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小了足足有三分之一的房間裡,氣溫很低,四周透明的玻璃櫃裡滿是冰塊,不難想象其掩藏着多麼金貴的東西。
胖子眼帶着驚歎,環視四周,喃喃自語。
“這是機關術嗎?原來的牀跟傢俱都翻起來藏在後頭了?太不可思議了!”
柳素梅想的遠兒子深。她銳利的目光掃過房間內詭異的佈置,腦子裡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
她深深看了單純若平凡小姑娘的雲相思,很快拿定主意,低聲快速問了一句:“你現在走嗎?”
雲相思眼神閃過真正的笑意,誠心感謝她的有意維護。
“我願意配合調查,但我更喜歡安穩的日子,之前的動靜我實在是怕了。”
她之前解救臥底司機,並被土龍重戕的事情,在A市核心內部之間,並不是秘密。
柳素梅鄭重點頭。
“有你這句話夠了。明倫,送送你朋友。”
胖子很明白這其的厲害,收起驚訝,二話不說,要拉雲相思離開。
雲相思掙脫他的手,當着倆人的面,快速變裝。
一身運動服換下,帽子從裡面翻開,亮眼的橘紅色變成白色,搭配着裡面的白色修身衣褲,於渾身遮掩不住的青春氣息,透着一抹貴氣。
單肩的白色大挎包十分有型,與時下的書包全然不同,搭配在一處,很搶眼,卻也很好看,完全認不出之前的雙肩揹包模樣。
雲相思變戲法似的一系列舉動,已經給胖子造成不小的震撼,更叫他心砰砰直跳的是雲相思淡然大方的態度。
這,這也太不見外了吧。
胖子微微羞紅了臉,早早背轉過身,雲相思還要不自在。
“胖子,幫我打個掩護,我不跟你一起走了。伯母再見。”
雲相思打過招呼,在胖子的掩護下,不引人注目地迅速撤退。
了貨車,她長出口氣,放下裝着筆記本的挎包,抿了抿嘴,發動貨車離開。
她沒有再去城郊的廢棄工廠那邊。如果連魏安然那隊人的戰力都不足夠應付敵人的話,她去了也只能是做炮灰。
她的長處不在於殺人。
雲相思回到貓眼衚衕,連接電話線,沉着性子,如同一隻最耐心警覺的貓頭鷹,在數據的汪洋大海,捕捉着想要的游魚。
專心做事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雲相思揉着痠痛的脖子,滿意地合筆記本屏幕,外頭已經是一片漆黑。
竟然過了這麼久,魏安然還沒來找她。難道真的出了什麼紕漏?
雲相思有些坐不住了,擰眉細想片刻,給胖子打了個電話。
胖子沒在家,顯然因爲捲入這起突發案件,作爲重要相關人員,正在接受詢問。
雲相思皺眉,給醫院打了過去。
宮慎思接了電話。
雲相思簡單詢問過宮少的情形,順便得到雲唸白的最新消息,他醒了,再次從死神手逃脫。
雲相思有些無感。
雲唸白對她的惡意從來沒掩飾過,他最希望的,是她消失吧。
身體自動記起被砸進冰涼海水的不好感覺,雲相思抿抿嘴角,無悲無喜。
一命還一命,她如今不欠雲唸白的了。
雲朗接過電話,卻只是抓着話筒沉默。
雲相思嘆口氣,心又軟下來。
“你還好嗎?”
簡單的四個字像是打破魔咒的咒語,雲朗眼睛一熱,用力深吸口氣,壓抑住胸口氾濫的情緒,低低地說:“雲相思,你過來,我想你了。”
雲相思看着窗外乾冷的夜,目光落在已經沒有餘溫的爐子。
“雲朗,你不是小孩子了。”
她淡淡地說了一句,直接掛斷電話。
不論雲朗再怎麼叛逆癲狂,對雲唸白曾經有過多少埋怨不滿,他對雲唸白的愛都不會任何一個兒子對父親的愛少。
電話掛斷,遲遲沒有再響起,雲相思嘴角勾起一抹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嘲諷,將心思從跟她兩清的雲家人身移開。
她起身,凝視着冰涼涼的爐子,微蹙着眉頭,如臨大敵。
遲疑良久,她緩緩轉身,往堆放劈柴蜂窩煤的雜物間走去。
她抱出兩三塊劈柴,十幾個幹松球,走回爐子跟前,凝重地放下手裡的一堆東西。
拿起鉤子勾開爐蓋,她往烏突突的爐腔裡頭一望,轉身洗手,拿出紗巾把頭髮裹得嚴嚴實實。
換一身舊衣,她蹲回爐子跟前,回憶着魏安然的動作,先抓起幾個幹松球扔進去。
想了想,不確定地又將剩下的幾個松球全部扔進去,爐子底便鋪滿了厚厚的一層。
她苦惱地呆了呆,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再拿出幾個來。
糾結幾秒,她便放下了,把那三塊劈柴安放進去,蓋爐蓋。
她拿起火柴,點燃舊報紙,往爐子下頭一塞,安靜地等待着。
濃煙帶着一股紙張燃燒特有的氣味,瞬間充斥她格外靈敏的口鼻,有些嗆。
雲相思皺眉,沉默地一動不動。
事實證明,爐子並不是那麼好生的。
紙的燃點低,燃燒速度快,松球跟劈柴不是那麼好引着的。
雲相思沒有氣餒,耐心地重新點報紙做引子。
魏安然是這樣做的,並且很成功很輕易地生着了爐子,說明方法步驟沒有錯,她只是缺乏經驗,或者說運氣,多嘗試下總會成功的。
魏安然無聲打開房門,看到的是這樣好笑的一幕。
瘦弱的姑娘坐在小板凳,嚴肅地繃着一張小臉,一絲不苟地盯着眼前的爐子,像是在做什麼科學研究。
疲憊瞬間涌來,魏安然挺直的肩背鬆懈下來,輕輕倚靠在門後,靜靜地看着這靜謐的一幕。
屋子裡有煙,氣味也不好聞,溫度很低,冰涼涼的,他卻從察覺出一股溫暖,像是夢見過的家的樣子。
報紙再次迅速燃燒,火光映着她素白的小臉,給她墨玉一般的眸子增添幾分瑰麗。
“灰太多,堵住了,空氣不流通,引不着的。”
魏安然平常地開口,平常地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火柴。
“我來。”
雲相思下意識地嘟嘟嘴,眼睛裡滿是懊惱。
這爐子總喜歡跟她作對!
她方纔可是做了天才才能做到的大事,說是天下第一的天才也不爲過。
“我知道,我再試試。”
她不甘心地霸佔着小板凳,語氣裡帶着些賭氣般的意味。
魏安然薄脣勾了勾,低聲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