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響的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
雖然那十名員工都已經辭職,也和他們榮耀電腦沒有了關係。
可如果那十名員工真的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集團內部的處分他肯定是免不了的。
成毅掛斷電話,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撥通了中海市黑豹安保分公司負責人的電話。
中海市和燕京市都是黑豹安保的重要業務區域,所以這兩個分公司的規模很大。
中海市黑豹安保負責人叫趙鐵柱,綽號黑熊,之前是坦克兵。
“黑熊,現在遇到一個緊急情況。”成毅的聲音急促的說道:“榮耀二號工廠有十個員工,開着一輛銀色五菱麪包車前往了中海,他們事前抽了生死籤,目標應該是微軟華夏大區總裁唐俊。”
聽到成毅的話,趙鐵柱也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即說道:“他們什麼時候到中海?”
“車剛離開京州四十分鐘左右,我估計再有三個多小時就能到。”
“有車牌號嗎?”趙鐵柱馬上問道。
“他們肯定會一路換假牌,甚至有可能會在趕到中海的時候換乘出租車,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動用所有在中海及沿途的安保力量,務必在他們到達中海市之前,把這輛車給我攔下來!人,一個都不能少,更不能讓他們出事!聽懂了嗎?”
“明白,我馬上部署!讓沿途所有兄弟動起來!”趙鐵柱連忙回答。
半個小時後,中海市黑豹安保分公司已經進入戰備狀態。
趙鐵柱迅速調集人手,分析從京州到中海的主要路線,從高速到國道再到省道,同時利用黑豹安保在交通系統內的一些特殊關係,嘗試調取沿途關鍵路口的監控,尋找可疑銀色麪包車。
指令剛下達,數百名黑豹安保人員就在各大進城路口、高速服務區、收費站等附近進行布控。
一場無聲的攔截戰在夜幕下迅速展開。
與此同時,那輛承載着十個決絕之氣的銀色五菱麪包車,正如同離弦之箭般,在通往中海的省道公路上疾馳。
開車的是個叫老鬼的中年人,技術嫺熟,眼神兇狠。
老鬼算得上二號工廠裡最慘的一個,他原先是個煤礦的礦工,工資挺好,也有着不錯的前景,可婚後沒多久,他老婆就和前任死灰復燃。
親眼撞見老婆和一個男人躺在牀上交歡,讓老鬼完全失去了理智。
打鬥之中,那個男人被老鬼摔在了牀角處,恰好摔斷了尾椎骨,導致男人下半身永久癱瘓。
而老鬼則因故意傷害罪被判刑十四年零六個月。
進去的時候他才26歲,出來的時候已經年過40歲了,最好的青春被一段本不美好的婚姻徹底葬送。
副駕駛的吳強手裡緊緊攥着一把磨得鋥亮的扳手,車廂裡其他八人全都沉默不語,氣氛壓抑而決絕。
他們跑完這條省道,立馬換上了一副假牌照。
“強子,我們幾點動手合適?”老鬼盯着前方的黑暗,問道。
“趕在他們上班時間守在大廈門口最穩妥。”吳強掏出了唐俊的照片,說道。
“好!那就上午9點,送那個雜碎上路!”老鬼狠踩油門,麪包車發出一陣嘶吼。
凌晨兩點左右,他們終於進入了中海市地界,老鬼將車駛入一個加油站,打算加點油。
他們剛停好車,兩個穿着道路救援反光背心的男子就溜達了過來。
“哎,兄弟,這麼晚了還在忙活啊。”其中一個男子笑着搭訕。
吳強很警惕的看了他們一眼,含糊應道:“嗯,送貨。”
“你這車燈好像有點歪啊,要不要我幫你看下?”另一個男子熱心的湊近車頭。
老鬼剛付完油錢出來,見狀立即喝道:“幹嘛呢?讓開讓開。”
他上去一把推開了兩個男子,拉開車門對吳強說道:“走了,上車。”
很快,麪包車就消失在了夜幕裡,快到讓那兩個大漢都來不及阻止。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立即掏出手機說道:“熊哥,確認目標,銀色五菱,車牌號是漢A52147,車內目測八到十人,男性,警惕性極高,剛離開我所在的加油站,駛入中海外環。”
“好,知道了。”手機那邊,傳來了趙鐵柱低沉的嗓音。
“剛纔那兩個人不對勁,我們得找個地方藏一段時間。”老鬼入獄時間最強,他在監獄裡耳濡目染了十四年,對於處理這種事不知道聽說過多少次了。
吳強說道:“那我們先找個橋洞休息倆小時,也避避風頭。”
“嗯。”老鬼緩緩點頭,眼神裡浮現出了一抹愁容。
他們找了一個橋洞,一直待到了清晨六點多。
這才駕駛麪包車停在了中海市外環的一個收費站。
就在他們排隊等待繳費時,一輛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桑塔納2000突然從旁邊車道歪歪扭扭的橫叉了進來,試圖插隊。
老鬼想要躲避,只聽嘭的一聲,那輛桑塔納2000不輕不重地撞在了麪包車的左後側。
“你怎麼開車的?”老鬼和吳強等人瞬間被激怒,紛紛下車。
桑塔納上下來一個滿臉橫肉、穿着花襯衫的光頭大漢,嘴裡罵罵咧咧:“草!你還問我怎麼開車的?你丫是怎麼開車的啊?”
