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億擺平這個事。
難度很大。
但其中有黃斐的面子在,就算難度大,成毅也只能上了。
畢竟這是他自己點的炮,含着淚都要打完啊。
晚上,成毅先去京州市警務協會接上了錄完口供的杜雨生,趕往了吳濤所在的漢東省人民醫院。
此時的吳濤,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意氣風發,他躺在病牀上,雙眼無神的望着病房裡的電視。
電視裡,正在重播着元宵晚會,這元宵晚會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想到那個巨大的爛攤子,吳濤感覺頭又疼了。
今天下午,他捱了二十多拳,三十多腳,四十多柺杖,他這輩子挨的打,都不及今天的零頭。
要不是那些老頭老太沒啥力氣,他估計就交代在那裡了。
最憋屈的事,他不敢還手,他的保鏢也不敢還手,完全就是躺着被人輸出。
那些老頭老太光是單方面輸出,就有十幾個人住院,他要是還手那還得了?
他但凡還一下手,估計連牢底都會坐穿。
仔細覆盤着整件事,吳濤都不知道爲何會到這個結局。
要怪,就怪那個……
吳濤死死的盯着元宵晚會的畫面,搜索着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傢伙。
這時候,他的秘書快步走進病房,將手機遞給了吳濤,說道:“吳總,您的電話。”
“?!”吳濤心中一驚,他現在在養傷期間,一般的電話他是不接的,秘書將手機拿過來,顯然是他選定的三個特定號碼打來的。
吳濤趕忙接過手機,看到手機來電人,他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
他接通電話,顫聲說道:“祁公子。”
“這件事我交給了陌陌集團的成毅處理,你不需要再負責了。”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極爲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你這次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漢東省那邊必須要給民衆一個交代,養好了傷,你就進去蹲個半年吧。”
“祁公子,這件事我可以處理好的,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吳濤顫聲哀求道。
他聽出了祁公子的意思,這是打算拿他當替罪羊,來化解漢東省那幾十萬老頭老太的憤怒。
半年啊,想想監獄裡面的日子,吳濤心裡就顫抖不已。
“我說話不喜歡重複第二遍。”祁公子語氣冰冷的說道:“漢東省的市場,不需要你負責了。”
吳濤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是。”
“你安排人將漢東省分公司轉給成毅,以後成毅就是我們漢東分公司的總經理。”祁公子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吳濤狠狠地捶打着病房,怒吼道:“混蛋!我不服!!!”
過度的委屈,讓吳濤的眼眶裡都泛出了淚花。
“吳總?好些了沒啊?”就在吳濤人生最落魄的時刻,他最恨的那人將頭探進了病房裡。
吳濤手忙腳亂的擦掉了眼眶的淚花,怒道:“你來做什麼?”
成毅呵呵笑道:“我這不是來探望你嘛。”
這時候,杜雨生也走進了病房。
吳濤望着成毅,怒吼道:“原來從始至終都是你在搞鬼!你纔是幕後主使者!你認識祁公子的事爲什麼不早說!爲什麼?你把我當成什麼了?當成你陪練的沙袋嗎?”
吳濤真的怒了,當祁公子說出成毅兩個字來的時候,這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
什麼陌陌集團,什麼杜雨生,什麼的什麼都沒了什麼意義。
成毅認識祁公子。
就這麼一點,那就足夠了。
達到了祁公子那個層次的人,陌陌集團在他眼裡連玩具都算不上,屈指一彈就無了。
現在吳濤才明白,他到底是在和什麼人對抗。
這個王八蛋真的是太惡毒了。
感情從頭到尾,他所做的一切事都像是個笑話,他自以爲掌控了一切,實則就是一隻活蹦亂跳的猴子。
成毅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輕輕擺手,對吳濤的秘書說道:“你,出去。”
吳濤的秘書不敢有絲毫的違逆,低着頭跑出了病房,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幫忙將房門關閉。
她知道接下來的事不是她一個小小的秘書能夠過問和聽的。
這種信息聽進去一丟丟,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成毅走到了吳濤的病牀前,嚇唬道:“吳濤,你知道的太多了,已經讓我覺得不安全了。”
成毅那陰森森的話,就像是一盆涼水,直接潑在了吳濤的頭上。
吳濤停止了歇斯底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顫聲說道:“你,你還想做什麼?”
