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澈溪不太明白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地步的,她想她以前太小看林肆了,應該說在她面前的林肆太無害了,以至於明明她心裡對林肆的手段有着正確的認知,真正遇事卻容易忽略,尤其關乎自身的時候。//
她只記得那天林肆陪着她回蘭家的時候提到了訂婚的事情,當時她也不以爲意,隨口說了一句“只要你能說服我爸媽同意”。
然後……
然後只過了一個星期,她就站在了這場訂婚宴中,事情的進展快得讓她根本無所適從,原本對林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爸媽現在看他時目光中的滿意幾乎要化成實質。
是世界變化太快,還是我落伍了?
蘭澈溪心中無力,餘光看到蘭俞正和顏悅色地和穿着一身禮服正裝的林肆說着什麼,更是抽了抽眼角覺得吐槽無能。
“累了?”這時候,林肆來到了她身邊,將她要的果汁遞給了她。
“還好。”蘭澈溪低頭綴了口。雖說是主角,但需要她親自招待的客人不多,更遑論還有林肆在旁邊分擔。
今天的賓客很多,不僅是華夏洲的貴族和兩人的親友,江南道的衆位冕下也到齊了,畢竟不論是林肆還是蘭澈溪,其分量都讓其他冕下不敢不捧場。
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冕下,現場的氣氛難免有些微妙,哪怕是貴族,對手握特權的冕下也要有幾分忌憚。
好在很快在場的人精就發現這些冕下態度很可親,不像是會砸場子的樣子,尤其是看他們的行爲,還挺……親民的。
至於那些冕下讓華夏洲貴族覺得親民的行爲……咳咳,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冕下中對蘭澈溪有點想法的從來不止一個兩個,從任安航到於晨再到夏佐。以及其他衆多蘭澈溪不知道或知道但不太記得的冕下。
如今看着蘭澈溪這朵高嶺之花被林肆摘走,雖覺得兩人郎才女貌,如同金童玉女一般天造地設地般配,但不妨礙他們心裡不痛快。
如此一來,訂婚宴上名正言順的灌酒機會就讓他們摩拳擦掌了,對蘭澈溪沒想法但想要湊熱鬧的冕下也不少,明彤就是其中的典型。
於是,華夏洲的貴族看着那些冕下不計形象的行爲從開始的呆滯到茫然到囧囧有神。
由這次灌酒事件,蘭澈溪倒是發現林肆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證據就是其他冕下都已經七倒八歪地被侍從扶進客房了。他的臉上纔開始出現淡淡的紅暈,目光仍是一片清明。
當然,他的酒量還沒有到逆天的地步。蘭澈溪就發現了他好幾次避開人的作弊小手腳。
“你呢,喝了這麼多酒不難受?”雖然林肆面上看不出什麼,但蘭澈溪還是忍不住有些擔憂。
“我沒事。”林肆將蘭澈溪拉入自己懷中,蘭澈溪被他突來的動作驚得低呼一聲,有些手忙腳亂地拿穩了手中的果汁。林肆將下巴擱在蘭澈溪肩上,蹭着她的脖頸道:“我好開心。”語氣透着滿滿的愉悅。
淡淡的酒氣在鼻尖縈繞,蘭澈溪有些無奈地扶住像沒了骨頭一樣的林肆,她看出他並沒有喝醉,但就像他說的,他太開心了。
微微嘆了口氣。蘭澈溪扶着他到一邊坐好,弄了一杯蜂蜜水喂他喝完,開口道:“我也很開心。”
“真的?”林肆擡頭亮晶晶地看着蘭澈溪。
蘭澈溪一愣。“你似乎很意外?”
林肆抱着她的腰,低聲嘟囔道:“你這幾天總有些心不在焉,我還以爲你不願意和我訂婚呢。”
“哪有?”蘭澈溪失笑,“我只是納悶你到底用什麼辦法說服我爸媽讓他們同意我們訂婚的,可你又不願意告訴我。”這個問題她已經問過好幾次了。但林肆總是岔開話題,要麼顧左右而言他。
林肆一怔。隨即摸了摸鼻子訕訕道:“過兩天就告訴你。”
蘭澈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爲什麼堅持現在不肯告訴他,但想想他總歸不會害她,即便是爸爸媽媽也不會讓她吃虧,就暫且拋到腦後了。
當然,心中的好奇還是有增無減。
“我還以爲會有女人來找我挑釁的呢,結果到現在還沒有動靜。”蘭澈溪支着下巴,有些失望地道。
林肆頓時哭笑不得,“你就希望我招惹其他女人?”
“不是那個意思。”蘭澈溪擺了擺手解釋道:“但不是說女人在愛情方面特別有妄想嗎?而且有時候你不去招惹不代表女人不找上門來,就像任安航、夏佐他們,我可從來沒主動招惹過。”果然還是我的魅力比較大嗎?
最後一句話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神態卻已經紅果果地表現了出來。林肆頓時有些牙癢,“你是在得意自己招蜂引蝶的能力?”
