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兮還未來得及回答,李玉佩尖叫道:“楊晨兮!你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使用妖術!”
“李小姐!”晨兮眼一沉,冷聲道:“莫忘了禍從口出!這朗朗乾坤哪來的妖術?難道你想說這數百人都被妖術所迷惑麼?還是說你想讓李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李老祖聽了突然想到二十年前宮裡的一件秘事:當年的太子也是現在的聖上登基的前夜,宮裡突然出現妖術,當時的太子一怒之下,在登基的那日下令將所有被妖術迷惑的人一律處死!
聽說那一次菜市口天天在砍頭,砍得劊子手的手都軟了,聽說浸入菜市口地上的血洗了一個月都沒有洗乾淨,甚至數年後每當下雨,都能從土裡慢慢浸出淡淡的血絲來,在風中瀰漫出血腥的味道。
從此妖術就成了禁忌。
想到這裡李老祖身體一凜,怒道:“孽障,你胡說什麼?難道你還想害死李家麼?還不下去!”
“老祖宗…”李玉環委曲地看着李老祖,她才十五歲又怎麼知道往事秘辛?她只是想不通爲什麼李家的老祖宗不喜歡自己這個嫡親的孫女,卻喜歡一個外來的妖女!
“還不下去?”李老祖眼睛一瞪,不耐煩的掃過了李玉環。
一向受盡父母寵愛的李玉環哪受得了這樣的對待?當下也顧不得心底對李老祖的畏懼了,大聲道:“楊晨兮,你到底使了什麼妖法把老祖宗迷成了這樣?”
這還得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個李玉環真是被寵壞了!
李老祖氣得渾身發抖,拿着龍頭柺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對着自己的三兒子怒吼道:“鬆兒,還不把你這孽女好好管教?她腦子不好使,你也不好使麼?就由着她胡言亂語麼?”
李三老爺嚇得連忙跨上數步,拉着李玉環的手就往後拖,一面拖一面喝道:“孽女,你瘋了麼?竟然惹得老祖宗生氣?!”
“父親!”李玉環不樂意了,拼命的掙扎,不甘的吼道:“明明是楊晨兮施展妖術迷惑了衆人,憑什麼還要罵我?”
“混帳!”李三老爺忍無可忍了,揮手給了李玉環一個巴掌。
“你…。你…打我?”李玉環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向疼她到骨子裡的李三老爺,怎麼也不能接受這一巴掌。
李三老爺也是一時情急才下了狠手,打過之後,也僵在了那裡,心疼如絞,他伸出手欲撫上自己的女兒的臉:“環兒…。”
“不要碰我!”李玉環如被毒蛇咬般退了數步,眼狠狠的射向了晨兮,對晨兮大吼道:“我恨你!”
說完捂着臉哭着跑了出去。
李老祖有些尷尬地對晨兮道:“兮丫頭,玉環她太嬌慣了,你別放心上。”
晨兮十分得體的笑道:“李姐姐還小,兮兒不會放在心上的。”
李宗佑的脣狠狠地抽了抽,這丫頭真說得出口,叫李玉環姐姐,卻說李玉環還小!她比李玉環更小卻更大度,這不是諷刺李玉環上不得檯面是什麼?
李老祖也聽出來弦外之音,臉皮不禁僵了僵,就算李玉環再不怎麼樣也畢竟是她的孫女,被一個小輩當面說李玉環上不得檯盤,李老祖心裡還是不舒服的。
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弄清楚剛纔那表演到底是怎麼回事。事出詭異讓她不弄個明白心底不安。
她正想着如何開口,晨兮倒十分知趣道:“老祖宗一定十分好奇剛纔發生的事吧,其實說來很簡單,就是勝在了一個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
“是啊,大家沒想到二絃琴也能彈出曲來,更沒想到硃砂能畫出畫來,而且是通過這種方法畫出來,這已然給了衆人聽覺視覺上的震驚,當人的神經受到緊崩時,我就恰巧彈奏了佛音,乾淨的佛音洗滌了衆人的心靈,使人身心在瞬間放鬆下來,彷彿進入了一種催眠的狀況,而正在這時我刻意營造了一種緊張的氛圍,所以大家纔會這麼不由自主的進入我所想要達到的目的。”
“原來是這樣!”雖然晨兮說的話有些地方讓她不是太明白,但大概部分她還是聽懂了,只是向來謹慎的李老祖還是半信半疑。
李老的神情全落入了晨兮的眼裡,她妙目看向了秦沉煙,眼微眯,挑釁她不怕,可是她討厭玩陰的!竟然讓李玉環把絃斷了五根,那麼就別怪她以牙還牙了!
於是淡淡一笑道:“老祖宗要是不信,可是讓她人依樣畫葫蘆試一下,看看是不是這個原因。”
“好啊。”李老祖想也不想的答應下來:“不過,讓誰來呢?”
“這個當然是讓咱們大西北的第一才女秦姐姐啦”晨兮天真的看向了秦沉煙:“以秦姐姐過目不忘的本領,一定能比兮兒做的更好是不是?”
“…。”秦沉煙咬着牙不說話,臉色極其難堪,如果說彈佛音她還沒問題,畢竟那幾個音並不難,兩根弦能彈出什麼花樣來?至於唱佛音,說那段話也不成問題,她確實有過目不忘了本事,可是畫那硃砂畫,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之前看也沒看過,更別說是畫了!
可是要讓她當着衆人的面說自己不會,那不是墮了自己大西北第一才女的身份麼?這裡數百人全是上流大家的千金,難道她就當着衆人的面承認技不如人麼?
不,她死也不要!