“明明是你撞的我們!”吳強火冒三丈,舉起扳手就要上前理論。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時,幾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SUV迅速從側後方悄然圍了上來。
車門迅速打開,十幾個穿着便裝但動作極其幹練彪悍的男子瞬間衝出,沒等吳強等人反應過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全部控制在了地上。
他們的動作乾淨利落,簡直比警務人員都要熟練幾分。
“別動,都老實點!”爲首的男子低聲喝道:“跟我走一趟。”
吳強等人看到對方人多勢衆,動作專業,只以爲是遇到了警務人員,加上做賊心虛,十個人瞬間就懵了,反抗的念頭還沒升起就被徹底壓制。那輛碰瓷的桑塔納和黑色SUV迅速將銀色麪包車夾在中間,押解着老鬼等人駛離了收費站。
不多時,他們就來到了中海市郊區一處廢棄倉庫內。
趙鐵柱望着老鬼等人,問道:“誰指使你們來的?目標是誰?說!”
吳強梗着脖子,怒道:“沒人指使,老子們就是看唐俊那王八蛋不順眼,他害的我們董事長住了院,我們過來只是要個說法!”
趙鐵柱冷笑一聲:“就憑你們幾個還想找唐俊要說法?你們知道微軟華夏公司是什麼安保級別嗎?你們知道杜董事長和成總費了多大勁才把你們給攔下來嗎?這個級別的衝動,也是你們能摻和的?”
提到杜雨生和成毅,老鬼等人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老鬼望着趙鐵柱,驚道:“你們不是警察?”
“我叫趙鐵柱,是黑豹安保中海分公司的負責人。”趙鐵柱打量着老鬼等人,笑道:“不過,我很佩服你們的勇氣。”
趙鐵柱拍了拍老鬼的肩膀,說道:“你們要是不再堅持做這件事,我就派車送你們回去。”
老鬼搖頭,眼神凌厲的望着趙鐵柱,說道:“我們已經辦理離職手續了,我們的行爲,不會連累到集團!杜董事長對我們恩重如山,這唐俊我們殺定了,誰都救不了他!”
“報仇不是這麼報的!”趙鐵柱沉聲說道:“你們這是匹夫之勇,就算你們殺了唐俊又能怎樣?還會出來一個趙俊,李俊,王俊!除非你們有本事跑到美國去把微軟總部給端了!要是沒這個本事,你們現在就老老實實待着!再敢亂動,可別怪我不客氣!”
