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玉小蛇送給你,以後不論在哪,只要見到這個東西我們就相認。
當年的約定猶在耳邊迴響,只是兩個人不再是十年前的彼此,他還是當年那個精緻的少年,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純稚無邪的女孩,紅塵的氣息將她玷污,哪怕回到從前那顆滄桑的心也不能再回復澄澈。
眼淚最後越流越多,最後竟然控制不住的哭泣了起來,慌忙的掏出手帕給自己擦眼淚,等到把眼淚擦乾淨在探出身子去偷看的時候,街上哪裡還有那兩個人的蹤影。
已經走了嗎?
翠蓮笑笑轉身就要離去,耳邊突然響起個冰冷的聲音:“你是在找我們?”
這個聲音翠蓮記得,是跟在年輕人身後的黑衣男人的,登時她臉上的血色全然消失,動動脣半天也沒有發出丁點聲音,擡眼正看在站在林峰身後神色怪異的吉美。
連你也要厭棄我了嗎。
翠蓮嘴角的笑容突然愈發強烈,居然如同一朵綻放的薔薇花,帶着濃烈劇毒的薔薇花,瑰豔卻顯得無比蒼涼。
“你認識我?”
吉美在林峰身後慢慢說道,她打量着這個年齡比自己大上些許的女子,看着裝很樸素讓她聯想到神鵰俠侶中不染塵世的小龍女,但是她眼底分明是沉澱了整個年代的滄桑和疲憊。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的吉美,爲什麼在他的眼裡會有如此陌生的神情,難道他真的忘記兩人十年前白玉小蛇的約定,不死心的試探開口:“你可還記得白玉小蛇?”
白玉小蛇。
吉美想想抓起手邊的那個扇子,下邊果然掛着個白玉小蛇,笑笑:“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
她語氣裡滿是恍然,並沒有翠蓮所想的那種想起他們十年前約定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徹底怔住,低低道:“原來,原來是這樣,枉我以爲十年前的約定你還記得,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特意伸長耳朵聽聽,聽到的是翠蓮失落的話語。
到這裡吉美自己都要明白過來了,扇子原本屬於慕容鴻,自然上邊的白玉小蛇也是屬於他的,他和這個女子只見應該有什麼約定,聽翠蓮說應該是什麼十年之約,然而對方只是認出白玉小蛇,並把自己錯認成十年前約定的那個人。
如果是這樣,吉美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對方解釋一下,畢竟這種事情自己承擔不來,萬一兩個人小時候真有什麼以後在一起的約定啥的,那自己冒然認了豈不是耽誤了兩個人。
吉美剛要開口,那女子居然轉身跑出這個小巷子,林峰作勢就要追上去誰知被吉美給攔住了,對方幽幽說道:“我做錯事了。”
吉美決心事情還是讓慕容鴻自己去解決吧,扇子收回繼而啃口手裡糖葫蘆,咀嚼含混不清的說:“唔,中午沒吃飯都有些餓了。”
街市最遠那邊轉角有家好吃的酒館,那裡每天都是爆滿,紅柳鎮屬於三處通商地的交匯處,每日來這裡的商賈馬車絡繹不絕,客然居又名聲在外能做各地風味兒美食,讓做生意的商人很願意在此處落榻,久而久之好名聲就傳出。
站在客然居門口擡頭看那塊匾額,匾額是用金色草書書寫,一筆書寫而成。
字跡狂草有力,透着題字人天生不羈與狂妄,長期的底蘊無不顯示主人對書法的理解。
“老……板”
吉美語氣輕快卻故意將調子拖老長,生生吸引店小二注意力。
店小二略一愣,擡眼打量下門口站着的二人,忽然臉上展開個燦爛的笑容,一甩肩膀上白布,身子微躬,兩步並做一步的到門口將兩人請進客然居。
客然居此刻正值客人爆滿時候,大堂裡的桌子基本桌桌坐滿,各色人匯聚於此,吵鬧喧嚷好不熱鬧。
店小二招呼兩人的時候還不忘給桌上客人服務下,收利落收拾掉客人留下的殘羹剩飯,一手扯下肩膀掛的半乾布子,一折麻利的把桌上油漬擦乾淨,邊忙邊招呼:“客觀您這邊兒請。”
跟在店小二身後的吉美有些躍躍欲試,在電視劇裡沒少看這種地方,近距離看到店小二的動作後覺得很新奇,她也想試試。
身後的林峰突然開口:“雅間。”
面無表情的林峰吐出兩個字,不再理會其餘人徑自往二層上去。
愣愣,片刻後反應過來的店小二趕緊跟在林峰身後,繼續用那謙卑討好的聲音道:“客觀上邊就剩一個雅間了,您……”
“雅間我們要了”,一個年輕悅耳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回過頭,站在門口的是個容貌絕美,年齡不過雙十的女子,眉眼裡透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的面上覆着薄薄的白色不透明面紗,面紗隱約透出女子精緻的下巴,她微微昂頭,下巴高於水平線,是出生王貴族長久養成的傲慢,在她身旁還跟兩個人。
中年人一襲深衣,皮膚保養很好,但從身形看定然是個身手不差的人,左邊那個年輕人就沒多麼耀眼了,頭上的玉冠和身上的衣服,無一不是價值不菲的東西,一雙桃花眼不懷好意的看着四周。
他更是大膽的在吉美身上流連,好半天似乎是看透什麼,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襯的那張臉更加猥瑣。
女子目光何等敏銳,從面紗底下冷哼出聲。
原本還躍躍欲試,想找個時間去把女扮男裝的吉美給就地辦了的年輕男子立刻萎了,雙眼流露哀求討好之色。
這三人,恐怕不是一般人。
林峰深深看一眼他們,伸手扯住吉美手腕往二層走去。
店小二左右看看,倒是正在櫃檯裡算賬的老闆出面,臉上堆起笑,從櫃檯裡走出:“客官這大堂也有位置,我給您騰張桌子就是。”
客棧老闆雖然沒在更大的江湖理性走過,但多年在紅柳鎮開客然居眼光也是毒辣,單來的兩撥人都不是尋常角色,也是他惹不起的。
年輕男子哼出聲:“這種地方人也能坐?”