她期待的眼光看向了李宗佑,這個她愛了幾年的男人,希望李宗佑能爲她說上幾句,那麼她就坡下驢又有了面子又有了裡子。
哪知道李宗佑卻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她求助的眼神,依然笑容滿面的看着她,狹長的桃花眼裡異光流動,閃着波光鱗鱗,卻讓人根本無法探知他在想什麼。
她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這時晨兮又撒嬌道:“姐姐,你就不要客氣了,快表演一下吧,這麼簡單的東西怎麼會難到你呢?”
李老祖也道:“是啊,煙兒,你就表演一下吧,左右大家閒着也是閒着。”
秦沉煙心一下涼了,她咬了咬牙豁出去道:“好,那我就獻醜了。”
說完她如晨兮一般走入了暗中。
同樣的音樂響了起來,同樣的佛音也慢慢流泄,同樣的燭光在暗中閃爍,照在秦沉煙的臉上卻有種倩女幽魂的感覺。
李老祖定了定神看了一會對晨兮道:“你說得不錯,確實是環境氛圍營造的氣氛,雖然是第二次看了,依然心情有些隨着起伏。”
晨兮微微一笑,不得不說秦沉煙還是有幾分才氣的,確實也是聰明的,竟然在這種短的時間內學到了三分,只是很秦沉煙聰明可以,才氣好也行,可是卻不能得罪她!
這時秦如煙學着晨兮一把抓起了硃砂灑在了黑板上,頓時牆上現出一片紅色的霧氣,如血般噴了出來,把衆人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倒退了數步。
秦沉煙見有效果了,心頭一喜,開始握着的砂按着毛筆畫的順序畫了起來,可是這是砂,那是墨,能是一回事麼?畫出的東西不象花,倒象是一坨坨的屎,紅屎一堆。
“咦,這是什麼啊?”
“一坨一坨的…”
“還說秦沉煙是才女呢,怎麼連個砂畫也畫不好?”
“就是啊,這楊大小姐聽說從來沒有才氣,居然把砂畫得這麼好,看來傳聞並不可信啊!”
“可不是,這被稱爲才女的連個畫也畫不好,這個默默無聞的卻一鳴驚人!這真是太凌亂了。”
“是啊,楊大小姐畫的那花就跟活的似的,彷彿要吸人的血,吸人的靈魂,真是畫活了!”
“這就叫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砂畫真好玩啊,一會咱們找楊大小姐學吧。”
“好啊,好啊,我正想着這麼做呢!”
秦沉煙一邊彈着,一邊畫着,她哪知道砂畫是先鋪砂,然後用手指在浮砂上刮出造型的,她只憑着自己有限的知識在反其道而行之,她能畫出來纔怪呢!
她本來就不知道怎麼畫砂畫的,聽着遠處的竊竊私語冷嘲熱諷,心裡更是亂了,手下畫的東西更是不知所云了,漸漸的,別說畫了,連彈的東西都彈得一塌糊塗,更別說唸的詞也念錯了許多。
這下就如捅了馬蜂窩了,秦沉煙被稱爲大西北第一才女,平日就比較高傲,得罪了不少千金小姐,加上人的本性就是笑人無嫉人有的,頓時有人就說開了:“天啊,這畫得不好還情有可原,可以說是沒學過。可是連彈得也這麼難聽就怪異了。”
“對啊,人家楊大小姐同樣兩根弦,那是彈得仙樂飄飄,我的心都感覺變得純粹了,可是這秦小姐怎麼跟彈棉花似的?太難聽了。”
一個小姐捂着嘴笑道:“彈棉花還能彈出點棉花來,冬日還能取暖的作用,這彈的可除了傷了咱們的耳朵沒有別的功用呢。”
“呵呵,可不是麼?瞧瞧這詩唸的,什麼過目不忘?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嘛,我都記全了的,聽聽她這是背的什麼?”
“這人啊怕人比人,貨啊怕貨比貨,這不比不知道,一比就知道,秦大才女原來也是浪得虛名啊…。”
本來還是小聲的議論,沒想到越往後越響了,簡直可以說是旁若無人了。
李老祖宗也不禁尷尬,可偏生議論的人都是一些名門千金,她也不好往深了說,只能輕咳幾聲以示警告。
可是這幫子小姐正談得熱火朝天,哪還顧得上李老祖宗?
饒是秦沉煙多年練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力,可是骨子裡的高傲卻怎麼也不能容忍這種污辱了,隨着聲音越來越多,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得扔下了琴,哇得一聲哭着跑向了外面。
晨兮冷冷地看着她倉惶而去的背影,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她不是觀世音,做不到以德報怨,她只會以牙還牙!
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纏繞在她的腦後,她猛得回頭,對上了李宗佑似笑非笑的眼,眼裡流光異彩,妖嬈無限。
臉一下別了過去,微微的紅,這李大公子是什麼意思?發花癡麼?
李老祖倒是很高興,畢竟解了她的疑惑,至於秦沉煙丟了丟人她並不十分在意,一來不是她的孫女,二來她本來也沒準備讓秦沉煙嫁到李家來,平日裡的喜歡不過是兩家交好面子上的事罷了。
這時李大夫人走了過來,笑道:“老祖宗,宴會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老祖宗笑道:“好,開始吧,這玩了半天,大家也餓了,快入席吧,免得她們回去說咱們李家不給吃飽飯。”
這一句話惹得衆千金都笑了起來,臉也紅了。
“寶兒,陪老身一起吃飯去。”李老祖慈愛的招呼李宗佑。
李宗佑笑道:“不了,老祖宗,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好,晚上我單獨陪您。免得他們嫉妒您對我疼愛。”
“小頑皮猴子,明明不想陪老身,卻編出些個理由來!”李老祖不掩眼中的失望,不過還是寵溺的輕打了下李宗佑的後腦門。
李宗佑笑了笑,行了個禮告辭了。
臨走時對着晨兮意味深長的一瞥。
一行人擁着李老祖走了。晨兮有意落在後面,趁人少時走到了李大夫人身邊,歉意道:“李大夫人,對不起,我似乎得罪了秦姐姐了。”
李大夫人若有深意地看了她半晌,嘆了口氣拍了拍她道:“別放在心裡,這孩子太過一帆風順了,難得受點挫折也是好的。”
“可是…”
“好了,別說了,這不怪你。”李大夫人拉着晨兮的手親切道:“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跟我入席吧,今日你一定要吃好吃飽啊,免得回去你母親怪我沒有招待好你!”
