭宇成的心肝寶貝，甚至有傳言說謝凱是鄭宇成的私生子什麼的……
朱明光自然也就極其給謝凱面子，即使是有私心，讓孫娟這樣一個女孩子說出來，肯定面子掛不住。
瞪了孫娟一眼，這貨可是鄭宇成新提拔的秘書，指不定以後也會是管理委員會的接班人。“孫娟，你不是帶莫齊去領衣服嗎？先去吧。”
“朱哥，看上誰了？給我說，我找我媽給調到身邊當秘書，那樣你們打交道的時間就多了。”謝凱笑着對朱明光說道。
朱明光的臉更紅了，但是卻沒有反對。
狼多肉少，基地裡面積累了多少年的光棍，僅僅憑藉目前被服廠這批新招進來的女工，自然無法解決所有單身青年的婚姻不是？
作爲基地最高掌權人的秘書，平時也不敢動用手中權力，自然沒法跟基地其他單位有着大把時間的男青工們比了。
“你剛回來不好好休息，怎麼來這邊了？難道是來看錢的？”朱明光轉移了話題。
“老鄭說被服廠搞得基地裡面都是鵝糞鴨糞的味道呢。”
“那是錢的味道，鄭主任說的，而且巴不得那味道更濃厚一些。可惜了，原材料不好搞。”朱明光嘆了口氣，“嘉峪關那邊的旅館都漲價了。”
“有這麼火？”謝凱問道。
“柳總搞了一個模特公司，各種宣傳非常到位，完全是用錢砸廣告，甚至帶着時裝模特在各個城市巡迴展示……”秦建功不知道啥時候鑽了出來，一臉嘚瑟地說道，“所以，咱們的羽絨服，從生產到現在，僅僅只有三個月時間不到，但是訂單卻接到了六萬多件，而生產，僅僅不到三萬件……”
“所以，那些人就在嘉峪關等着了？”謝凱不明白，爲什麼是嘉峪關。“要是有人沿着鐵路線向着基地方向出發，這就有些麻煩了。”
“年前開始，就在嘉峪關建設新廠，而且已經開工了。工作人員，每半個月輪換一回。”秦建功解釋。
如此一來，也就不用擔心保密問題了。
“交貨在年後，過年之後，多少人還要買衣服？到時候不得出現問題？”謝凱皺眉看着秦建功。
這年頭，無論大人小孩，都盼着過年。
平時捨不得買的，再窮，過年都得張羅一番。
過年後，還有誰捨得？
加上春節後氣溫回升，天氣轉暖，服裝又開始進入換季了。
“這就不知道，之前交貨的兩萬多件，都是現款。”秦建功說道，“這裡不適合談這個，咱們還是去辦公室吧。”
謝凱跟朱明光兩人點頭，跟着秦建功往辦公室而去。
“牛仔服呢？”到辦公室的路上，謝凱問秦建功。
“更火爆，嘉峪關那邊等着的，大多數人都是爲牛仔服而來，每天生產出來的，都被他們揮舞着錢搶走了，即使有質量問題的，都依然要……”秦建功介紹着情況。“這一切都是柳總模特公司的功勞。”
在秦建功這個知情人的解釋下，謝凱逐漸清楚了情況。
原本在謀劃弄被服廠的時候，謝凱就有了全套的方案提供給柳旭，爲了推廣，更是讓柳東盛去經營模特公司。
模特公司運作起來，承接各種商業演出的時候，都爲被服廠的服裝樣品打廣告，出現的次數多了，加上模特穿着好看，在八十年代中期缺乏各種營銷手段的中國，效果有多明顯，謝凱自然清楚。
何況，各種營銷推廣模式，謝凱一股腦地拿了出來，交給廖卓林等人去運作，這年頭在各大媒體打廣告，在城市醒目地方張貼海報，需要的資金，遠比讓人想象的小很多。
“春裝應該加快了，而且必須要儘快準備夏季服裝的生產。”謝凱到辦公室的時候，柳旭正在跟幾名核心手下開會，見謝凱過來，對着開會的人說道，“都下去準備吧，這幾天都辛苦一下，新的一年，是對於咱們整個服裝廠最爲重要的一年……”
“老秦，你被我老孃給架空了？”謝凱有些詫異地問秦建功。
這傢伙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表現出不想呆在被服廠，想盡快脫手出去，他可以去其他部門。
“哪能呢！剛纔開會的是設計部門，我只是負責後勤等工作。”秦建功臉上有些苦澀。
現在大死他，也不願意去別的地方。
所幸，柳旭沒有把他給擼到底，廠裡的大部分工作都沒有發生變動。
