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通知過了，定在了胡記茶樓。”方憲說道：“成總，一會兒需要我怎麼做？”
“你什麼都不用做，就旁聽就行。”成毅笑道：“那個胡記茶樓絕對安全嗎？有沒有什麼監控之類的？”
“沒有，羊城這邊很多調解都是在胡記茶樓進行，茶樓裡安裝了竊聽干擾設備，也沒有任何攝像頭。”方憲說道。
“好。”成毅笑了笑，說道：“走吧。”
方憲將成毅和林永興請上了一輛奔馳商務車，剛坐上車，方憲就說道：“成總，這賴海洋雖然纔剛起步一年，但他是銅爐幫四雄之一，實力還是很強的，如果有什麼需要他妥協的事，不妨我來溝通。”
“不用。”成毅拒絕了。
見到成毅似乎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方憲內心不由感慨了起來。
這能夠直達天庭的大佬行事作風就是不一樣啊，忒自信了。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一直來到了一處繁華的鬧市。
胡記茶樓看起來很一般，是民國時期的古建築，幾個木塊連接懸掛在一起，寫着胡記茶樓四個大字。
在胡記茶樓門口，一個身強體壯的中年大漢帶着兩個戴着墨鏡的青年站在那裡觀望着，看到奔馳車停下，三人都看了過來。
“方總，你也一起過來了啊。”中年大漢哈哈一笑，立即帶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方憲沒有和中年大漢握手，而是讓到一邊，對中年大漢說道：“賴總，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陌陌集團常務副總，成毅。”
方憲爲了擡高成毅的地位，專門在副總前面加了一個常務。
可就算如此，中年大漢還是臉色一沉，哼道：“副總？陌陌集團好大的架子啊，竟然只派一個副總過來？”
“怎麼？副總還不夠嗎？”成毅冷哼說道：“我們陌陌集團什麼體量？你衆通速運又是什麼體量？集團能派我一個副總過來，已經是給足你們面子了。”
成毅說完，就打量起了中年大漢。
這就是衆通速運的創始人兼董事長賴海洋？
真的是一身草莽氣，他們現在這個場景，有點像是港臺劇里社會大哥談判分叉燒包的樣子。
此刻，成毅毫不客氣的話，讓賴海洋的表情有些錯愕。
這……這不是過來接受調解的嗎？怎麼看不出一絲調解的感覺？
賴海洋沉聲說道：“你的話，讓我感受不到你們陌陌集團的誠意！”
“連我都叫成毅，你還感受不到我們的誠意？”成毅不客氣的說道：“抓緊吧，能談就談，不能談就幹，我們資產百億的實業集團，還會怕你一個送快遞的？”
“好好好，你是不打算談了。”賴海洋被成毅的話給氣笑了。
他想轉身走，可理智告訴他不能走。
他要是轉身走了，陌陌集團恐怕真的會幹他。
先不說陌陌集團其他產業，光這個黑豹安保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再鬧下去，黑豹安保的確有可能被吊銷安保執照，可吊銷安保執照又不是人沒了，甚至可以說，被吊銷了執照的安保公司更可怕。
完全成了一頭脫繮的野馬。
賴海洋能夠執掌這麼大的家業，並不是那種魯莽的人。
他想要的是既能賺了盛達的錢，又能以最小的損失達成盛達的任務。
最起碼得，不是徹底和陌陌集團撕破臉皮。
爲了十個億的投資去和陌陌集團撕破臉皮，這怎麼看都覺得有點虧。
要是十個億現金，那他也就鋌而走險了，可這是十個億的投資啊，是要佔股份和參與分紅的。
按照他們現在的發展速度，再穩定發展幾年，他們也能拉到十個億投資。
一旁的方憲看到這一幕，就知道他來的用處了。
他立即笑道：“哎呀，我看咱們就別站在這裡聊了，樓上準備了上好的茶點，咱們邊喝茶邊聊可好？反正都來了，就算談不成，喝杯茶總可以吧？”
方憲給了臺階，有些騎虎難下的賴海洋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冷聲說道：“好，那就喝杯茶！”
