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言和趙國來到了李娟家，李娟正在她爺爺奶奶的屋子裡幫他們擦玻璃，看到他們來了，笑道，“一人一個抹布，幫我擦玻璃！”
助人爲樂的事董言言最喜歡做，何況是幫着兩個對自己挺好的老人家打掃衛生，董言言在窗臺上找到一塊抹布，擦李娟旁邊的另一扇窗戶。
李娟的奶奶見他們來了很高興，張羅着拿出瓜子和凍梨給他們吃。
董言言看着這個大得有點兒空蕩蕩的屋子和這個愛說愛笑的老太太，微微有些心酸：李娟的媽早就把她那邊的屋子收拾得窗明几淨，廚房裡也擺滿了置辦好的年貨，可是對僅僅隔着一個廚房的婆婆家卻沒怎麼理會，老人其他的兒女離的不遠，也不願意多走幾步路過來看他們，今年除夕，估計又只有李娟陪他們過了，就連李娟的大姐都懶得過來。
昨天自己去奶奶家，看到小嬸早就把他們那屋打掃乾淨了，三叔和四叔在這兩天也抽空回來，把成箱的年貨運到了奶奶家，大姑家殺豬，給他們拿去了十幾斤肉和灌好的血腸；爸媽也在上個集給他們買了新衣服新鞋襪，就連最摳搜的大娘，也象徵性地給他們送了一條魚；每年的三十兒，小叔小嬸兒都包好了餃子炒好了菜，帶着小堂妹到他們這屋過年，過了初三更熱鬧，那些叔叔大爺姑姑每年雷打不動的找出一天，一大家子吃一頓團圓飯，一家幾十口人聚在一起，大人們聊天兒打麻將，小孩兒們打撲克贏糖吃，不管平日有什麼不愉快，這一天一定是其樂融融。
要不說。幸福感是比出來的，爺爺奶奶過了半輩子苦日子，跟村裡別的老人比起來。也算是晚年有福了。
幫着李娟擦完了玻璃，董言言跟趙國跑到東屋找李娟她爸請假，李娟他爸連連搖頭。“去什麼去？大冬天的在家裡呆着得了！”
“叔，你就讓她去唄。言言也去，她媽都答應了。”趙國陪着笑臉說道。
“就是，李娟兒要不去我也去不成了，好不容易跟我媽請的假。”董言言也陪着笑臉給李娟說情。她知道她爸倒不是差別的，就是捨不得那十塊錢，班長王芳都跟大家商量好了：去宋揚家也不能白吃白玩兒，三十多個人。一人拿十塊錢算是湊份子，人家開門做生意的，至少給人家個成本錢。十塊錢，都不夠他打麻將輸一回的。
“去吧去吧，你們這幫小孩兒就知道玩兒！”李娟她爸滿臉不悅地說。
董言言他們很高興：管他高不高興，達到目的就好。
*
第二天一大早，董言言就起來梳洗打扮，要見老同學了，當然要把自己捯飭的漂漂亮亮的。換好了毛衣，她拿起了家宣給她買的那件風衣。這件風衣開春穿正好，現在穿有點兒冷啊，想想，又套上了自己的羽絨服。暖和！大冬天的，風度不重要，溫度最要緊，萬一不小心感冒了，估計這個年都要在打針吃藥中度過了。
她正在美滋滋地照鏡子，趙國和李娟帶着一身寒氣嘻嘻哈哈地說笑着跑進來了，“言言你快點兒，陳文峰的車都來了，就等你了！”
董言言一聽樂了，“我都忘了，咱們今天還有專車接送！”想起陳文峰的那輛車，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當然那肯定不是拉磚的車，而是一輛小三輪！話說這位陳文峰同學也是一位神人，當初以六百多分的高分考進了重點高中，沒想到唸了不到兩個月，嫌沒意思，退學了，回家開起了小三輪，在鎮上載客掙錢。想當初班主任聽到這個噩耗，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她辛苦栽培了三年的得意門生，放着好好的學不上，回家開小三輪了！一直到楠楠上了初中，她還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一提起來就痛心疾首的，雖然那時候陳同學已經鳥槍換炮，跑起了長途貨運，除了辛苦一點兒，財源那是滾滾而來，要說經濟條件，一點也不比那些考上大學的同學差，甚至遠遠的超過了他們中的一些人。
所以她後來得出一個結論：不管你走哪條路，性格和智商最重要，否則就算是上了重點大學，那也是廢材書呆子一個。
跟爸媽打了招呼，董言言背起揹包跟李娟跑到了外面，一輛紅色的噶新的小三輪已經在大門口等了，見她們跑出來了，陳文峰還特意摁了摁喇叭。
“上車上車！”陳文峰得意地笑着，回頭問她們，“我這車不錯吧！”
“陳文峰同學，你真是不走尋常路，不錯！有前途！”董言言跟趙國和李娟擠上狹小的車廂，對他笑道。
“這話我愛聽！”陳文峰揚起眉毛，啪啪一陣打火，小三輪一陣亂晃，往前面衝出去，董言言一個沒留神，差點兒沒被甩出去。
“趙國，關上門關上門！這小破車，太不穩當了！”坐在裡面的李娟抓着董言言的胳膊叫道。
三輪車搖搖擺擺的以媲美小公共的速度衝上了鄉路，本來鄉路就窄，再加上一路上的小溝啊小橋的不少，一路上坐得險象環生的。
董言言暈車，在路上顛簸了半個多小時，折騰得臉色煞白，到了學校門口，她從車上下來，在路邊蹲了半天才沒吐出來。
“董言言，你沒事兒吧？”身後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她擡頭一看，是班長王芳，她身邊那兩個女生，自己看着眼熟，但是因爲當年沒有什麼深交，她想了半天，居然想不起來叫什麼了。
原來十五年，可以讓人不知不覺地忘記很多東西。
她伸出手，讓王芳拉她起來，不遠處的校門口，三三兩兩地站着一些同學，好在，大部分她還認識，看着這一個個年輕的身影，她又要發感慨了。
一輛藍色的小貨車，在門口的路上停下，她不由多想，拉開副駕駛的門就爬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坐下了。這種小貨車限載四人的，除了駕駛副駕駛，駕駛室後面兩個空位，其他的人只能在後面的敞開式車廂裡吹冷風，上次自己跟另外幾個人擠到了後面的兩個座位上，差點兒沒被壓成相片，所以她這次手疾眼快地佔上了前面的位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