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言在電話那頭聽到他這副鬼聲音,嚇了一跳:“什麼?誰給你下藥了?你現在怎麼樣?趕緊到醫院洗胃去呀!”
“是......林雨......她給我下了春藥……我養了她這麼多年,她居然給我下藥......言言,我難受——”宋明誠背靠着冰冷的牆壁,帶着哭腔說道:“我受不了了!”
“宋總,地上涼,我扶您起來吧。”小李踩着地上冰涼的水跑過去,想把他扶起來。
宋明誠瞪着通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沒聽到他說話似的。
“什麼?林雨?”董言言愣了一愣,聽到他那邊的聲音,隨後果斷地問他,“還有誰在你身邊?”
“只有小李。”宋明誠無奈地看着小李那張四方大臉,哪怕他長得清秀點兒,他也就將就着用了,可是現在他寧可欲火焚身燒死了,也不願意以後天天做惡夢。
董言言一聽是小李,心想這也不行啊,明誠今天晚上真的拿他泄了火,那明天還不得羞憤撞牆啊?
“明誠,你把電話給他!”她大聲說道。
宋明誠的腦子已經無法思考了,他現在只有她一個主心骨了,於是他很聽話地把水淋淋的手機遞給了小李。
小李一頭霧水地接過電話,只聽見董言言在那邊說:“小李子,我是董言言,宋總的情況怎麼樣?”
小李看了宋明誠一眼,說道:“他現在很難受,把自己淋得跟個水鴨子似的,身上還滾燙,我看這藥勁兒一時半會兒過不去——”
“行了行了別囉嗦了,你現在立刻把他打暈!”董言言不耐煩地說道。
這是唯一方便快捷的方法了,好在小李下手還是比較有準頭的。先讓他暈一會兒,也省得他這麼難受,等他藥勁兒過了就好了。
小李聽見她發話了,二話沒說,拉過宋明誠,一拳就掄過去了,宋明誠躲都沒躲就應聲而倒。
小李扛起他,把他拖到沙發上,對着電話說道:“董總,我已經把他打暈了。現在怎麼辦?”
“現在,告訴我今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
……
*
樑俊博坐在車裡,看着林雨失魂落魄地被宋明誠的司機趕出來。他跳下車,扯住林雨的肩膀質問她,“林雨你跟我說清楚!你爲什麼會偷偷的來這裡!你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年前她從新疆回來以後,就對自己避而不見,他不過是想要一個解釋而已。可是她卻含糊其辭地什麼都不說。
他好不容易打聽到了她今天要回來。可是宋明誠破例沒有給他打電話讓他去接她,林雨也沒有聯繫他,而是直接打車進了宋明誠的別墅。
而他就一直在她身後跟着,一直在外面等她出來,卻沒想到她是這般光景。
“現在我還能說什麼呢?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嗎?他不要我了!”林雨紅着眼睛,哭喊着說道:“俊博。我對不起你!我走了!以後我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來見他!也再也沒臉來見你了!”
樑俊博從來沒有見過她哭,她這麼一哭,把他的心都哭冷了。
他冷着臉鬆開了她。轉身回到車上,發動了汽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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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把今天晚上他看到的一股腦的都告訴了董言言,再結合宋明誠自己說的,董言言也猜出了一個大概。
她早看出來了林雨對宋明誠的心思。可是她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清冷高傲的女孩子會做出這麼下作的事情來。她一直以爲她和林風一樣,不過是多情而已。可是沒想到她現在居然還想糾纏不清。
她讓小李照看着宋明誠,叮囑他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許再對任何人說,然後打電話給許程,讓許程過去幫忙照看一下宋明誠。在C市,她和明誠能夠完全信任的人也只有許程了。
半個小時後,許程打電話過來,說宋明誠已經睡安穩了,他今天晚上會在他家裡守着,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現在擔心的是林風。明誠這麼驕傲的人,哪受得了這樣的算計和委屈?萬一他把一腔怒火都發在林風身上,林風哪裡承受得了?他的身體狀況現在就是維持,根本經不起太大的刺激,讓他知道他妹妹做了這樣的事,幾乎就等於要了他的命。
她給林雨打電話,林雨的手機卻一直關機。
任家宣閒閒地靠在牀頭,看着她圍着浴巾抱着電話在地上走來走去,有條不紊地安排宋明誠那邊的事。聽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宋明誠好像被人下了藥了?