賴海洋瞪了成毅一眼，轉身走進了茶樓。
他知道，現在自己的氣勢已經被成毅給衝散了，在談判中，第一照面極爲關鍵，幾乎可以決定談判的結果。
賴海洋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竟然言辭如此凌厲。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
之所以凌厲，那還不是因爲背後站着一個百億級別的綜合性集團？
他要是背後也有一個百億級的集團，他比成毅凌厲十倍。
來到談判所在的茶室，茶社老闆立即安排了兩個茶藝師進來，然後畢恭畢敬的離開了茶室。
這兩個茶藝師長得很漂亮，都是聾啞人，她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泡茶沏茶上，對周圍的一切都像是司空見慣了一樣。
賴海洋坐在成毅對面，說道：“說吧，你們想怎麼解決這件事？”
“公開道歉吧。”成毅回答。
“公開道歉？你們做夢呢？你們把我們17個快遞員打進醫院，公開道歉就想了？”賴海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成毅神色平靜的望着賴海洋，說道：“不是我們公開道歉，是你們公開道歉。”
“哈哈哈哈！”賴海洋被成毅的話氣笑了，他怒視着成毅，說道：“這要是擱五年前，我就讓你走不出羊城。”“就算擱現在，我也能讓你走不出羊城，你信嗎？”成毅直視着賴海洋，說道。
“你唬我啊？”賴海洋怒道：“現在是法治社會了，你以爲我不懂法啊？”
“既然你懂法，那你爲什麼指使快遞員去我們的網吧鬧事呢？”成毅說道：“你這是典型的尋釁滋事，而且屬於欺行霸市行爲的尋釁滋事！”
“那你們呢？你們黑豹安保的人員將我們的人毆打入院，這怎麼解釋？”賴海洋說道：“這可是在幾個警務所有詳細筆錄的！你還能推脫嗎？”
成毅習慣性的搓了搓手，說道：“他們不是我們黑豹安保的員工。”
“你胡說八道！”賴海洋怒道：“你現在想甩乾淨？”
“他們的確不是黑豹安保的員工，我們黑豹安保的正式員工都在市南區警務協會有備案，我來之前調查過，這些人都沒在備案裡。”成毅望着賴海洋，一臉無辜的說道：“對於你們的遭遇，我們也深表遺憾，可他們都是臨時工，我們也無法限制他們的個人行爲，你要是覺得不忿，那就起訴他們，該抓抓，該判判，要是你們律師不夠多，我們也可以給你們提供必要的法律援助。”
“好好好，看不出來啊，你長得文質彬彬人模狗樣，倒是個心狠手辣毫無人性的主，怪不得能成爲陌陌集團的副總，他們讓你當副總，就是因爲你沒人性吧？”賴海洋再度被氣笑了。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成毅說道：“那些動手的人的確沒有在市南區警務協會備案。”
“你當我傻啊，那個市南區警務協會肯定和你們同穿一條褲子，你一個電話就能讓他們刪除備案信息！”賴海洋怒道。
“隨你怎麼想吧，反正他們是臨時工。”成毅表情平淡的整理了一下衣領，說道：“集團派我過來，也只是過來走個過場，現在過場走完了，我想我也該離開了。”
見到成毅起身就要離開，賴海洋頓時急眼了，怒道：“你給我站住！”
成毅回頭望着賴海洋，說道：“你還想怎麼樣？”
“那你們另一位副總呢？她也參與傷人了！而且還是傷了兩個人！”賴海洋擺出了一副吃定了成毅的架勢，哼道：“只要我們和解失敗，她傷人事件就會提交到督察院，只要我們這邊拒絕和解，她最起碼要在裡面待上一年。”
“哦，那又怎樣？”成毅疑惑道：“張玲玉出手傷人，行爲惡劣，我們集團已經打算撤銷她副總的職務了。”
“需要做的這麼絕嗎？”賴海洋咬牙說道：“你們真打算繼續鬧下去？如果我天天派人過去送快遞呢？難道你們黑豹安保所有的人都是臨時工？”
“賴海洋，你這是在威脅成總了？”一旁的方憲有些惱了。
成毅轉頭看了方憲一眼，迎上成毅的目光，方憲立即不說話了。