“怎麼會呢?李大夫人對我極好。”晨兮微赧。
“讓你叫我姨,怎麼又改了?”李大夫人嗔怒的白了她一眼:“敢情是你心裡沒有我這個姨麼?非要跟我這麼生份?”
晨兮看向了李大夫人,見她眼裡確實全是慈愛與親切,心頭微微奇怪,按理說她讓秦沉煙出了醜,李大夫人該討厭她纔是,可是從李大夫人的眼裡根本找不到一點的厭惡之意,甚至還是淡淡的欣喜,那是真情流露,根本不是僞裝的,這讓她太想不通了。
她只微一閃念就大方道:“那好,以後我就叫您姨了,就怕您嫌我煩。”
“怎麼會?”李大夫人眼裡閃着淚光,聲音輕柔中帶着誘惑:“來,叫一聲我聽聽。”
晨兮只微一遲疑就脆聲聲道:“姨。”
“哎。”李大夫人握緊了晨兮的手,欣慰道:“真乖。”
說完一把把晨兮摟在了懷裡,那力量彷彿要將她揉入了身體裡。
晨兮感覺很怪異,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跟人這種親近過,即使是林氏也只是摟着她,沒有這麼激動過。
良久,李大夫人才穩定了情緒,手不落痕跡地抹去了眼中的淚,笑道:“瞧我,難得有你這麼機靈可愛的女孩叫我姨,我都興奮的不知所以了。”
晨兮靦腆的笑,心頭的疑惑卻更重了。
李大夫人的手腕與心機還有能力,可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
李大夫人拉着晨兮往飯廳裡走去。
李老祖身邊坐着的都是她喜歡的媳婦及關係好的夫人們,而小姐們又都坐在一處,按着嫡庶區分開來,嫡女自發坐在一桌,庶女又坐一桌,晨兮因着老祖宗的喜歡和李大夫人的安排,就坐在離主桌不遠處。
由於剛纔的一鳴驚人,加上她人又小,不會給這些千金小姐任何的危機感,這些千金小姐倒都願意跟她一起聊天,甚至還照顧着她。
一席飯倒是吃得很盡興,可是她卻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時一個丫環端了漱口水上來,一個個的遞了過去,當遞到晨兮時,腳下一滑,滿滿一杯檸檬水全倒在了晨兮的身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丫環嚇得跪了下去,眼裡流露出恐懼。
晨兮看了那丫環一眼,掃過了腿側的一片溼暈,脣間勾起了譏嘲的笑,來了,終於來了,只是沒想到等來這種拙劣的手段。這種前世都入不了她眼的手段竟然又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好了,別磕了。”她淡淡地說了句,這種場合她要是不依不饒的傳了出去她就成了惡毒的代名詞了。幕後之人算計的不錯,她要是發火了就名譽受損,不過就算是不發火,後面也有後招等着她,那纔是讓她名譽掃地的重重一擊!
這時李大夫人也發現了她這裡的異狀,十分關切的走了過來,看到她溼一片的衣服,心頭一驚,關切道:“怎麼回事?可曾燙着了?”
“沒事,只是漱口水淋的。”
李大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刀般的眼神射向了那丫環,斥道:“還不請楊大小姐去焚香閣換件衣服?”
那丫環連忙對晨兮道:“楊大小姐請。”
李大夫人歉意道:“兮兒,這裡事忙我一時走不開,你先隨這丫環去換吧。”
“姨,您忙吧,兮兒沒事。”
李大夫人拍了拍她的肩,對那丫環警告道:“好生侍候着楊大小姐,再出什麼差錯小心剝了你的皮!”
“是。”那丫環嚇得一凜。
晨兮跟着丫環往焚香閣走去,她是第一次來哪知道焚香閣在哪裡?
不過她亦知道這丫環必不會帶她往焚香閣去的,不然不是白澆了她一身水麼?那幕後人一定在一邊看着吧。
在岔路上時,那丫環突然遲疑了,有些舉棋不定。
晨兮倒不急着催促,假裝道:“我有些累了,先坐一會。”說完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那丫環神情複雜的看着她,眼中陰晴不定。
眼微眨,看向了旁處,彷彿在欣賞着滿園的麗色。她知道這丫環是在作思想鬥爭了,她的主子交待她把自己騙到另一處,而李大夫人剛纔的警告卻讓她害怕了,所以她一時遲疑了。
晨兮倒是很愜意,夏天溼着也不難受,反正一會就幹了,她不是那種嬌氣的人。對她來說,看好戲更引起她的興趣,她在等……
不一會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她眯了眯眼,透着明媚的陽光,看到一個細碎的人影越來越近,待走到近處,她啞然失笑,李玉環!
怪不得能想出這麼個餿主意!
李玉環有些氣急敗壞的走到了那丫環的身邊,怒道:“玉鶴,怎麼回事?李府養着你是吃閒飯的麼?”
那個叫玉鶴的丫環臉色一變,脣顫了顫,卻並未說出話來。
晨兮懶懶地斜倚在石椅上,脣間勾起邪魅的笑,李玉環擡頭之間與她風流肆意的神情對上,臉上一僵…。
沒想到一個十一歲的女孩竟然有種讓她也炫目的妖嬈,柔若無骨,天生風流,這四個字就是爲楊晨兮量身定做的!