“你已經沒用了。”成毅冷聲說道:“我來替你送行。”
“我已經被判了半年牢獄之災,你還不打算放過我?”吳濤徹底慌神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成毅說道:“你不會覺得招惹了我,只蹲半年我就能輕易放過你吧?”
吳濤顫聲說道:“成毅,我們只是商業糾紛,沒必要升級到那個地步吧?”
“你他媽的也知道這是商業糾紛啊?”成毅猛地一巴掌抽在了吳濤的臉上,怒道:“商業糾紛,你讓濠江的黑社會來搞我?”
這一巴掌的力道很足,將吳濤的身子給抽了一個擺子。
頓時間,吳濤眼裡的成毅已然是星光璀璨,到處都是閃爍的小星星。
望着成毅眼神裡的兇光,他聲音裡帶着一抹哭腔說道:“那真不是我乾的啊,都是我手下不懂事,我也和你解釋過的啊。”
“你的手下不懂事,那也是你管教無方,這筆債,還是要落在你頭上。”
吳濤意識到了成毅很可能真要對他不利,他更清楚,如果成毅和祁公子的關係好上那麼一分,只需要好上一分,那成毅就算是將他的雙手雙腳打斷,他也只能忍着。
“成總,只要你放過我,我願意把我的積蓄全都拿出來。”吳濤顫聲懇求。
“還想着給我下套嗎?我前腳收了你的錢,你後腳再告我一個勒索?”成毅冷笑一聲。
“我不會,我絕對不會。”吳濤連聲說道:“我是真心實意的。”
成毅搖頭,微笑道:“我這人做事呢,從來不留隱患。”
見到吳濤真的被嚇着了,成毅也感覺熬製的差不多了,他低着頭沉思良久,嘆道:“罷了,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我就抽你三個耳光出出氣吧,你沒意見吧?”
“啊?”吳濤感覺自己像是坐上了過山車。
就抽三耳光出出氣?還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吳濤連連點頭,說道:“沒意見,我願意挨抽。”
“好,我這三耳光也不是白抽的你,每一巴掌都有理由。”成毅擡起手,狠狠地抽在了吳濤臉上,冷聲說道:“第一巴掌,是替我哥抽的,你助理內克構陷我哥,抽你一個管教不嚴。”
“第二巴掌,是替陌陌集團抽的,你三番五次挑事,給陌陌集團的經營造成了很多的損失。”
“第三巴掌,是替我們董事長杜雨生抽的,你設計陷害杜董事長,讓他遭受了牢獄之災。”
成毅連續三巴掌抽下去,把吳濤的半邊臉都給抽腫了。
吳濤強忍恥辱,努力不讓淚水迸發出來。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杜雨生不樂意了,說道:“老大,你別給我替了啊,我那一巴掌我想自己來啊。”
“你怎麼不早說?”成毅回頭看了杜雨生一眼。
杜雨生沒好氣的說道:“這還用說嗎?我都跟過來了,肯定是想自己來啊。”
“你說這事鬧的。”成毅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悲憤欲絕的吳濤,說道:“那個,吳總,我兄弟那巴掌想自己來,你沒意見吧?”
吳濤用看畜生一樣的眼神望着成毅,表情木然的搖了搖頭。
“快點吧,抓緊時間,你這搞得像是我言而無信一樣。”成毅壓低了聲音,趕緊朝着杜雨生擺了擺手。
杜雨生趕忙走過去,很不好意思的對吳濤說道:“吳總,你讓我進去蹲了這麼幾天,我心裡一直壓着一股火,抱歉,我輕一點哈。”
杜雨生說完就狠狠的抽了吳濤一巴掌。
爽!