聲音不大但足夠堂里人都聽見。江湖人本來就有些傲骨,男子的話不就把他們也一併扁進去,頓時重重擱下飯碗,一陣刀劍出竅聲。
老闆苦笑,他們起爭鬥,倒黴的是客然居。
“客官息怒,息怒,今天的飯菜全部算在鄙人頭上。”
女子蹙眉。
話是凌雲說的,禍也是他惹的,老闆卻出頭平息,他反而還不幹了,嬉笑滿臉不在乎,“是覺得
小爺付不起?今天你們花的錢都算在小爺頭上,放心吃。”
“聰明的人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只有沒腦子的人以爲自己做了件好事,全天下所有人都要接受他所謂的施捨。”吉美趴在欄杆上向下看,從古到今自作聰明的人永遠存在,以爲給的施捨別人就願意接收,實則這種人纔是最愚蠢的。
林峰抱劍而立站在她身後,一張撲克臉依舊沒有表情,只是眼底多了些揶揄之色。
老闆臉色再變,笑容已經不能再用詭異來形容,固然兩撥客官不是自己能惹得起,但他也不想失了難得的客人,趕忙招呼店小二給兩方客官准備地方吃飯。
哪知三個來人似乎認準店小二口裡所說,二樓最後一間雅間。
“老闆煩勞你帶我去二樓雅間,我家小姐喜歡安靜。”旁邊始終沒有說話的中年男人開口了,開口語氣裡就帶讓人不容置疑的命令。
老闆雖然不喜但也沒有反駁餘地,只是好脾氣笑着跟對方解釋:“這個鄙人還真幫不了您,那兩位客官先來的。”
男人沒有耐心,從最外層的袖子裡摸出個黃橙橙的金子,磕在櫃檯上,金子泛起柔和刺眼的光芒,一時間在場人都覺得眼前一片金閃閃。
一錠銀子足夠普通一家三口一月的生活,一錠金子則能抵過他們半年口糧。商賈雖也有錢但不會一出手就是金子,幾個江湖人士看向三人的眼中也多出些奇怪的色彩。
年輕男子笑的很欠揍,手壓在金子上故意向前推下,誘惑的說道:“只要你把雅間讓給我,這金子就歸你了。”
眼熱看着那錠金子,只要應下來這比他半個月賺的還要多,有些難以取捨的轉頭看眼樓上正看熱鬧的兩個人,他的目光中流出抱歉神色,正要開口委婉拒絕吉美和林峰的時候。
始終抱劍圍觀的林峰出手了,擡手一到黑影射出,瞬間女子身後的中年男人銳利目光看向林峰,眼睛中的肅殺之意毫無保留涌向二人。
衆人聽到聲金屬刺進木頭的沉悶聲響,定金看去一片金葉子穩穩插在老闆面前的櫃檯上,金葉一半沒入櫃檯裡,剩下那半正發出細碎的金屬震動聲。
一枚金葉價值遠在金元寶之上,且用得起金葉的人身份俱是尊貴有錢人,可想而知今天他惹上什麼樣的人了。
如果說看到金元寶是震驚,那現在的金葉子就是完全驚駭了。
難道現在人都這麼有錢了。
金葉一出,老闆也不敢小瞧樓上倆人,畢竟對方出手就是如此金葉,臉上更多堆起的是討好意味,儘量兩方都不惹。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林峰嘴角勾起絲不屑的笑,嘴脣動動,無聲突出幾個字。
中年男人臉色頃刻間血色盡褪,深色的脣緊抿呈一條線,眼中生出猶豫,想退卻又看着前邊那個女子,似乎女子纔是中年男人的主事人,林峰看他的眼中也多出絲異樣的神色,在努力回憶記憶裡關於這個女子的模樣,可是絞盡腦汁也沒有關於這個女人的記憶。
年輕男子擡手重重拍在櫃檯上,俊美的臉滿是怒容大聲道:“喂,我們給錢了!”
他現在的樣子就是個在街頭撒潑的混混,所有人都要聽他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