眼頓時閃過一道狠毒之光,才十一歲就有如此風儀,長大了該是如何了得?既然這樣就別怪她心狠了!她一定要毀了這份美好。
她不屑的掃過了晨兮,對玉鶴寒聲道:“還不帶楊大小姐更衣?別以爲今日人多就可以怠慢客人。”
說完把頭擡得高高的,與晨兮擦身而過,鼻中還噴出一道鄙夷的哼聲。
晨兮眨了眨眼,看着她嫋嫋遠去的背影,不禁失笑,這李玉環真是太弱智了吧?明明是自己怠慢客人還說丫環怠慢?這樣的態度,就算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她不懷好意了,還能跟着丫環走?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突然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李玉環連忙轉過頭來看個究竟,看到晨兮捂着腳彷彿很痛的樣子,她一下笑了,心裡十分的暢快。
玉鶴倒是真急了,想到了李大夫人的警告,連忙道:“楊大小姐怎麼了?”
“我的腳也象崴了,看來去不了焚香閣換衣服了,不如這樣吧,你幫我去叫個大夫來。”
“這…。”玉鶴遲疑了。
李玉環一聽急了,晨兮要不去焚香閣那她佈置好的怎麼辦?
於是也急急地走了回來,陰陽怪氣:“楊大小姐這是怎麼了?”
晨兮翻了個白眼,心想你不會看麼?自然是腳崴了。
臉上卻露出懊惱之色道:“腳崴了,麻煩李姐姐幫我找個大夫吧。”
李玉環眼珠一轉道:“腳崴了自然要找大夫的,只是你這衣服還溼着,如果被外男看去了總是失禮的,不如你先去換衣服,我去讓大夫隨後就來,你看如何?”
“好是很好,不過我這腳恐怕不能走了。”
李玉環咬了咬牙道:“那這樣吧,我與玉鶴一人一邊扶着你,先去焚香閣換了衣服再說。”
“那有勞姐姐了。”
“沒事。”李玉環皮笑肉不笑的回了聲。
兩人架着晨兮往其中一條道走去,那道越走越深,越走越遠…。
晨兮十分確定那不是焚香閣了,因爲一般爲了方便衣服弄髒換衣的地方怎麼可能離主宴的地方這麼遠呢?這明擺着就是後院了。
她也不識破,反正李玉環就在身邊,她倒要看看這李玉環能出什麼妖蛾子。
不一會到了一個偏靜的院子裡,院子裡發出一陣陣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很輕,若有若無,可是晨兮卻還是聽出了那是男人壓抑聲音…。
晨兮的臉一沉,這李玉環真是太惡毒了,弄了個男人在這屋裡,而且那聲音應該是吃了春藥的!
要不是她前輩子見識的太多,以她現在的年紀根本不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一定會生生的進了李玉環的圈套。
“這是什麼聲音?”她假裝害怕地問道。
李玉環眼中閃過一道狠毒之色,臉上卻笑道:“沒有聲音啊,想來是你聽錯了,玉鶴你聽到聲音了麼?”
玉鶴臉一白,連忙搖頭道:“奴婢也沒有聽到。”
晨兮茫然道:“難道我聽錯了?”
“自然是你聽錯了。”李玉環不耐煩的敷衍道:“快進去換衣服吧,不然就晚了。”
晚了?晨兮譏嘲,是怕敗壞她的名譽晚了吧。
門吱呀一下打開了,本以爲應該是個平常的小院,沒想到一打開卻讓她感覺眼睛一亮,小橋流水,花開一片,魚兒輕遊,倒是佈置得很雅緻。
應該不是下人住的,看來李玉環也不是太沒腦子,要是弄了個下人污了她,估計李老祖爲了給她一個交待也得讓李玉環不死也得扒層皮,但弄了個還算上得上臺面的人來,那就不一樣了。
至多她吃了啞巴虧,嫁給這個男子,李玉環則跪個祠堂什麼的。
走過了庭院,來到了朱漆的門前,門上的一對虎扣正張着大嘴注視着三人。
一道白晰的手握到了銅釦之上,輕輕的推開了門,李玉環推開門後回頭對着晨兮笑了起來。
晨兮站在門外卻不進去,李玉環連忙道:“好了,就是這裡,楊大小姐自己進去吧。”
“嗯。”晨兮作出爲難狀道:“我的腳疼一人怎麼進去?”
李玉環掙扎了一下,咬了咬牙道:“好吧,我扶你進去。”
她的眼底閃過一道狡詐,看來是想等晨兮跨進去後把晨兮推進去,然後趁機把門關上。
晨兮假作未發現,等李玉環一腳跨入裡面後,她雙手猛得用力將李玉環與玉鶴推了進去…。
“啊…”李玉環與玉鶴兩人措不及防一下撲倒在地,就在她們還沒回過神時,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兩人對望一下後神情大變,猛得爬了起來,拼命的拽着門,可是門卻紋絲不動,門外傳來晨兮清脆的笑聲:“李姐姐,我突然想起這衣服曬會太陽就幹了,我就不換了,這大熱天的,屋外太熱,你就先在裡面涼快涼快吧,等我衣服曬乾了我就給你開門,好好享受吧,不要辜負了我的好意噢。”
笑聲如銀鈴般傳了出去,而與她笑容相反的是她的眼,冷得如冰水,她的眼正看着一對合上了虎頭,當中被一根銅栓貫穿着……
她掉頭而去,才走到門口時,傳來李玉環與玉鶴的尖叫聲…。
“嘶拉”
那是衣服撕裂的聲音,她的腳下一頓,眼底更是寒意直冒,凝水成冰。
腳下更加快了步伐,推開大門她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她沒有發現暗中轉出一個男子,一襲白衣勝雪,在風中飄逸如仙,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遠去的晨兮。
“主子。”身後一個黑衣人恭敬的低着頭。
白衣男子回過神來,幽冷的眼看向了屋裡,聽到裡面粗喘的聲音,冷笑道:“一會你也進去吧,免得浪費了,如果一時激動不起來,把桌上玉環準備的好茶也喝了。”
他有意加重好茶兩字的聲音。
黑衣人驚詫的擡起頭:“那是三老爺家的小姐。”
白衣男子冷笑道:“即使是我的侄女又如何?蠢貨一個也就只能這個作用了。不必顧忌,就當我賞你們的。”
“是!”