“你啥時候回來的？你爸呢？”柳旭看着謝凱，丟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有什麼事兒？沒事兒就自己一邊兒玩去，我這忙着呢。”
“媽，我爸沒給你電話？”謝凱瞪大了眼睛。
老孃忙工作，不要自己，正常，反正老兩口一直都是讓自己自生自滅的；可老爹好歹之前也是跟老孃天天在一起不是？
“誰知道他呢。你來有啥事兒？”
“就說說過年的事唄，汪主任說咱們的房子分了，基地把各種傢俱啥的都配齊了，只需要牀單被套啥的搬進去就可以了……”謝凱有些後悔。
自己好像幹了一件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
“你跟你爸張羅就行了。廠裡忙，過年不放假……”柳旭頭都沒擡起來，一邊處理着辦公桌上的文件，一邊對說道，“對了，老秦，你來得正好，咱們廠子這段時間業務繁重，年後我準備調你去嘉峪關分廠，你看如何？那邊的保密工作什麼的也不能拉下，員工的政治學習也不能少……”
秦建功點頭，啥話都沒說，只是苦笑看着謝凱。
謝凱還想說什麼，卻被老孃給轟了出來。
“對了，老秦，這快過年了，把廠門口那些荷爾蒙
“我娘啥時候變成這樣子了？”謝凱真的後悔了。
老孃這完全是向着女王級別的總裁轉變，還是那種只要事業不要家庭的。
自己跟老爹兩人，好像對現在的老孃來說，遠遠不如她的服裝事業。
“從拿到第一筆五千套牛仔服訂單開始，就這樣了……比鄭主任強勢多了……”秦建功小聲地說道。
生怕柳旭聽到了找他麻煩。
謝凱更是無語，一家三口，現在連一起吃飯都變得極其困難了。
這是他想要的麼？
食堂的飯菜，早就吃膩了。
也沒去管莫齊跟孫娟如何了，直接利用被服廠的內線電話給老爹打電話，結果謝建國開會去了，沒找到人。
“哥，你這是咋了？來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現在就如同那霜打了的茄子……”孫娟帶着手中提着羽絨服的莫齊找到謝凱，見他愁眉苦臉，詫異地問道，“難道被柳媽教訓了？”
“她要教訓了，我能這麼愁？”謝凱嘆了口氣，“我娘現在成了女強人，要事業，不要老公跟兒子了。天天吃食堂，連進去都不願意……”
“不是讓你到羅峰家去嘛，二姐雖然嚴厲，做飯還是不錯，我都經常去她家蹭飯……”孫娟也愁。
她跟謝凱一樣，根本就不會做飯。
食堂吃了這麼多年，早就膩歪了。
“食堂的飯，不是挺好吃嗎？”莫齊不知道兩人爲何發愁，很多時候，她都羨慕這些基地長大的子弟，每天都能吃食堂，不用做飯，不用洗碗，可以節約很多時間看書學習。
“莫齊，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同樣的口味，要是你吃十多年，能行？以前基地沒事兒做，爸媽都回來做飯，不用吃食堂……”孫娟臉上發苦，“沒幾個月就高考了，營養跟不上，能行？”
莫齊嘴角動了動，沒說話。
她認爲，孫娟纔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要不，我去問老汪要套房子，咱們一起住，可以每天一起復習，有什麼問題一起討論，找個人給咱們做飯？”謝凱看了莫齊，對着孫娟提議。
“咱們玩得好的，誰會做飯？誰做得好吃？”孫娟直接否決了謝凱的提議。
擡頭看到謝凱正盯着一臉迷茫的莫齊，不由瞪大了眼睛。
“哥，你不會是開玩笑吧？你不怕乾柴烈火搞出事兒？出了事兒，你倒是可以拍着屁股去上大學，你會毀了她一輩子的。”孫娟勸着謝凱。
“什麼意思？”沒等謝凱回答，莫齊問道。
“咱們一起住吧，你不是會做飯嗎？”謝凱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卻讓莫齊倒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