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
賀甜甜模糊的視線漸至清晰，然後脊樑骨便瞬間竄起了雞皮疙瘩。
蛇。
大小不一，眼色各異。
正密密麻麻地像扭麻花一樣，擁擠地、忙碌地、歡樂地，在跳舞？
她僵硬地完全不敢動彈，尤其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身下的溼冷、滑膩之後，她真的很想尖叫着暈死過去。
她怕蛇。
從小到大，她一個人偷偷地去過好幾次動物園。無論是老虎、獅子、豹子，還是鱷魚、鴕鳥、蜘蛛，她都不害怕。
唯獨蛇類，不管大小，她只要見到就會覺得發自內心的恐懼。即使是偶爾看動物世界，她也從來都是跳過有蛇類出沒的片段。
“嘶”、“嘶”、“嘶”……
賀甜甜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一般，她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緊張，四肢麻木，雙耳轟鳴，兩眼發黑。
身後有東西在靠近，伴隨着強烈的腥臭味。
“火悅！火悅！火悅！”
顯然小胖墩並沒有在意識海內，因爲往日總是迫不及待的小傢伙並沒有立刻回答她。
越來越近了。
賀甜甜的神經越繃越緊，周身其他的蛇羣被她忘記了，在此刻，她強烈地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俯視與好奇。
好奇？她爲什麼會這樣想？
賀甜甜尚未搞清楚自己的情緒，她便感到有什麼滑膩膩的東西自她的脖子後面一掃而過。
“嘶”、“嘶”、“嘶”……
心絃應聲而斷，賀甜甜睜大了雙眼，嘴巴微張卻並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神色卻充滿了恐懼。與此同時，全身突然雷電環繞，之前一直被勒令安靜的雷精又跑了出來，衝到了她的身後。
“賀甜甜，你醒來……停停停。死雷精，死小白，別殺蛇，別殺蛇，黑黑會發飆的！”
儘管他的聲音很響亮，可惜他喊的時機卻差了那麼一點。所以在雷精衝出去的剎那，一直趴着的賀甜甜瞬間便被甩下了巨大的蛇身，跌落到熙熙攘攘的蛇羣之中。
“賀甜甜！！”
火悅心急火燎地喊着蛇羣讓路，黑黑與雷精已經打起來了，地洞裡邊開始不斷地掉下泥土來。小蛇們開始驚慌失措、四次亂竄。
“賀甜甜，你在哪裡？趕緊吱一聲！”
可惜到處都是遊動的蛇羣，賀甜甜的身影卻絲毫見不到。雷精依然不屈不撓地在對付着頭蛇黑黑，喧囂之下，完全不理會火悅的大叫。
火悅如今胖嘟嘟的模樣，要邁動小短腿在蛇羣之中找人是十分艱難的。即使他並不害怕蛇羣，卻不想無端端地踩死幾條，以免引起他的跟班不滿。
“賀甜甜！你在哪裡？”
他得不到迴應。短時間內又找不到人，偏偏地洞晃悠地越來越厲害，雖然雷精速度極快。但畢竟它成精時間太短，對付上黑黑雖然也可以造成不小的傷害，但卻難以傷害到對方的根本，所以戰況很快就陷入了膠着。
“啪”的一聲，一條小蛇被擁擠的蛇羣甩到了火悅的身上，他突然就火大起來。大吼了一聲，“停！”
黑黑頓了頓。巨大的身軀很快地就停了下來，雷精卻完全不管。再次衝對手的蛇頭而去。
火悅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直接化爲紅光，衝向了雷精，兩個光團在空中相撞，一觸即分。
“媽|蛋，賀甜甜掉到蛇堆裡面去了。你還記着打架，你個死小白，我揍死你！”
雷精也不知道是聽懂了他的話語，還是許久沒有見到賀甜甜有些不安，在空中轉了一圈，旋即衝向了蛇羣的一個角落，一閃而沒。
火悅重新露出了人形，坐在黑黑的身上，指揮着它趕緊讓蛇羣停止騷動，將剛纔白光消失的角落空出來。
“嘶”、“嘶”、“嘶”……
黑黑很快地就揚起蛇頭，吐了好一會蛇信，也不知道是說了什麼，花花綠綠的蛇羣很快就按照火悅的指示，清出了那個角落。
只見賀甜甜蜷縮着，整個人已經暈過去了，嘴角還有可疑的嘔吐物，雷電依然環繞在她的身前，不少的蛇屍散佈在她的周圍，發出焦味。
“該死！賀甜甜，醒醒，喂，你快點醒醒。”
火悅從黑黑身上一躍而下，啪嗒啪嗒地跑到她的身邊，伸手就要去拍打她的臉，卻被突然冒出來的雷精給電了一下。
“我是要叫醒她。死小白你又出來鬧什麼鬧？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冒出來了惹惱了黑黑，賀甜甜也不會被它給甩到了蛇羣當中。現在好了，人都被嚇傻了！”
他又嘗試着去拍賀甜甜的手臂，這一回，雷精並沒有阻止。
“賀甜甜，賀甜甜，賀甜甜！”