白衣男子冷酷的勾了勾脣,眸底一片陰沉,轉身而去。
晨兮剛走出門,就看到遠處一襲粉紅的衣袂輕閃,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脣慢慢勾起了玩味的笑。
這秦沉煙果然是個冷血無情的女人,李玉環也算是她的閨中好友,更是幫着她來算計自己,可是現在李玉環受難了,秦沉煙竟然不思救人反而避之不及,真是心如蛇蠍。
看來李宗佑看不上她是對的!
不過…。
想到李宗佑那狹長的桃花眼,微一眨間流露出的看似有情卻是無情的冷色,不禁自嘲一笑,李宗佑也非善類,她又在這裡多想個啥的!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裙子,不得不說溼了的裙真是不舒服,既然這樣還是快找到焚香閣去換了再說。
她按着原路返回了去,不久就看到了來往的丫環,她隨手拉住了一個丫環問道:“請問焚香閣在哪裡?”
那丫環被她這麼客氣的態度驚了驚,連忙行了個禮才道:“小姐找焚香閣麼?這可走錯了。焚香閣在那處呢。”
晨兮順着她的指尖看了過去,遠過的隱隱有一座閣樓,她不禁一驚,她竟然走錯路了!
懊惱之餘她不好意思道:“那可否麻煩姐姐帶我過去。”
“小姐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這就帶小姐前去。”
說完把手中的事交待了邊上的丫環,引着晨兮往焚香閣走去。
這焚香閣看着遠,沒想到走起來卻不遠,一會就到了,那丫環推開了門,對晨兮笑道:“小姐,這就是焚香閣了,您往裡面走去,到了閣內就有人會接待您,奴婢是三等丫環進不得閣內,還請小姐恕罪。”
“謝謝。”晨兮點了點頭,跨進了院中。
那丫環斂了斂身子,退了下去,走了數步後,臉上現出了詭異的笑。
晨兮看了看這院子,與別處的院子倒是與衆不同,別的院子種的都是些花啊草的,沒想到這院子裡卻是種着參天大樹,樹影搖曳,樹蔭斑駁,走在下面一點不覺得熱。
走了幾步,她突然一僵,不對,這院子既然是給女眷們換衣的,怎麼連丫環都沒有迎出來?
眼又看向了院門,剛纔打開的院門還敞開着,看來引她進來的那人根本不怕她跑出去。
沒想到秦沉煙真是費盡了心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只是這次真是花了大血本了,讓這麼多的丫環在她必經之路等着她,就是爲了把她引到這裡來。
風輕輕地吹了過來,引無數夏蟬叫得更響了,彷彿在呼喚着夏風的清涼。
除了蟬鳴還是蟬嗚,這個院子靜得可怕,如果在夜中堪稱墳場。
沒想到在熱鬧的李府還有這個鬧中取靜的所在。
她仰頭望了望漆黑的閣樓,那黑洞洞的窗口一個個敞開着,也許裡面站着一個人,正肆無忌憚的俯視着她,審視着她,如狼巡視着他的獵物般窺探着她。
她深吸一口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纔不願意惹火燒身。
毅然轉身,往門口走去。
腳剛擡起,閣上傳來陰冷的聲音:“既來之則安之,難道楊大小姐怕了麼?”
心猛得一縮,她僵在那裡。
慢慢地轉過身,眼底清澈如水,淡淡道:“孤男寡女見之失禮,確實是我怕了,告辭。”
當下快步往門口走去,甚至用上了內勁。
“”就在她快走到門口時,門無風自動,一下合上了,差點撞到了她的鼻子。
她勃然大怒,咬牙切齒道:“君不知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麼?”
“楊大小姐不知道不經允許闖入此閣是要留下性命的麼?”
“古人云不知者不罪!”
“現在你不是知道了麼?可你還在這閣內!”
晨兮幾乎要吐血,這人根本就是蠻不講理,她是想走,可是他不讓她走好不好?!
饒是她鎮定不已,忍不住捏緊了拳頭,雙目冒火道:“那你想怎麼樣?要我的命麼?”
“噗”男子突然一笑:“如果是別人自然要留下命來,不過我發現楊大小姐活着比死的有趣多了。”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閣下的不殺之恩?”
“嗯…”男子微一沉吟了:“那倒不用了,活命之恩以身相許即可!”
晨兮的臉上頓時浮起了紅暈,不是害羞而是氣的。
那暗中的男子似乎很高興,聲音也變得愉悅了:“看來楊大小姐對我的見意彼爲贊同。”
贊同你娘!
