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失禮,讓王爺見笑了。”
“呵,的確。”
我啞然,莫不敢語。人家是王爺,我呢?就是一江湖小蝦米,儘管家裡有兩個錢,但又不是掌握了國家命脈。如今敢來這裡求情,不過是因爲有一面之緣,外加一點僥倖心理。只願他會看在我像他故人的份上,給個面子,願意相信瘟疫已解。
“困城的事可以推後,但有一個條件。”
我驚喜擡頭:“請講。”能有退步就好,情況就能迴轉。
魏王拿眼把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眯眯地說:“我軍將要對靖國用兵,你,若能幫本王上陣殺敵,本王可允你敵軍一命抵鎮民百命。”
我震驚擡頭,魏王表情很歡快,彷彿是我的表情取悅了他。無助望向老高,老高表情同樣震驚。
“怎麼,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那就別在這裡干預朝廷的政令,本王可以對你網開一面,送你離開,但別人,本王沒那麼多的好心來施捨。”魏王忽然拉下臉,冷眉冷眼說道。
“我,我去……那,要是,我死在了戰場上,怎麼算?”
魏王苦惱皺眉:“那,就也算是一百命好了。”
我臉色雪白,渾身顫抖着的被老高扶向隔壁的軍帳,清醒過來,照着老高就是一番拳打腳踢:“丫的,讓你跟來是讓你演向日葵的麼?也不知道吭聲,現在怎麼辦?我連雞都沒殺過,怎麼辦?”
老高痛得亂叫,但並不躲閃,我打累了,坐到軍帳裡的牀上揉手腕。
“胡檸,這個魏王完全是個變態。我從小到大也沒見過什麼大官,乍一下見到一個王爺,難免會緊張麼。我敢斷言,這個人絕對是個羅剎。”
我苦下臉:“現在不是要讓你討論魏王人品,是要讓你想想我該怎麼辦。別說你不知道,不然,你就代我去。”
“唉……胡檸,那個魏王不是要逗你,就是想讓你知難而退。”
我癱軟在牀上:“老高,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把我送上戰場,二是跟我一起逃走。”
老高嗤笑:“我不想選。”
我大笑出聲:“也是,根本沒得選。”四千人命,還是四十人命?媽的,雲飛你混蛋。
終於明白,爲何來圍困一個小鎮,要讓堂堂魏王爺出馬,爲何,軍帳中要擺放沙盤。齊鎮到底是一個藉口,還是順便要除去的毒瘤。
我和文學院高材生討論許久未果,只是,老高決定要跟我一起上戰場。我很感動,我曾勸過他,但他說,我在他得病時不離棄,他也沒理由丟下我。
下午,魏王命人送來兩身鎧甲,我與老高換好鎧甲,被領到營中的臨時馬場
。領路的將領微微笑道:“王爺吩咐,胡女俠可隨意挑選戰馬。”
我望着那千百匹戰馬,咂舌:“我不懂馬,你給我挑就行。”
將領點頭,直接轉身走進馬棚,不一會兒就領出兩匹戰馬。把繮繩分別遞給我和老高:“兩位,試試這兩匹馬吧,絕對的好馬,腳力沒得說。”
老高很興奮,手舞足蹈,語無倫次:“哎,胡檸,看到沒?戰馬,還是如此優秀的戰馬,酷,酷啊……”
我衝面前皮膚黝黑,但體格健碩,濃眉大眼的將領笑得友好:“多謝大哥,大哥怎麼稱呼?”
將領擺手:“女俠言重了,叫我張忠就好。”
“原來是張大哥,我和我朋友並不會騎馬,還要勞煩張大哥幫忙纔好。”
老高趕緊撇清:“張大哥只管教會她就好,我會騎馬,原先學過一點。”
愕然,此人是個人才啊,但怎麼在這這麼些年,就沒混出去呢?我盯着眼前的高頭大馬,糾結着該怎麼爬上去。
我摸摸眼前大馬的頭:“馬兒,馬兒,我叫胡檸。看你長得高高大大的,你叫小壯吧?往後,咱就是兄弟了,你可得聽話,只要聽話我就餵你胡蘿蔔吃……”
與馬兒一番溝通後,我費力爬上馬背,雙手緊緊拽進馬繮繩。馬兒嘶吼一番,向前衝去。
老高本來在旁邊興奮地對着大馬摸來摸去,見我這樣,慌張大喊:“鬆開繮繩,太緊了,馬會急的……”
可是,此時的我哪還有主意,只是把繮繩抓得更緊。
小壯在馬場裡瘋狂奔跑,我有種腳下無力的感覺,望着不斷想要靠近的老高大喊:“老高,救我,快點,我要被摔死了……”
張忠衝我大喊:“趴下,抓緊馬脖子……”
我現刻,已經腿腳發軟,鼻涕眼淚亂飛。想要俯下身子抱住馬脖子,但已經控制不了身體。
我十分想說,此刻,有一個翩翩少年郎,飛身前來,救我於危難之中。但,生活不是童話,我只是在六神無主之際,被小壯甩到了三米外。
我扶着劇痛的後背和左臂低低哀嚎,一雙暗紋雲錦靴停在眼前。我擡頭望去,豔若桃李,只是,眼神不善。
“就這點能耐?還想要上戰場殺敵?依本王看,還是回去繡花好一些。張忠,把這畜生宰了。”
我忍着痛開口:“是我自不量力,王爺莫要牽怒一匹馬,我肯定能隨王爺前去戰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不會做背信棄義的小人,王爺放心。”
魏王失神望向遠方,悲笑一聲:“是不是隻要是喜歡穿黑衣的女子,都是這麼倔強的性子?”
多想告訴他,我不倔強的,只要放過那些鎮民,我立刻離開
。但後背的劇痛泛上心頭,疼得我半個字也說不出,只想撞牆。
魏王回過神來,低低輕嘆一聲,俯身把我抱進懷裡。
我吶吶:“不勞魏王,老高能抱我回去的。”
魏王不理,直接向軍帳方向走去,老高跟在後面衝我無奈擺手。
本就被摔得七葷八素,躺在魏王懷裡又動都不敢動,軍醫來的時候,我只感覺自己聽到了上帝的傳召。
軍醫很快得出結論,輕微摔傷,抹些散瘀的藥,休養半天就可恢復。我望天無語,其實,我更希望摔斷了骨頭。
魏王揮退衆人,俯身靠到我耳邊低語:“真喜歡你現在的樣子,虛弱地讓人心疼。”
我捂住發癢又發熱的耳朵:“魏王當真與常人不同,可是,我並不會打仗,亦不會殺敵,王爺何苦爲難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