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國十分理解地一笑：“是不是這茶泡數多了，味道太淡了？那你衝點自己帶來的茶吧？當然，你自己喝就好，不用帶我的份兒。”
校長大人有點促狹。
但張建泰沒有任何脾氣，緩緩搖了搖頭：“不用了，就這個吧，挺好的。”
說完忍着一肚子不爽，又呷了一口茶水……
江寒出了辦公樓，緊了緊領口。
氣溫不算很低，但秋意已經很濃，葉子片片盤旋飛舞，落了滿院子。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1點多。
與夏如虹約定的時間是2點，是時候去赴約了。
江寒沿着甬路，走出校門。
時間並不太緊，就在門口的站點等了一會後，上了一輛公交車。
星光娛樂城。
金少樓獨自待在辦公室。
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滿整個房間。
站在打開的窗口，吹着風。
強烈的光線下，他那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西服，就更加的熠熠生輝了。
今天上午，金少樓一連接見了5名娛樂城的高級員工。
這些人負責着具體的事務，是金家在娛樂城裡的手和腳。
而他只需要扮演好軍師的角色。
至於主公，自然只有他爹金富貴一個……
衣進爵敲門而入。
“樓少，這是您要的，娛樂城最近幾起摩擦事件中，所有涉事人的情況，已經彙總好了……”
“放下吧。”金少樓淡淡吩咐了一聲。
然後花了3分鐘，大致看了一遍，又詢問了一些細節後，就輕輕揮了揮手。
衣進爵知機地告退。
金少樓一個人，沉浸在秋風和煦日的陽光中，思潮起伏。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忽然被推開。
有人不告而入。
能進這個房間不用敲門的……
金少樓不用回頭，玻璃明亮，人影清晰可辨。
他嘴角勾起，淺淺一笑，輕喚了一聲“爸”。
“小樓還沒休息？”金富貴隨口問了句。
說話間，已經來到落地窗前，陪兒子一起吹風。
“再待一小會兒。”金少樓聲音柔和，平靜。
金富貴張開了雙臂，彷彿要擁抱整個松江市，呼吸了幾口冷空氣，忽然問：“衣進爵剛走？”
金少樓“嗯”了一聲。
“他最近表現怎麼樣？聽話嗎？”金富貴多問了一句。
金少樓點頭：“還行。”
金富貴緩緩吐出一口氣：“那就先用着吧。”
他調查過衣進爵。
兒子身邊可以有舔狗，但不能來歷不明、居心叵測。
好在，調查結果表明，衣進爵身家足夠清白。
他的父親也混過商業圈，而且多多少少，還算有點建樹，只可惜後來破落了……
金富貴沒查出來衣家破落的根源。
但這也不能怪他。
當年那樁事，對金家來說，只是一場很正常、普通的商戰。
規模不算特別大，甚至都不值得金富貴特別去記住。
那幾年十天半月就有一戰，頻繁得讓金富貴都有些麻木，根本記不清哪天在和誰打，被誰佔了便宜，又打敗了誰……
一場場商戰，波及的小蝦米不計其數，而衣進爵的父親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隻。
金富貴不再說話，於是金少樓也沉默。
良久後。
金富貴忽然說：“最近我發現了一門好生意。”
“哦？”金少樓淡淡一笑，“什麼生意？”
雖然父親的語氣有點矜持，話題有點突兀，但這麼明顯的顯擺……
想必有所收穫？
“聽說過共享單車吧？”
金富貴的語氣很平和，得意的情緒也隱藏得很好，但可惜並沒有瞞過金少樓的感知。
金少樓笑了笑：“網上有報道的。”
金富貴“嗯”了一聲，說：“別看這生意現在還有點冷門，以後一定有前途。”
金少樓默默聽着，沒有表態。
金富貴繼續：“我今天跟幾個老夥計商量了一下，準備一起搭趟順風車。”
這門生意可能是下一個風口，但需要巨量現金，才能撐起規模，否則什麼都不是。
金家雖然有錢，但也只在松江排得上號，距離撬動“共享”經濟所需的龐大體量，還遠遠不夠看。
不過，單幹雖然沒戲，但幾家合力在一起，跟在互聯網大佬後面撿點漏、喝口湯，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街道上燈火輝煌，金少樓盯着車流來往，沉思了好一會兒。
就在金富貴以爲兒子也認可時，金少樓開口了：“少投點可以，幾年內應該都有的賺……不過，最好還是早點離場。”
金富貴頓時愕然，眼神一下子凝重起來：“小樓，你是不是覺得，這生意後勁兒不行？”
金少樓默默點了點頭。
金富貴有些糾結：“今天和老莊、老任，還有十來個生意夥伴，談了一下午，大家都很看好……”
金少樓搖頭，語氣平淡：“無根之木，能長多高，又能承受多少風雨？”
“無根之木……”金富貴有些動容，“小樓你……過於悲觀了吧？”
金少樓嘆了口氣：“爸，這年頭，賣概念、賣故事、賣情懷……都能賺錢，而且不少賺。
可是，真能賺大錢的，只能是那些攪動行業風雲的大人物。
其他人呢？順利的時候，還能跟着喝口湯，一旦遇到什麼波折，只怕本錢都要折在裡面……
咱們辛辛苦苦攢這麼點家當，也挺不容易的，現在水還不夠清，又何必忙着往裡趟呢？”
金少樓很少長篇大論，金富貴也不能沒有觸動。
也許，真是自己急躁了？
沉思半晌後，金富貴換了個話題。
“小樓，你覺得現在投資什麼行業，比較有前途？”
金少樓想了想：“單論賺錢，自然是互聯網行業機會更多。
尤其是移動互聯網，可以說前途無限，這個風口不可錯過。
手遊、音樂、視頻、網文、影視……只要掛上移動互聯網這顆大樹，都應該大有可爲，關鍵在於我們要選對方向。”
金富貴點了點頭：“嗯，我也聽過這種說法，實際上共享單車那玩意，也該算是移動互聯網的一部分。不過……”
金富貴搓了搓臉，眉頭緊鎖。
金少樓沒說話，安靜地等着父親思考。
金富貴踱了一圈又一圈，終免不了顧慮重重。
能白手起家，打拼下這麼大的基業，他骨子裡就有一種強烈的冒險精神。
可金少樓的分折，也很少落空。
所以，金富貴也不免糾結、猶豫起來。
移動互聯網就像一條大江，水量太大，變化也太快。
哪裡有魚，哪裡是坑，不好說。
一不小心，就可能是血本無歸的下場！
金家在松江呼風喚雨，可放眼全省、全國，就算不上什麼了。
金富貴踱到第五圈，終於徹底冷靜下來：“沒錯，咱們這麼點錢，可不抗折騰，一撒出去就可能沒影。所以，得琢磨好了再出手。”
金少樓欣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