晨兮差點爆了粗口,她現在明白了雞同鴨講的痛苦,要是講理的她還能跟他滔滔不絕的辯上一辯,要是遇上不講理的她也能走爲上策。
可偏生她被困在這裡走也走不得,那男子又是個不講理的,她有種虎落平陽的感覺。
她按捺住了怒意,儘量平淡道:“說說吧,你把我引到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
“楊小姐果然聰明!”那男子並不否認將她引來此處的人是他。
“你這是誇我還是埋汰我?”晨兮譏嘲道:“秦沉煙就算再在李家得寵也不能收買這麼多的丫環在路上等着我,就算她能做到,她也不敢明知道李家的禁忌而冒大不韙,所以思來想後除了是你本人的意願,再也找不出別的原因了。”
“呵呵,楊大小姐果然一如既往的睿智,什麼也瞞不過你的眼睛。”
晨兮心頭一動,一如既往?難道是她認識的人?
眉微微皺起,她認識的男人就那麼幾個,這聲音肯定是變了音的…。
突然一陣風過,在空中留下淡淡的梅香。
眉頓時舒展開來,她淡淡道:“原來是故人。”
“是麼?那楊小姐猜出我是誰了麼?”
“你是…。”晨兮微一停頓,突然狡詐道:“是玉離!”
“”門一下被大力撞開,一陣風帶着怒意捲了過來,還未等晨兮回過神,她就被納入一個強壯的懷抱,鼻間傳來淡淡的冷梅香氣。
香氣未及迴旋,腳一下騰空而起,她驚呼一聲抱住了那男子的脖子,男子微微一僵後,手摟住了她的細腰…。
“”門又關上了,她進入了黑漆漆的房間。
“你就這麼想着天下第一公子?”男子冷酷的聲音裡透着薄怒。
暗中她的眼晶晶亮,閃了閃,猶如水洗過的葡萄,透着靈動的光彩:“難道你不是麼?”
“當然不是!”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吼了出來。
“不是就不是,幹嘛這麼激動?”晨兮無所謂的白了男子一眼,雖然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他看見還是看不見。
“不許翻白眼!”
晨兮一愣,隨後抿起脣笑了起來:“原來你看得到啊?”
“當然”男子自傲道:“習武之人在暗中猶如白晝!”
“那你受傷那天讓我幫你吸毒?你不會自己處理麼?”晨兮一陣氣結。
“死丫頭,你果然認出我來了,居然還敢說我是玉離?”男子聽了暴怒,抓着晨兮的手變得更緊了。
“呃…”晨兮一驚,感覺到腰間的手越來越緊,有種要被折斷的感覺連忙陪着笑道:“冷大哥,有話好說,開個玩笑何必當真?”
“開個玩笑?”冷逍遙咬牙切齒道:“難道你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南公子玉離麼?你把我當做他,這不是有意挑事麼?”
“小氣。”晨兮低聲的罵了句。
“什麼?”
“啊。我說你英明。”晨兮很沒骨氣的改了兩個字。
冷逍遙不出聲了,摟着她細腰的手微鬆,晨兮長吁了一口氣,這冷逍遙爲了陰冷,喜怒無常,殺人於無形,不容易應付啊。
她就這麼靜靜的伏在冷逍遙的懷裡,冷逍遙不放開她,她連爭取離開也不敢。
一時間空氣靜謐得有些詭異,唯有晨兮的呼吸聲,還有冷逍遙的心跳聲。
鼻尖傳來他身上濃烈的冷梅寒香,他的身體很冷,即使在他的懷裡晨兮也並沒有感覺到暖和,當然更不會有面紅耳赤的感覺,可是這樣抱着始終是不合禮了。
終於她忍不住了,輕輕地推了推冷逍遙:“冷公子,這樣抱着我,不合時宜吧?”
“怕什麼?你早晚是我的人。”
“什麼?”晨兮柳眉一豎,用力推了推他的肩,推了半天卻紋絲不動,她不禁泄了氣,遂也不再費這精神了,沒好氣道:“你胡說什麼?我何時許給你了?”
“你這人年紀青青怎麼記性就這麼不好?你都看過我了,不嫁我嫁誰?”
“我再次申請,我看得是你的大腿!”晨兮咬牙切齒的在他的耳邊低吼:“再說了,我又不是習武之人沒有夜眼,晚上根本就沒看清!”
沒想到冷逍遙一聽勃然大怒:“你沒看清也敢下手割肉?”
晨兮一愕,完了,她說出了實話了,她本來想要是不小心割死了就得了。
她在這裡想,冷逍遙立刻就從她的臉色上看出了端倪來,冷着臉沉聲道:“你當時是不是想讓我死?”
“呃…。”晨兮尷尬地笑:“那會不是不認識你麼?何況你還這麼凶神惡煞的逼我幫你吸毒。”
“所以你就想我死?”他眼神不善地盯着她,手又緊了些。
晨兮被他這種陰晴不定的脾氣也激出了血性,當下臉一冷道:“你現在不是還活着麼?還說這麼有的沒的做什麼?還是不是男人?”
“什麼!”冷逍遙一臉鐵青怒吼:“你說我不是男人!”
晨兮立刻捂着耳朵,嘟囔:“是就是唄,幹嘛這麼大聲?想證明什麼麼?”
“證明什麼?”冷逍遙怒極反笑,陰惻惻道:“我還真是想證明一下。”
腦中浮現了不妙的感覺,突然冷逍遙抓着她的手。
“你做什麼?”晨兮警惕的看着他,另一手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冷逍遙看了差點氣暈了,難道她以爲他要非禮她麼?他再怎麼飢不擇食也不會找這個小豆芽下口好麼?
可是看到她這樣子,他突然起了逗弄之心,臉忽然湊近了晨兮,鼻息與她的氣息縈繞回旋,讓她躲避不及。
他的聲音忽然透着詭異的暖昧:“你說我想做什麼?”
晨兮只覺頭皮發麻,難道他真的起了色心?難道她真的看錯了他?