過來的時候，成毅只是讓他當個見證者，並不讓他插嘴。
成毅微笑道：“看來你終於是耐不住性子了，好，那你就說說看吧，到底想讓我們答應你什麼條件。”
賴海洋說道：“只要你們取消334個區縣的網吧聯營合同，以後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我們會撤回所有的案子，這件事到此打住，怎麼樣？這不算過分吧？如果繼續鬧下去，你們黑豹安保早晚會被吊銷執照，除非你們將所有的員工都弄成臨時工。”
“這的確是有點棘手啊。”成毅有些無奈的望着賴海洋，說道：“不過你是不是忽略了一點什麼？”
“什麼？”賴海洋一愣，不明白成毅的意思。
成毅說道：“在你的假想裡，難道我們不會反擊？”
成毅直視着賴海洋，獰笑道：“就比如說，你們每天運輸到天南地北的貨色裡被搜出點違禁品？甚至搜出點足夠讓你牢底坐穿的好東西。”
成毅的話，讓賴海洋的瞳孔瞬間放大了。
成毅說道：“我勸你一句，永遠不要瞧不起金錢，因爲它真的是萬能的，只要我們想，我連你的情人都能收買，更別提你那些代理點負責人了，想讓他們幫忙裝點東西陷害你，你覺得需要多少錢？一百萬？一千萬？一個億？”
“我們陌陌集團要是拿出一個月的利潤來幹你，你他媽頂得住嗎？”成毅說完，就一腳把桌子踹出去了半米，發出轟然巨響。
他擡手虛點着目瞪口呆的賴海洋，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文質彬彬，直接說道：“你現在還覺得我不夠資格和你談嗎？你一個年利潤不足五個億的物流公司，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敢來觸我們陌陌集團的黴頭？”
一旁的方憲，也被這番話給震住了。
這……這手段太陰狠了，別人只是製造點事件搞點談判籌碼而已，可成毅的手段是打算直接把人送走啊。
真要是落實了，那事情可真就大條了。
賴海洋嚥了一口唾沫，不吭聲了。
在他的理解裡，陌陌集團應該會愛惜羽毛，展現出一個大集團的氣度與胸懷，然後派一個注重利益得失的職業經理人過來，和他們心平氣和的去解決這件事，然後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的解決這件事。
可現在的劇本完全出乎了賴海洋的想象。
這個劇本太瘋狂了。
“好了，談判完畢，你也回去吧，咱們就好好的鬥個死活出來，到底看看你這五個億好使，還是我們一百億好使。”成毅掃了賴海洋一眼，一臉嫌棄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是誰指使的你，但不得不說，你真是個大傻逼，被人拿來當了槍，要是指使你的人敢和我們硬碰硬，又何必忽悠你來送死呢？”
“回去收拾收拾吧，進去的時候也好有個準備，至於那些臨時工和張玲玉，隨便你們起訴吧，我們集團不會過問這件事。”
成毅扔下一句話，不等賴海洋說話，擡步就離開了茶室。
賴海洋再也沒了先前的風度，他抿了一下由於緊張而變得有些乾的嘴脣，喉嚨聳動了幾下，卻是沒發出聲音。
見到成毅帶着保鏢離去，賴海洋才注意到了還沒離開的方憲，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的說道：“方總，我真沒想到這個地步啊。”
“那你到底想到哪個地步啊。”方憲沒好氣的說道：“你說說你，得罪誰不行，你去得罪成總，你知道成總什麼人嗎？連我們集團總經理都要去巴結成總，你知道成總靠什麼起家的嗎？走私洋垃圾啊！他給你快遞裡塞一堆洋垃圾都能幹死你。”
賴海洋顫聲說道：“方總，你幫忙說和說和，我願意撤回案子。”
“撤回案子？你難道沒聽清成總剛纔說的話嗎？是公開道歉啊。”方憲怒道。
現在方憲終於明白了成毅爲何帶他過來了，他就是《康熙微服私訪記》的于成龍，純粹是過來收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