這一刻,杜雨生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感,這比他和劉勝男做那種羞羞的事還要爽。
望着興高采烈的杜雨生,吳濤的情緒再也忍不住了,抓着病牀的圍欄嚎啕大哭起來。
看着嚎啕大哭的吳濤,杜雨生更覺得不好意思了,他也沒想到會把這位吳公子給打哭了。
看着手足無措的杜雨生,成毅擺了擺手,嘆道:“走吧,這件事到此爲止了。”
“吳總,我們走了,你好好養傷啊。”內心的愧疚之情,讓杜雨生忍不住說了幾句關懷的話。
這就是像是火上澆油,讓吳濤哭的更大聲了,這是個什麼狗日的世道,弱小就活該被欺負嗎……
剛走出醫院,成毅就看到門口停了一輛依維柯商務車,看到那熟悉的黑牌,成毅就知道這是思達康集團的人來了。
看來,那位祁公子真的很着急啊。
這都八點多鐘了,還不忘派人來和他交接。
“成先生,您好,我是思達康集團漢東分公司的副總經理葛宇。”一看到成毅和杜雨生走過來,臨時升任副總經理的葛宇立即快步迎上來,說道:“我剛剛接到總部的命令,現來和您彙報工作。”
“這是我們漢東分公司的所有資料。”
“這是我們集團總部對您的任命書。”
葛宇立即取出了兩份文件,畢恭畢敬的遞給了成毅。
成毅先接過那份任命書,上面寫着:【茲聘請成毅先生擔任思達康集團漢東省分公司總經理,聘任期自2002年3月6日至2005年3月6日。】
落款:思達康集團。
成毅將任命書收起來,又聽葛宇說道:“成總,總部給我們撥款三個億,要求我們在三日內將這件事處理好……”
葛宇的語氣裡滿是爲難之色。
三天啊。
三天怎麼可能做到?
現在羣情激奮,各地的老頭老太都在尋死覓活的。
成毅問道:“三個億現在到位了嗎?”
“剛剛到位。”葛宇立即說道:“如果只是處理這些退回來的小靈通,三個億恐怕只能是勉強夠,可如果再加上各地的禮盒退返以及運輸費用等等,這些錢恐怕是不夠啊。”
“上車再說吧。”成毅微微皺眉,率先走上了那輛依維柯商務車。
上了車,成毅給葛宇介紹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陌陌集團董事長,杜雨生杜董事長。”
“杜董事長您好。”葛宇連忙和杜雨生握手,語氣裡帶着一抹敬畏之色,說道:“這次和杜董事長交手,深深被杜董事長的手段折服啊。”
杜雨生臉頰一紅,笑道:“哎,你們也是不錯的嘛,都把我給送進去了。”
葛宇一臉尷尬的說道:“我們的手段太不光彩了,我們是引以爲恥。”
葛宇和杜雨生在扯淡,成毅則是拿起了那份思達康集團漢東省分公司的資料。
雖然思達康集團漢東省分公司剛成立不到半年,但思達康集團在漢東省已經佈局了一年半的時間。
正可謂是厚積薄發,思達康集團憑着這一年半的耕耘,剛一開售小靈通,便在年前實現了狂銷100萬部的業績。
這種業績,嚴格說起來和吳濤的關係不大,憑着一年半的深入耕耘,就算是栓條狗當總經理,也照樣可以實現這100萬部的銷量。
年後,他們又藉助電視購物,在22天的時間裡狂銷了40多萬部。
現在出事的,便是這40多萬部小靈通的退貨。
望着眼前的資料,成毅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總感覺自己這次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用自己的矛去捅了自己做的盾。
那位祁公子將這件事交給他,可能是考慮着解鈴還須繫鈴人的因素。
可眼下,成毅這位繫鈴人也沒想到將這根繩子系成這種死扣啊。
這事態的發展,讓他有些始料未及,別說吳濤會懵了,就連他都有些懵。
眼下的問題有三個,第一個,部分款項在各區縣的通訊店手裡,這些通訊店老闆選擇了硬剛,拒絕退款。第二個,如果沒有這些通訊店老闆幫忙,那就會產生極爲龐大的運輸成本。第三個,這些老頭老太不懂什麼匯款,他們只他媽的要現金。
難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