突然她感覺到他的手抓着她往他身上摸去…。
當手裡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柱狀物,“啊…。”她尖叫起來。
“撲通”她掉在了地上,而手裡還拿着那根柱狀物進入了呆傻狀態。
上方傳來冷逍遙邪惡的聲音:“叫什麼叫?你以爲摸到什麼了?還不把蠟燭給我去點上!”
暗中晨兮滿臉通紅,這個可惡的冷逍遙,竟然敢這麼捉弄她!身上藏了根蠟燭,害得她以爲摸到了…。
臉如火般燒了起來。
“火摺子在你左前方十步遠的桌上。”
晨兮暗中咒罵了一聲,明知道她看不見還折磨她,真是個冷血!早知道不救他了。一時間她忘了她是被逼着救他的。
她一步步地數着步子往前走着,突然地一下撞到了桌上,她疼得呲了呲牙,更是把冷逍遙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個遍。
“怎麼了?”
“撞着了。”她沒好氣的回了聲,手在桌上摸索着。
他沉默了一下後硬聲硬氣道:“疼麼?”
“你來撞下試試就知道了。”這時她的手摸到了火摺子。
“男人流血都不怕還怕撞麼?”暗中傳來他不以爲然的聲音。
“可我是女人!”她拔高了聲音,點燃了火摺子,這一刻不知道爲什麼她十分的委曲,她這是招誰惹誰了?誰都來欺負她?家裡的姨娘庶妹算計她,爹不親祖母不愛的,出門作了個客,又被算計的差點失了身,還碰上這個冷血的傢伙,也不讓她好過!
蠟燭一下點亮了,照在她的臉上,燃燒着的火光散發出飄緲的氤氳,照得她側面顯得孤單而楚楚。
冷逍遙看了心頭一軟,跨上了幾步,摟住了她,聲音儘量放柔道:“好了,不哭了,是我不該欺侮你。”
誰知道他不勸還好,這一勸反而讓晨兮心頭更酸了,她哇得一下哭了起來,哭得冷消遙手足無措,手僵在了那裡,良久才生硬的拍了拍她的背,卻嘴笨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胸口傳來淺淺的溼意,漸漸的暈染開來,他難得沒有嫌棄的皺起了眉,反而有種奇怪的柔軟感充斥在心頭,看着胸口埋頭痛哭的小人兒,他苦思冥想了良久,終於憋出了一句話:“別哭了,將來我娶了你一定不讓你受一點委曲。”
“混蛋!”晨兮一把推開了她,抹了把淚道:“到現在你還佔我便宜!”
冷逍遙眼中劃過一道冷戾,稍縱即逝,手條件反射的推出一股子排山倒海的力量…。
就在這電閃雷鳴的瞬間,他手掌微偏,那掌風擦過晨兮擊中了身後的牆壁。
“轟”
一聲巨響,那牆塌了一半。
晨兮震驚地看着,連哭也忘記了。
冷消遙臉色極差,瞪了眼晨兮,甩手而去。
從來沒有人要敢罵他,因爲罵他的人都已經不在世上了,可是他竟然爲了晨兮而改變了,竟然下不去這手了,這讓他心頭有怪異的感覺。
而更讓他生氣的是這楊晨兮真是不識好歹,他都放低身段去安慰她了,卻換來了她一句混蛋!想他冷逍遙冷酷一生,殘暴一生,何時安慰過女人?
這楊晨兮真是太可惡了!恨不得殺了她!一了百了!
可是真要殺了她,卻怎麼好象有點捨不得?
他冷着臉坐在暗處,如狼般盯着晨兮,他倒要看看晨兮會說出什麼話來。
晨兮確實說話了,一說話就讓他差點吐血。
“那個…。”晨兮期期艾艾半天后終於說了出來:“你要是嫌熱打開門就行了,何必毀了牆壁呢?”
“楊晨兮!”他一聲暴喝。
“在!”她十分乖巧的應了聲。
“呵呵”他氣極反笑:“真是小瞧你了。”
“我本來才十一歲,不大。”她面無表情。
冷逍遙以爲他就是不講理的祖宗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技高一籌的!
當下氣得不再說話了,他怕被氣死!
藉着微弱的燭光,晨兮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當然這位置是離冷逍遙有多遠就有多遠的,免得被他身上的冷氣凍傷了。
“你很怕我?”良久從冷逍遙處傳來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你說呢?”
“是我在問你。”
“你要不殺我我就不怕你。”
“你就這麼自信我不會殺你?”
“你就這麼希望我怕你?”
“那你爲什麼離我這麼遠?”
“我怕冷!”
冷逍遙又沉默了。
暗中晨兮勾了勾脣,既然知道冷逍遙不會殺她,不捉弄他她就不是楊晨兮。
想到出來很久了,她也不再跟冷逍遙磨嘴皮子,開門見山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冷逍遙定了定,暗中他的眸中劃過一道讚賞:“你真是很聰明,沒有問我爲什麼在這裡!”
晨兮正色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只需要知道我應該知道的事就行了。”
“嗯,都說聰明的人活得不長,不過你又聰明又狡猾還狠毒,俗話說惡人活千年就是說的你。”
晨兮的脣抽了抽:“你這是誇獎我麼?還是說讓我來就是爲了當面誇我一下?”
冷逍遙的臉一下冷了下來,寒聲道:“當然是有事。”
“你怎麼看李宗佑?”
“什麼怎麼看?”晨兮愕然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麼?”
“你沒看出來李家老祖欲撮合你跟李宗佑麼?”
“關我什麼事?她有意向還得我同意不是麼?”
“你不看好他?”
“沒注意。”晨兮不耐煩道:“你就是爲了問這事?”
“當然不是。”冷逍遙搖了搖頭正色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父親有一本百戰百勝的兵書?”
