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假
千金堂裡難得的熱鬧，門外圍了好些人，正看的饒有滋味。
堂裡杏兒正和豆花叉腰互相瞪眼，而事件的主角顧十八娘則安靜的站在一旁。
“…不願意收就不願意收，做什麼說十八孃的藥是假的？”豆花憤憤的說道，“再說，上一次你們掌櫃的收了，都沒說假的，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真假？輪到你來說話….”
杏兒小臉漲紅，跳腳道：“我是千金堂的人，你又算什麼？你一個賣豆腐的，哪裡輪到你說話？”
“我就說話怎麼着，我就看不慣狗仗人勢！”豆花叉腰仰頭說道。
外邊人羣一陣鬨笑，還有人叫好。
“小蹄子，你給我滾回來！”豆花娘在對面揮着勺子氣急敗壞的喊。
“娘！”豆花跺腳。
“你個死蹄子，再不回來我的打斷你的腿！”豆花娘罵道。
這引得外邊又是一陣笑。
“對，就是不要你的。”杏兒擡着下巴說道。
顧十八娘沒料到他這樣說，不由愣了愣，圍觀人的一片譁然旋即又議論紛紛。
杏兒的目光已經落到她的衣裳上，葛布做的短儒長裙，長裙下露出磨破了邊的鞋腳。
被那銳利的目光一掃，杏兒不由有些怯意，眼神就有些躲閃。
感覺被他們耍着玩的衆人紛紛不平起鬨不肯散去。
顧十八娘冷冷看着她，嘴邊慢慢浮現一絲笑。
“滾！”周掌櫃擡腿給了她一腳，杏兒當衆受了這麼大的難看頓時淚水橫流，但卻是半句話不敢說，爬起來就往裡跑。
周圍人譁然，“搞什麼！你們主僕耍人家小娘子玩吶。”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杏兒哼了聲，“我不是說了，你的藥是假的。”
杏兒這下可算是反應過來了，噗通一下就跪倒，挪到顧十八娘面前，叩頭道：“小娘子大人大量，都是奴婢不是，奴婢瞎了眼亂說話”
“哼，就是說嘛，”杏兒搖着手得意的，“這人還真不可貌相….”
杏兒猝不及防，跌個暈頭轉向，尖叫出聲。
顧十八娘也盯着杏兒看，只覺得一股悶氣直衝心口。
她這次幸天保佑重生而來，就是爲了求一條生路，爲自己爲家人，誰也別想擋她的路！
“我的藥怎麼會是假的？”她轉過身看着那小丫頭，“是你們掌櫃的說的？”
“我們千金堂說是假的就是假的！我們難道不知道自己收的藥是真是假？”杏兒一咬牙乾脆的說道。
“我說，周掌櫃，到底人家的藥是真的還是假的？”大家紛紛喊道。
“真的真的，小娘子的藥怎麼會是假的。”周掌櫃有些尷尬的笑道，再一次哄大家，“去，去，各位都忙去吧。”
“…..這孩子啊…人不可貪圖小利啊….”
外邊的圍觀人羣響起議論聲，還有笑聲。
一面瞪了杏兒一眼，“還不滾進去。”
顧十八娘嘆了口氣，走上去拉了拉豆花的衣袖，“豆花姐，你快走吧。”
杏兒連滾帶爬的進去了。
說罷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豆花一臉憤憤不平，卻又無奈，“你別怕他們，像他們這種人，就會欺軟怕硬！”
“…就是,這孩子看上去老老實實的，沒想到竟然用假藥來騙錢…..”
“行了！”顧十八娘突然喝道。
“哈小小年紀就訛詐，長大了還如何了得！”外邊的張大戶大呼小叫，擺出一副痛惜的表情，搖頭。
“你要給我說明白。”顧十八娘跨上前一步，看着那小丫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這個死蹄子！輪到你來敗壞我生意！”周掌櫃滿面怒氣的瞪着杏兒呵斥道。
“站住！”周掌櫃又喝住她，“給顧小娘子道歉！”
“你纔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呢….怎麼不想當豆腐西施，趕着巴結人家當官家千金的丫頭去啊？”杏兒得意洋洋，看着豆花的背影喊道。
這話倒也是，千金堂在縣裡名頭不小，相比於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大家自然還是信他。
外邊頓時議論紛紛。
杏兒已經傻掉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掌櫃。
“我打死你這個滿嘴胡沁的死蹄子，小娘子的藥輪到你來指手畫腳！”周掌櫃氣的揚手又要打。
“小娘子，我回頭就讓人賣了這丫頭去，”周掌櫃不理會外邊，帶着幾分歉意又慈愛的笑看着顧十八娘道，一面從懷裡拿出幾個錢，“這是藥錢。”
“我能問問爲什麼嗎？”顧十八娘問道。
爲什麼？爲什麼？她的手在袖子裡握緊。
杏兒捂着臉，嚇懵了，“老..老爺…”
“怎麼也好過你這個商戶的丫頭！”豆花毫不示弱的回了句。
“這小丫頭仗着日常跟着我，認得幾種藥，就自以爲是，顧小娘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周掌櫃一臉抱歉的說道。
“看什麼看，散了散了，圍在這裡成什麼樣子。”周掌櫃又去哄圍觀的人。
“哈，想掙錢想瘋了啊，竟然用假藥來騙錢。”有人嘎嘎笑道。
顧十八娘回過頭，在人羣裡看到一個滿面油光的胖子，穿着大綢衣。
圍觀的人可不是他的奴婢，頓時不依，這一齣戲唱的哪個莫名其妙，大家可不滿意。
“就是說，不收我的藥是不是？”顧十八娘淡淡問道。
是張大戶！顧十八娘立刻猜出這胖子來歷，她微微一笑，原本這藥鋪不收她的藥也就算了，生意嘛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她不打算再多說了，但如今這小丫頭最後竟然給她安上這樣的名頭，這就是要斷了她賣藥爲生的路。
杏兒剩下的話就卡住了，看着眼前面容沉寂，喜怒不顯的姑娘，心裡隱隱有些怯意。
“不，我不要，我要我的藥，我不賣了。”顧十八娘退後幾步，不接他的錢，她繃起嘴脣，微微的擡起頭，離得近的圍觀者可以看到那小姑娘微紅的眼眶。
她的話沒說完，就從後堂快步走出一個人，揚手就給她一耳光。
這話說中了杏兒的弱點，頓時氣的跳腳，“你你…也不就是個商戶…”
看她看過來，那胖子反而梗了梗脖子，接着對人羣說道，“人家都說讀書人有志氣，有志氣就該賣房子賣地，也不能賣假藥來過日子！”
“對，不賣了！”有人幫着喊道，“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周掌櫃尷尬的陪笑着，衝衆人拱拱手，說聲好鄉鄰們，都是下人不懂事，千萬見諒。
“顧小娘子，來來，”他說着又從懷裡拿出幾個錢，“這是我替那小蹄子賠罪的錢，小娘子，拿着買些糖吃…”
顧十八娘不由笑了，看她笑了，周掌櫃也鬆了口氣，還是小孩子好哄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