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尋計
“郡主….雖然已經昭告天下，但畢竟尚未大婚….郡主，你也知道，多少雙眼睛都暗地裡看着…..”僕婦又低聲加了句狠話。
白玉郡主站住腳，極力控制住情緒，看向僕婦。
“郡主….”僕婦面上笑容暖暖，拉着她在一旁坐下，一面吩咐侍女收拾一地狼籍，“那是個什麼身份地位的人，你何苦跟她置氣？豈不是自掉身價…..”
白玉郡主地位顯赫，性子自然極爲驕傲，聽了這話，心內更是怒火中燒，一雙白玉般的手攥的咯吱響。
“郡主…..”僕婦伸手撫着她的手，笑眯眯的說道，“郡主，你想想，現在太后娘娘明顯已經接受那賤婢了，你說，你現在去鬧，你吵，不僅自己失了身份，還駁了太后的面子，駁了太子的面子，再被有心人知道了，背地裡搞些事，給郡主您身上潑些髒水……”
這麻煩可就大了,白玉郡主顯然也知道厲害.
“可是….可是….他喜歡那賤婢…..”白玉郡主咬牙說道，眼中閃過濃濃的嫉恨。
“郡主，你也說了，她是個賤婢嘛…..”僕婦含笑說道，“就是個玩物而已，總好過殿下喜歡那些當選的其他人吧…..”
白玉郡主神色一頓，那些當選入東宮的女子，除了顧十八娘，皆是出身豪門家世顯赫，擡腳就能震一方的家族貴女，如果是她們得了太子的另眼相待…..
她不由輕輕吐出一口氣。
“是吧…”僕婦柔聲笑道，看她的面色知道冷靜下來了，“郡主，所以，你可不能再跟那賤婢生氣，至少面子上絕不能顯出來，而且啊，還要對她好些，一則順了太子的心意，二則也要那賤婢知道你是可依靠的人，收復了她，將來圓了扁了還不是任郡主你揉捏？”
白玉郡主胸口起伏，神色變幻一刻，僵直的身子終於鬆弛下來。
彭一針咳了一聲，揪着鬍鬚。
也罷,試探下太子的態度也好,將來心裡有個底,僕婦笑了笑，不再多言，躬身領命而去。
“是，備車。”顧十八娘答道。
“你是說，太醫院有這藥方？”顧十八娘問道。
“然後再送去兩個女官…..”僕婦思付一刻，又接着說道。
難道以後就扔了這手藝？
這教導只怕沒那麼輕鬆.
僕婦神色有些遲疑，“郡主，這….這要讓太子知道，只怕……”
彭一針摸了摸幾縷鬍子，神色頗有些尷尬，“十八娘，這女子這輩子最好的歸宿終是嫁個好人家……”
顧十八娘咬了咬下脣。
“你瞧他給了我這麼大的回報，我現在是成名了…..”彭一針低聲說道，“這事是咱們兩個人一起辦的，那總不能只給我一個回報吧…..”
“小姐，你要出去？”靈寶快步跟上問道。
這是當初在給文郡王治病以爲生無所望時寫下的，劉公的規矩，只有在決定收徒時才寫下藥書，收徒盡心傳授之後便要銷燬。
白玉郡主哼了聲，手重重的攪了下引枕搭巾，顯示她內心的嫉恨並未絲毫減少。
“什麼意思？”顧十八娘不解。
“當然大辦了！你放心，別人我不管，我老彭一定上份大大的禮…..”彭一針拍着胸脯哈哈笑道，“哎，可說好了你別嫌棄…..”
“你是說這是給我的回報？”顧十八娘怔了怔道。
話沒說完就被彭一針打斷了。
“帶靈寶姑娘吃茶。”彭一針領會立刻吩咐道。
嫁入皇家那就是一步登天，世上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歸宿了。
“我倒覺得是怕咱們泄密….所以纔要把我…..”顧十八娘沉聲說道。
白玉郡主恩了聲，“你要怎麼做？”
“那可是先帝賜給祖母的女官，我這可是給足那賤婢的面子了！”白玉郡主哈哈笑道，眼中神采凌厲，“另再派我這邊的一個僕婦去，好好的給我教導教導……”
“你笑什麼？”顧十八娘看了他一眼皺眉道。
顧家後院的炮藥房裡，點着幾盞明燈，從夜色深深一直到東方發白，未曾熄滅。
僕婦怔了怔，“鍾夫人？”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懼色。
“對他良心好唄….”顧十八娘哼聲說道，不自覺的響起那晚他扔下一句話就大步而去，心內不由很不是滋味,那滋味似乎是委屈。
顧十八娘坐在燈影裡，將面前一本手寫的劉公炮製十七法合上最後一頁，輕輕嘆了口氣。
她的眼前浮現劉公佝僂的身形，似乎看到他回頭衝自己咧嘴一笑。
“彭神醫名氣大了真不好見…..”顧十八娘笑道。
顧十八娘一怔，擡眼看他。
“小姐…..”一直守在門外的靈寶見顧十八孃的屋門打開，不由驚喜的喊道，同時面上憂色滿滿，“小姐，一夜未睡？小姐….夫人親自給你做了蔘湯，一直在爐上熱着……”
卻見顧十八娘並未答話，一面披上斗篷。
“十八娘，太醫院是什麼地方，我早就說過，那些太醫不可能沒有診出太子的病，那些人說是大夫又是官，官是什麼？那是最油滑的…..”彭一針低聲整容說道。
他說着衝顧十八娘挑了挑眉，咧嘴笑了笑。
“她那配郡主您見她…..”僕婦笑道，站起身來，“再說，您現在要準備大婚事宜，哪有那空…..交給老奴了….”