“不知道。”
“別回答的這麼快,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也想不出來啊,你也知道一向不爲父親所喜,他有什麼兵書能告訴我麼?別說是我了,就算是如琳深得他喜歡,如琳也不會知道,如果真有這兵書的,傳男不傳女,又怎麼會讓府裡的女孩知道呢?再說了,父親要是有百戰百勝的兵書也不會到現在還是二品武將了。”
“可是聽說他剛獻了一計,讓敵軍大受損失。”
“是麼?”晨兮愣了愣,老實道:“那還真不知道了。”
冷逍遙陷入沉默。
晨兮突然道:“你是不是想讓我去偷父親的兵書?”
冷逍遙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道:“你會麼?”
“不是會不會的問題,而是如果真有這兵書,我根本不知道在哪,也不可能接觸到。”
“哼,死丫頭”冷逍遙罵了聲:“就知道你是以退爲進。”
“呵呵,您真英明,被您看出來了,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無能爲力。”晨兮笑:“不過到底什麼事你這麼發愁呢,要不您說出來,說不定我能爲您分憂解難呢。”
“你一個閨中女子知道什麼?”
“那好,反正我什麼也不知道,那我走了。”她拔腿就往外走。
突然他心中一動,想到今日她畫的硃砂畫,這種獨特的畫法讓他都眼前一亮,也許…。
“等等。”
“怎麼?你又不嫌我是閨中女子了?”晨兮譏嘲道。
“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聽聽也無妨!”
“你…”晨兮怒目以對,看着黑暗中卻根本不知道他坐在哪裡,想想還是算了,免得累了自己的眼睛。
她摸索着往剛纔的座位上走去,這時一股大力將也捲進了黑暗之中。
她又坐在了冷逍遙的身上了。
“你…”她臉一紅,雖然她還未及笄,這般坐在男人身上總是不妥的。
“怕什麼?早晚你是我的人。”他一如既往的執着。
“你再胡說八道?”晨兮氣得橫眉冷對,這下她看清了他了,當然只是看清了一對眼睛,冷得如冰凌子,亮得如星辰子,透着淡漠冷然的光澤,一如冬夜的滿月,孤冷而清亮,卻散發出幽幽的冷意。
“冰塊。”她嘟囔了句。
“既然說我是冰塊,那麼就坐着吧,反正冷能讓人更清醒。”
他淡淡地說了聲,身體愜意地往後靠了去。
晨兮連忙坐好,免得人撲到他身上,倒被他看輕了去。好吧,反正她還小,就當軟座吧。
她清了清嗓道:“說吧,”
聽到她說正事,冷逍遙也不再捉弄她了,輕咳了聲道:“兩軍對壘,你如何知道對方是敵首?”
晨兮心中一動:“你要跟人打仗?”
他的身體一僵,冷道:“是我問你。”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怎麼回答?如果是羣毆當然是一回事,要是打仗又是一回事,難道你讓我胡說八道一個辦法麼?”
“你真的有辦法?”冷逍遙一喜。
“也許有也許沒有,得看情況。”
冷逍遙沉吟子一下後道:“好吧,確實是打仗。我方被大量的敵軍包圍在城中,城中的糧草,弓箭已經不多了,所以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殺退這些敵軍,我軍才能突圍出去。可是敵軍的兵力是我軍的幾十倍,他們即使不戰,就用圍也能把我軍圍死。”
晨兮想了想道:“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對方沒有了主將自然羣龍無首,這樣纔是最好的退兵之計啊。”
冷逍遙眼睛一亮,連呼吸也變得炙熱了,讚道:“你果然是有天份的。”
晨兮撇了撇脣,她熟讀了兵書數百部,要是這點都不會還讀個啥?不要說她自傲,她壓根就不信楊大成有什麼百勝兵書,要是真有也比不上她這部活兵書!
這時冷逍遙道:“你說的我們也想到了,可是敵軍非常狡猾,我們根本沒辦法找到他們的首領,所以就算我們想擒王也找不到目標。”
晨兮突然笑了起來:“就這件事?”
“怎麼?”冷逍遙面露不愉之色:“難道這不是很難麼?”
說實話他心裡是複雜不已,既希望晨兮能找出辦法,卻又怕晨兮講出辦法,因爲這對於他們這些驕傲的男人是一種打擊,他集了數百幕僚都無法解決的事,如果被一個女人解決了,那他還有臉麼?
“這個還真不是…。”晨兮正想說不難,突然想到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於是改口道:“呃…。還真是很難…。”
“那你是沒辦法了?”冷逍遙鬆了口氣,卻亦不掩失望。
暗中晨兮撇了撇嘴,男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本不想管這閒事,可是想到這男人身後龐大的勢力,她又改變主意了。
“其實這辦法也不是沒有,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冷逍遙眼睛一下亮了,略顯激動道:“快說,說來聽聽。”
晨兮將脣湊到了冷逍遙的耳邊說了一會,冷逍遙越聽眼睛越亮,到最後一拍大腿笑道:“好計,好計。”
“唔…”暗中傳來晨兮痛苦的悶哼聲。
“怎麼了?”他心中一急。
“你…。”晨兮恨不得一拳打到他的臉上,怒道:“你拍在我的腿上了,嗤…疼死我了。”
“啊?”冷逍遙微愣,原來他忘了晨兮坐在他的身上,那用力的一掌不是拍在他自己的腿上,而是拍在了晨兮的腿上,他是多大的手勁,晨兮又是多麼嬌弱的皮膚,這一下能不疼麼?
“我看看。”說完他就去扯晨兮衣帶。
“色狼!”晨兮回手給了他一拳,從他的身上跳了下來,狼狽的逃了出去。
“唔…”冷逍遙捂着眼睛,咬牙切齒地盯着晨兮的背影,怒吼:“楊晨兮!你這個死丫頭!”
聽到他的聲音,晨兮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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