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你這是不講道理,根本不關晴晴的事!”
況勤宇忙將蔚晴護在懷中,看着蔚晴被扇紅的臉頰,心痛無比,“對不起,晴晴,我真沒用……”
人前,他是光芒萬丈的天王巨星。
可是人後,回到況氏家族,他卻只能做個任人擺佈的傀儡。
保護心愛的女人,對他來說,似乎是越來越奢侈的事情。
“碧顏,我要回去,我要看看辛博,那怪物一定會把帳算到辛博頭上的!我不能讓辛博冒險……”商瑤美突然驚恐,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瘋癲起來。
這世上,也只有況天澈可以將素來嚴肅冷靜的大太太逼得形象盡失!
沒有誰懂商瑤美的恨!
那是她唯一的兒子!
況家的大少爺就那麼活生生地被況天澈整殘了一雙腿啊!
“大姐,別擔心,辛博會沒事的!”王碧顏安撫道,繼而轉過眸對況勤宇說着,“今天婚禮就到這兒吧。況天澈這樣一攪和,弄得人心惶惶,我怕也沒有來賓願意繼續下去了。勤宇,你去安排客機送他們回去。我帶大姐先坐直升機回況家了。”
“嗯,我知道了,媽,你和大媽小心一點。”
隨後,況勤宇迅速安排保安送賓客一批批登上客機。
目送着王碧顏扶着商瑤美的身子,乘上直升機……況勤宇這纔回過眸,心中無限感慨,唯一欣慰的,是晴晴今天給予他的諾言……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況勤宇下意識地拂過手指上那縷黑色絲髮……
倏地!
他幾乎嚇出一身冷汗!
“晴晴……”他聲音裡有絲顫抖。
“嗯?”蔚晴望着已恢復平靜的漫長海岸線,浪潮一波一波卷在金色的沙灘上,忽然覺着有些失落。
蔚藍的天空裡,緩緩升騰起灰濛的烏雲,她想起那面具男子銀色的灰瞳。
況天澈……
真是個天空般清澈的名字。
“你給我的結髮戒指……”況勤宇已近悽然。
“唔?怎麼了?”蔚晴收回凝望天空的視線,轉眸,看了一眼況勤宇的手指……
那是一雙乾淨整潔的手,由於勤宇本身的身份,對身體的每一處都是精心打理,所以他的手也是非常地完美。
“那髮絲……”她看出他的焦心。
只是,她也很驚訝,勤宇的手指上什麼都沒有……
“一定是剛纔!一定是況天澈!剛纔我阻止他對大媽的時候……天,晴晴,對不起……”況勤宇懊惱地捶了一拳空氣!
握緊的拳頭上,那結髮戒指早已不翼而飛!
他太大意了!
那是晴晴給他的承諾,卻毀在了況天澈的手中……會是註定麼?
不……那不是他要的結果!
蔚晴微笑着搖了搖頭,“那是髮絲繞的,本來也不牢靠。只是象徵一下,你不用那麼在意……”
“唉……”況勤宇低嘆一息,“晴晴,我本以爲可以給你一個最美的訂婚禮,卻沒想到還是搞砸了,你會怪我麼?”
“傻瓜,意外,誰都不想,是不是?只是,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們見到那個人,就變得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她承認,好奇那個人甚至多過對況家的好奇。
畢竟……那個人的面具太詭異,那個人的眼瞳太妖異!
那個人……她更好奇的是,自己那無端的、莫名的心疼究竟是來自哪裡?
“……你真的想聽他的故事嗎?”況勤宇正色地看了一眼蔚晴,隱去眼神裡的那抹複雜。
“你願意說,我就聽,你不願意,我就不聽。”她淡淡一笑,恬靜得一如沙灘上的軟沙,隱隱覺着,那或許是況家傷心的往事,她又何必強求着掀開人家的傷口?