臉色蒼白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火悅皺了皺眉，手指放到了她的鼻子下方，有呼吸。然後又去摸了摸她的手腳，“怎麼冷地跟屍體一樣？”
他將人給扶起來，抱緊，擡頭對盤起了身子的頭蛇道，“黑黑，你能不能夠聯繫一下小花？我想回絕密之地去。可是我忘記它的聯繫方式了。”
“嘶”、“嘶”、“嘶”……
黑黑將火悅連同賀甜甜捲上了身體，便開始沿着一個洞口緩慢離開。
“你要送我們去嗎？可是你進不去的。你要敢亂闖，就算別的獸類不殺你，小花也會幹掉你的……好吧，好吧，在附近的時候放我們下來就好。到時候你記得了，聯繫歸聯繫，別進去。”
“嘶”、“嘶”、“嘶”……
黑黑揚起了蛇頭，放佛是在表示知道了。
火悅拍了拍它的蛇身，“那個人死了，你就讓給小傢伙們玩吧。本來是要趁着新鮮弄個熱食給你們嚐嚐鮮的。可惜了。”
“嘶”、“嘶”、“嘶”……
黑黑離開了比較狹窄的地段，速度突然就快了起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吃熱的嘛。我也就是說說看，反正你不吃，小傢伙們也說不定喜歡吃啊。我以前也討厭熱騰騰的飯菜。現在還不是習慣了？不過粥是很難喝的，就算讓我吃完一大鍋，肚子裡咣啷咣啷的還都是水，根本就吃不飽。”
“嘶”、“嘶”、“嘶”……
“黑黑，到了沒有？你都在地下爬了四個多小時了。我好睏……好吧，那我先睡一會。你到了叫我哦。”
火悅說完，小腦袋便擱在了賀甜甜的肩窩，呼呼大睡起來。
雷精大概也知道了之前的對手是在帶路，要去到什麼地方。所以它沒有再進入賀甜甜的體內，只是安靜地環繞在她的臉上邊。警惕着突發狀況。
在又潛行了大約三個小時之後，黑黑巨大的蛇身穿梭過洞口的草叢，回到了地面之上。
它並沒有就此停止，繼續蜿蜒着身軀，快速地穿行在樹林之中。
之間黑黢黢的樹林裡，一個白光勻速地在空中飄蕩，而它的下方，不斷地有落葉與草叢被倒伏。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當然，間或還會有火悅的呼嚕聲，轟隆隆地碾壓過寂靜的契約之森……
黑黑不知疲倦地爬着。直到五六個小時之後，他們到了一個水潭邊，它才完全地停了下來，不斷地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在叫喚了大概四五十分鐘之後，水潭突然咕嚕嚕起來，接着一條比黑黑更加巨大的青葵蟒沖天而起。水花四溢。
“嘶”、“嘶”、“嘶”……
交談了一分鐘不到，青葵蟒就將黑黑身上的賀甜甜及火悅捲了過去。接着便回到了水潭，不知去向。
“賀甜甜。賀甜甜，你醒醒。喂，醒醒。”
火悅不斷地拍她的手臂，見她仍舊一動不動，便用力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惹得雷精又衝出體外，電了一下他的小屁屁。
“死小白，會痛的！那裡肉最多，你死開點！我是想要叫醒她，又不是要殺害她，你幹嘛那麼激動？！”
火悅捂住了臀部，上躥下跳，還不停地嚷嚷着要雷精好看。
賀甜甜睜開雙眼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麼讓人無語的場面。
“小胖墩。”
“你纔是小胖墩！我告訴你，死小白，別以爲就你住在裡邊，半個人窩從一開始就是我的窩！我告訴你……”
火悅愣了愣，大喜，轉身跑了回來，“你醒了？真的醒了？哈哈，早知道之前就掐你腰了，一掐一個醒。”
賀甜甜望了望四周，仍舊是繁茂的樹林，她正躺在一塊大石頭上邊。
“我們一直在這裡？我之前好像有看見蛇羣。”
她坐了起來，摸了摸手臂，全都是雞皮疙瘩，一粒一粒地，精神抖擻。
火悅笑嘻嘻地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是啊，那條道通向的地方就是黑黑的家。黑黑是大黑蛇哦，它生了一堆的娃，熱鬧得很。我以前經常去它家裡玩。”
賀甜甜手腳瞬間冰冷，連脣都抖了起來。
“喂，你幹嘛？那麼誇張？你……哇，別吐我身……”
賀甜甜嘔了幾分鐘，直到胃裡的酸水全部吐完，才閉了閉雙眼，苦笑。
火悅哇啦哇啦地跳去落葉堆裡滾了好幾圈，才火冒三丈地跑了回來，“以後不掐你就是了嘛。你幹嘛非得吐我身上？臭死了。”
“後面追我們的男人呢？”
“死了！”
“死了？”
“死了！！”
賀甜甜還想確認一下，脊樑骨卻又毛骨悚然起來。
“嘶”、“嘶”、“嘶”……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