下人帶着靈寶施禮後退了出去。
啪的一聲，那本藥書被她揚手一扔，準確的跌落在火盆裡，幾乎咋滅了炭火，慢慢的冒出一陣灰煙燃燒起來。
“我說十八娘，你還真以爲這法子是咱們獨有的啊？”彭一針含笑說道，一面搖搖頭。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你不把我當自家人，不來報喜，我連恭喜也不能說了啊？”彭一針帶着幾分不滿嘟囔道。
彭一針揉着臉進來時，顧十八娘已經坐了一會兒了。
“要說你這丫頭有時候太過聰明瞭…..”他笑道，“真要咱們閉嘴，法子多得是，大張旗鼓的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
“太醫院什麼沒有？”彭一針說道，一面站起身來，“只不過，有沒有人用有沒有人看就不一定了…..”
白玉郡主旋即也明白了，微微笑了笑，“是該教導教導下，讓她也知道，這貴人不是好當的….”她坐起身來，“去請祖母身邊的鐘女官去….”
顧十八娘苦笑一下，“你也聽說了？”
“這麼早？”靈寶擡頭看天色，晨霧繚繞，寒氣森森，愣神間，見顧十八娘已經出了院門，忙小跑跟上。
“彭大叔，我還沒求過你什麼，這次我求求你，將治那病的藥方獻給他，我也豁出去背棄師門，將龍虎湯的炮製法子也給他……”顧十八娘整容說道。
彭一針嘿嘿笑了，忽的大禮衝顧十八娘參拜，“見過貴人……”
“我想….”彭一針也不敢直呼其名，伸手也往皇宮指了指，壓低聲音道，“真夠意思…..”
“我不是說這個。”顧十八娘打斷他皺眉說道，一面擺擺手。
顧十八娘嘆了口氣，撥弄茶杯道：“彭大叔，別開玩笑了，你說這怎麼辦吧？”
“怎麼了？這麼急着過來？”彭一針這才整容問道，一面看顧十八孃的神色，“怎麼精神不好，可是舊疾犯了？來我診診。。”
“十八娘，那次事是咱們佔了先機…..”彭一針嘆口氣說道，“也是咱們的運氣….”
“做什麼？”白玉郡主擡眼問道。
彭一針笑了，擺着手看顧十八娘。
“誰什麼意思？”彭一針不解問道。
他說着就挽袖子去診脈。
“教習禮儀啊，也順便摸摸這賤婢是個什麼性子。”僕婦笑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不是。”顧十八娘搖頭，“彭大叔，你說…..他什麼意思？”
彭一針摸了摸頭，嘿嘿笑了。
僕婦含笑說道：“老奴親自去趟那賤婢家道喜，給足她面子…..”
那可是皇宮出來的老女官，脾氣性格極爲古怪嚴苛，想起白玉郡主小時候曾一聽到鍾夫人來了就嚇得不敢哭鬧。
顧十八娘往皇宮方向指了指，“….怎麼…..怎麼要把我弄到宮裡？”
“我現在一眼都不想見到她……”她緩緩靠在引枕上，淡淡說道。
“我就是要讓他知道…..”白玉郡主哼聲說道，擡起光潔的下頜，“我倒要看看爲了這小賤人是不是要打我的臉…….”
“所以，藥方炮製方都沒什麼稀罕的….”顧十八娘喃喃說道，“那…那…..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彭一針問道。
“我怎麼可以進宮…..”顧十八娘苦笑一下說道，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我如今這一切都是師父他老人家惠賜，我怎麼可以丟棄他的衣鉢？”
“那倒是….”彭一針點點頭，也皺眉,又委婉道,”十八娘,尋個好徒弟吧,也不算斷了劉公他老人家的衣鉢,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會怪罪你的,畢竟女子家做這行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彭大叔,我有今日全是師父所賜,難道說,我有了更好的日子,就可以扔下手藝退出師門?”顧十八娘淡淡一笑,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