趙鐵柱揮了揮手,手下立即將老鬼等人帶了下去。
看老鬼這些人的勁頭,現在要是放掉他們,他們鐵定還會繼續跑到微軟華夏分公司。
安頓好老鬼等人,趙鐵柱立刻向成毅彙報了攔截成功的消息。
成毅鬆了口氣,他沉吟片刻,對趙鐵柱吩咐道:“做得很好,人先看好,別虧待,但也別讓他們跑了,等上午的時候,把禮物給唐俊送過去吧。”
“明白!”趙鐵柱心領神會。
微軟華夏公司,總裁辦公室。
唐俊剛開完晨會,心情非常不錯。
針對陌陌集團外圍的化整爲零戰術似乎初見成效,各地的掮客和訴訟也給陌陌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特別是杜雨生遇襲住院,更是讓他覺得出了一口惡氣,雖然表面上他對此事表示了震驚和譴責。
這時,他的秘書端着一杯咖啡走了進來,輕輕放在了桌上,笑道:“唐總,您的咖啡。”
“嗯。”唐俊頭也沒擡,繼續看着文件。
秘書狀似無意地低聲說道:“唐總,剛纔聽安保部那邊閒聊,說在中海市的黑豹安保公司昨夜集團出動,幾百人忙活了一個通宵呢。”
“哦?打聽過他們在忙什麼了嗎?”唐俊頓時來了興致。
女秘書搖頭說道:“不太清楚。”
就在唐俊感覺疑惑時,唐俊的保鏢快步走進來,低聲說道:“唐總,趙鐵柱過來了,想見你。”
“趙鐵柱?”唐俊的臉色微微一變。
現在趙鐵柱在中海市還是有些名頭的,畢竟手裡有着數百名精銳的安保人員。
再結合昨晚的事,唐俊心頭不免浮現出了一抹疑雲,他點頭說道:“讓他進來吧。”
“好。”
不多時,狀若黑熊的趙鐵柱就獨自走進了唐俊的辦公室。
他穿上了一套灰色西裝,強壯的身體將西裝撐得像是要崩開,就連肌肉線條都在西裝上呈現了出來。
“趙總,你應該不是過來找我談安保業務的吧?”唐俊端坐在老闆椅上,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趙鐵柱只是一個安保公司的負責人,地位和他差距太大太大。
要不是他對昨晚的事有些好奇,他不可能見趙鐵柱。
趙鐵柱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說道:“你們微軟有亞洲最強的安保集團守護,我哪敢班門弄斧,我這次過來,是奉了我們集團成總的命令,過來提醒一下唐總。”
“提醒我?”唐俊先是一愣,哈哈笑道:“區區一個百億集團的總裁,也有資格提醒我了?”
趙鐵柱始終保持着軍人應有的淡然,自顧自的說道:“是這樣的,我們董事長受傷住院,有些員工覺得是您指使的,所以抽了生死籤,跑到了中海市想和您見一面。”
“抽生死籤?你在和我講故事嗎?”唐俊嗤笑道。
“我不是在和您開玩笑。”趙鐵柱冷聲說道:“他們都是榮耀電腦二號工廠的員工,你們應該仔細調查過陌陌集團,對於這個二號工廠,您想必不陌生吧?”
“榮耀電腦二號工廠?”唐俊微微皺眉,他仔細想了想,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比較熟悉,不由看向了身旁的秘書。
秘書立即低聲說道:“榮耀電腦二號工廠裡的員工都是刑滿釋放人員,共有491人。”
唐俊的身體猛地一抖,他擡起頭,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說道:“你是說二號工廠裡的員工抽了生死籤要對我不利?”
“是不是對您不利我不清楚,但他們491人抽了生死籤,中籤的十人已經潛伏在了中海市,我們昨夜找了一個通宵,也沒能找到這十個人,所以纔來提醒一下唐總一定要注意出行安全。”趙鐵柱說道。
趙鐵柱繼續說道:“二號工廠的員工一直將我們董事長視爲恩人,你們動了我們董事長,他們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唐俊指着趙鐵柱,怒道:“你們陌陌集團收容這些刑滿釋放人員,就是爲了這種用途吧?你們真行啊,你們這哪裡是在招員工,你們這是在招死士啊。”
趙鐵柱說道:“陌陌集團收容他們,只是想給他們一次重獲新生的機會,並沒有您想的那麼齷齪,要不然,成總也不會派我連續搜尋他們,並且跑來提醒您。”
“哼!”唐俊冷哼一聲,心裡有些慌了。
如果是面對面的廝殺,那他不怕,畢竟在歐美商界,這種事幾乎司空見慣。
可最令人害怕的,就是眼下這個情況了。
你知道有人對你不利,但你不知道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手段。
這就像是在你頭頂懸了一把利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掉下來給你一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