況勤宇的眸光,從蔚晴的身上轉移下來,望向浩瀚的海平面,落寞地點燃一支香菸,緩緩說道……
“我父親……有五房太太。大媽是原配夫人,所以嚴格來說,只有她纔是有名分的況太太,其它四房都只能稱得上是跟隨父親的女人。我媽是三房,你見過了。霜兒的母親是四房。另外還有二房和五房。只不過,況天澈……哪房都不屬於。”
聲音頓了頓,況勤宇黑眸微閃,繼續說着:“我記得,從我有記憶開始,就知道自己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和兩個妹妹。大哥辛博,大姐旋舞,都是大媽的孩子;二哥子佑,是二媽所生,我排行老三,瑩霜屬四,另外……還有一個小妹妹屬五房。從我出生到六歲,況天澈從來沒有在我的視線裡出現過!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到有天,我看到大哥從樓上摔了下來……而推大哥下樓的人,竟是和大哥差不多大的男孩!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那麼怪異的孩子,戴着一張半臉面具,銀色的眼瞳,吸血鬼一般的蒼白,他就像是一個恐怖的面具狂徒,那時,我甚至還看到他嘴角那陰冷的嘲笑,那次,大哥的腿就徹底廢了,從此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後來,我從媽媽那裡才知道,那也是爸爸的孩子,他叫況天澈,只是爸爸從來沒有承認過他……”
“……”不知爲何,聽到這兒,蔚晴的心驀地一堵!
一股酸澀不着痕跡地流淌出來。
她捂着不安的胸口,腦中彷彿看見那個面具男孩的畫面……他真的親手推勤宇的大哥辛博跌下樓梯麼?
好殘忍,卻令人莫名的心酸。
“很訝異,對不對?他很恨我們況家,或許因爲爸爸不承認他的身份,你知道嗎,爸爸當年那場車禍,我們甚至懷疑,跟他脫不了干係。”
況勤宇說到這兒的時候,眼眸劃過一絲憂傷,“他很可怕,是嗎?連自己的父親都敢殺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呢?”
“……”蔚晴啞然,話語堵在嘴邊,嗓子乾啞得說不出話來。
勤宇口中的況天澈,無惡不作的殘酷兇手,是她剛纔所見的那個人麼?
回想起他英挺的模樣,雖然面具遮掩着,但她依然看得出,他的輪廓並非兇悍之人。
或許他方纔對大太的狠戾模樣,還有他那些隨時開槍的下屬,看起來就是個危險人物。
然而……爲何她總會不由自主地從他眼中讀出別的東西來?
比如剛纔,況天澈無意間透露出來的那抹蒼涼,是她錯看了麼?
“他……是混血兒,是嗎?”她柔聲輕問。
況勤宇點了點頭,“是,他的血統有一半來自一個西半球的小國家,那是父親一夜風流的後果……”
他的聲音頓了頓,像是略去中間一些往事,再次開口說道,“況家一向很注重血統的純正性,而且奶奶也不肯接受混血兒!最詭異的事,況天澈還是一雙銀色的眸子!奶奶曾找人卜卦,說這樣的人是受過詛咒的,留在況家只會爲況家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
“可卜卦只是迷信啊……”蔚晴忍不住反駁。
僅僅只是因爲銀色的眸子,非純正的血統,受詛咒的謠言,就否定這個孩子了麼?
況家又何嘗不殘忍?
“是。可是大哥瘸了,終身殘疾!爺爺和爸爸相繼去世,有誰還敢懷疑,那不是況天澈的錯?我親眼看見他推大哥跌下樓梯的啊!晴晴,恨一個人不是沒有理由的!就拿今天來說,明明知道是我和你的婚禮,還帶着一隊槍手來,他幾乎逼瘋大媽,送幾顆炮彈,震碎神壇,拿走我的水晶鑽戒,甚至……你親手爲我綁的那枚結髮戒指也不翼而飛!如果這還算是一個好人,那麼你告訴我,怎麼纔算是壞人?”
“我……”她被他反問得啞口無言。
的確,那個面具男子破壞了她和勤宇的訂婚禮,這是最令人忌諱的事。
“晴晴,你是怎麼了?聽我說,什麼都不要再想,乖乖留在我身邊,好嗎?”嘆息一氣,況勤宇走過去,將蔚晴攬進懷中。
他指着綿延的海面,恢復到往日偏偏君子的深情,開始說着逗樂她的話語……
他和她相擁的背影,在細軟的沙灘上隨着落日,一雙倒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