這個猜測讓他有些莫名的興奮。
董言言有些頭疼地掛了電話,回頭看見他這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簡直是無力吐槽了。
“言言你太粗暴了!怎麼把人給打暈了呢?直接給他找個妞兒不就得了!”任家宣翹着腳,幸災樂禍地說道。
“找個妞兒不傷身體麼?明誠現在神志不清的,萬一再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怎麼辦?”董言言握着手機,皺起眉頭咒罵着:“MD明誠居然着了她的道兒了,早知道我當初就不應該對她手軟!”
能把一個如此強硬的男人給整崩潰了,可見藥的分量不清,她難道不知道這樣也許會要人命的嗎?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宋明誠不拿女人當人,給他個教訓也讓他長長記性,你至於這麼義憤填膺的嗎?”任家宣不以爲然地笑道。
“這次不一樣。被對手算計和被自己信任的人算計,這感覺不一樣。明誠難得相信別人,也難得會真心的對誰好,不管如何,受他恩的人這麼對他,無異於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這一刀,也許就會毀了他爲數不多的真誠。”董言言在他身邊坐下,有些黯然地說道:“我們這些年能在商場上站穩腳跟,不能說出淤泥而不染;但是我們一直在努力在可以的範圍內做個好人,可是總會有那麼一些白眼狼,滿足了她,恩便是恩,若是不能滿足她,恩就變成了仇!所以救了狼,回頭就被狼咬了一口!我們可以做到凡事不留後患,也可以更狠更絕,只要我們夠冷漠!但是如果我們把那點兒僅存的善良和熱情都丟了,只剩冷漠和算計了,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這麼說着,語氣裡便有了狠厲的意味。
上次的明誠和林雨的事,就算明誠有千錯萬錯,可是如果不是林雨主動委身上門,甚至在他憤怒的當口還以身相許,那種事情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
如果說林雨在這裡面沒有用一點心機,她不信。
而這次,她居然給他下了這麼重的春藥,分明是想借着他空窗之機給自己製造機會趁機上位。
她那麼瞭解明誠,卻還是不瞭解他寧折不彎的性子,他玩兒別人行,誰想玩兒他他死都不帶從的。
女人總以爲把自己的身體給了男人了,不管男人是不是願意的,男人就會理所應當地對她負責一輩子,可是如果這條捷徑好走的話,那麼上次她就已經成功了,何必還要苦苦等到今天?
北大的高材生,在感情上看似精明,實則也是蠢貨一個。
可憐了明誠,培養了她這麼多年,上次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次也算自食惡果了。
這麼想着,心裡便有些慼慼然,繼而悽然。
都說宋明誠狠辣,可是他哪次的善良有好結果了?不擇手段的時候可以猖狂,偶爾良心發現一次就倒黴,這不是逼着人不要做好人要做壞人嗎?
想起來都覺得生氣和無力。
正暗自嘆氣的時候,任家宣摟住了她的肩膀,輕聲笑道:“好了,我理解你的義憤填膺了,我就喜歡你這副正義感十足的勁頭。可是不許遷怒啊,你說你爲宋明誠忙活了半宿,還不許我撿個樂了?”
董言言撅着嘴回頭看着他,撲哧一聲笑了:“你都樂了半天了,怎麼還委屈上了?”
“我等你半天了,能不委屈嗎?”任家宣抱着她,親暱地笑道:“好了,忙活完了別人,該忙活我們自己的事了吧!好不容易在我這裡住一晚,看看,都快十點了!”
董言言擡起他的手腕,看了看錶,驚叫道:“天啊!這麼晚了!我們得趕緊睡覺!明天還得折騰一天呢!”說着她飛快地鑽進了被窩,順手關了牀頭的燈。
任家宣的眼前瞬間一片漆黑,隨即懷裡一片溫軟,少頃,眼睛適應了黑暗,窗外的月光映着窗外的水波瀲灩,透過透明的紗窗溫溫柔柔的灑了滿牀,懷裡的女人枕着他的胳膊漸漸地呼吸均勻,安靜地進入了夢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也許已經開始了一個或離奇或美好的夢。
他低下頭,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她便在半夢半醒中揚起嘴角,微微笑了。
這微笑,像是歷盡滄桑的愛人,終於又可以返璞歸真的美麗了。
“言言。”
“嗯?”
“你真美。”
“睡覺!”董言言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無力地伸出爪子撓他的胸膛。
任家宣抓住她的手,她便不動了,手上一鬆勁兒,又軟綿綿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