“我纔沒那麼無聊呢!”蘭澈溪一臉義正言辭,隨即抱怨道:“我只是遺憾被小三挑釁這樣有趣的事情都沒法經歷一回。”
林肆拿她沒轍,伸出食指懲罰地戳了下蘭澈溪的眉心,但看蘭澈溪閒適的表情就能看出其中的力度還有多少水分。
“對了,你沒叫雲蒂拉過來?”蘭澈溪突然想到一件事,開口問道。
林肆動作一頓,“她來了對你不好。”華夏洲的貴族對當年那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若是這時候把雲蒂拉請來,他們可不知道雲蒂拉和自己的血緣關係,只會以爲自己不重視澈溪,由此對澈溪產生輕視。好不容易被人遺忘的舊事也會被重提,貴族們也會由此想起蘭澈溪當年被自己損了面子的事。
“隨你。”蘭澈溪雖說得滿不在乎,心裡卻不可謂不燙貼受用。
原本,對雲蒂拉的到來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不論她和雲蒂拉有過什麼恩怨,雲蒂拉是林肆表妹這件事改變不了,自己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便沒有理由反對。
卻不想林肆會爲她考慮到這個地步。
無疑,這樣的行爲對雲蒂拉是一種傷害,但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和她雖說不上仇人但也有不小的過節。
但事實上,雲蒂拉並不像蘭澈溪以爲的那樣傷心,畢竟,她並不知道自己和林肆是表兄妹,在她的想來,林肆不邀請自己完全在情理之中,畢竟一邊是隻是和他相處過幾年,像朋友又不是朋友的自己,另一邊的蘭澈溪卻會是他未來的妻子,林肆又深愛於她,自己又曾差點害死蘭澈溪,根本不用考慮就知道該選擇哪一邊。
看着前方燈火通明,即便隔得那麼遠也能感到其中氣氛的熱鬧的林宅,雲蒂拉將帶來的禮物遞給了門口的迎賓機器人,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這些年,她不是沒有察覺林肆對自己想要獲得聞家爵位的不贊同以及誘導般的規勸,但是……
雲蒂拉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只剩堅定——
媽媽可以不在乎,但她卻做不到,心裡的不甘在叫囂,怎麼也無法停止。
訂婚宴結束的時候,已經臨近半夜了,送走最後一波賓客,林家只剩下林玉瑾、林旭陽、林靖文、林謙、林肆和蘭澈溪六人。
這次的訂婚宴是在林蘭兩家舉辦的,下午是在蘭家,到了晚上轉移到林家,所以難免,蘭澈溪今天要在林家過夜了。
在大聯盟,這樣“兩邊跑”的婚宴不少,尤其在男女雙方地位相等的時候,貴族聯姻大半都是如此。
“時間不早了,這裡留給索倫處理,大家散了回去休息吧。”作爲爲最高長輩的林玉瑾發話道。
蘭澈溪不是第一次看到林玉瑾,林家幾個男人的容貌都非常出色,但他絕對是其中的翹楚,他的容貌已經超越了“出色”兩個字,真要形容的話……對了,是“謫仙”,超凡脫俗而不沾煙火。林肆的容貌和他有五分像,但氣質的不同卻讓人很難注意到這點。
以往,林玉瑾不愧於蘭澈溪對他的形容,言行舉止看似溫潤,實際卻透着清冷疏遠,沒有一點鮮活或明顯的情緒,有些……缺少人氣。
但今天卻不同,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表情變化雖不大,但目光真正地柔和了下來,眉眼也舒展了開來,一下子從謫仙變成了凡人。
不止是他,林旭陽和林靖文也是如此,前者眉眼飛揚,後者面容和緩。剩下的林謙雖然也看着心情很好的樣子,但比起那三人總像是少些什麼。
驀地,蘭澈溪想到了那三位長輩自身的感情經歷和林家的血脈遺傳,心下明悟。
衆人互相道了晚安,便各自回臥室睡覺了。
在林肆的幫助下,蘭澈溪花了點功夫纔將身上繁複的飾品和淺粉色禮服短裙褪下來,揉着痠疼的脖頸去了浴室洗澡。
蘭澈溪雖然是第一次在林家過夜,但對林肆的臥室並不陌生,洗完澡換上睡衣便躺進了牀一邊的被子中,拿起一本雜誌看了起來。
林肆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他掀開另一邊的被子躺了進去,伸手攬過蘭澈溪的腰問道:“在看什麼?”
“雜誌,隨便拿的。”本就是隨便翻翻的蘭澈溪將雜誌放了回去,擡頭問道:“對了,我有件事要問你,今天葛菲娜魯魯洲的高層到場,是不是你手下的那些s級機甲師……”
話還沒有說完,蘭澈溪的脣就被林肆封住了。
“這個時候談這個不覺得太掃興了麼……”含糊的話語從相貼着的脣瓣中溢出,分不清是誰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