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瀾憶極力隱忍的哭泣在許藍音這輕柔的一句話之下,忽然全部失控,他痛哭起來:“音姐姐,我好想你……”
許藍音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伸手把楊瀾憶攬進了懷裡,楊瀾憶伏在許藍音懷裡大哭起來。
薛碩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終於還是沒有說什麼。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薛碩忽然轉身對着後面站着的一排人出聲:“婚禮先暫時取消。”
一排人恭敬地應了一聲“是,大人”便按着次序退了出去。
這一天,流了太多的眼淚,不適合來做他人生中最喜慶的日子,薛碩的心口憋悶得又酸又脹又疼,卻找不到發泄的渠道。
“不要在外面哭了,給我進去。”
薛碩的聲音帶着壓抑,楊瀾憶立馬從許藍音的懷中擡起了頭,凱瑟琳·吉辛走過來,冷冷地斜了楊瀾憶一眼,楊瀾憶有點無措,薛碩揮了一下手,立馬有人走到了楊瀾憶的身邊,扶着他向着別墅裡走去,
四個人走進了屋子裡,女傭很快地倒好了荼放到了四個人面前,楊瀾憶看向許藍音,有些小心翼翼地出聲:“音姐姐,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和表哥結婚……”然後他立馬又怯怯地轉頭看向薛碩,薛碩的臉色陰暗到了極點。
“嗯,那就不結吧,”許藍音的聲音淡淡的,她轉過頭看向薛碩,“不用結了吧,只是一個儀式而已。”
薛碩看向許藍音又看向楊瀾憶,目光太過鋒利太過冰冷太過無情,像是極力隱忍着心底飆升的怒氣,這兩個人是上天用來懲罰他的嗎?
都不願意看到他結婚?
本來以爲最親的人,卻都是對他這樣的絕情,他們都不想看到他有一個溫暖的家不是嗎?
可是手握得再緊,他還是鬆開,這個女人原本是他承諾過的給小憶的,當小憶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他怎麼能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這樣的殘忍?
輕輕地緩了一口氣,薛碩沒有接楊瀾憶和許藍音的話,他轉過身便向着外面走去,聲音帶着淡漠:“這幾天我正在忙,音音幫我照顧一下小憶。”說完,他大步地離開,這是一個缺少氧氣的空間,他快要窒息,急切地想要逃離,還緩解一下快要活不下去的情緒。
許藍音轉頭看向楊瀾憶,這個孩子還是那樣婉約,越發的精美如畫,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麗,可以瞬息間讓人爲之心動。
許藍音又看向凱瑟琳.吉辛,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女人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是她卻記不清在哪裡見過了,猶豫了一下,她終於出聲:“我們是不是見過?”
凱瑟琳.吉辛冷冷地斜眤了許藍音一眼:“不知道你有沒有見到過我,不過我見過你很多次,還記得在小憶出事前那一次,楚哲翰帶着你到效外嗎?住在那裡的主人是我。”
許藍音聽到這裡似乎晃然明白,怪不得隱隱覺着有些熟悉的感覺,原來是見過的,在楚哲翰讓她在車裡等着的時候,她偷偷地向着院子裡張望,原來看到的便是這個女人。
怪不得小憶還能活下來,原來這個女人當初是跟在他們後面,幸好跟着,使這份錯誤沒有成爲永遠梗橫在咽喉的刺,許藍音站了起來,淡淡的面容之上沒有表情:“那麼你來這裡是爲了什麼呢?”
凱瑟琳.吉辛看向楊瀾憶:“小憶,你先上樓去休息,我要和你音姐姐談點事情。”
楊瀾憶聽話地轉過身,腿腳不利的一拐一拐地向樓上爬出,直到在房間裡消失,凱瑟琳.吉辛才轉過身,她向周圍看了一圈,然後拿起桌子上的一隻精緻的瓷杯,對着一柱子的頂端便飛射砸去,啪地一聲有什麼東西碎裂。
許藍音看着凱瑟琳.吉辛的動作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這就是現實,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薛碩的眼睛。
凱瑟琳.吉辛:“去見見你哥哥吧,這麼多年來,你是他的死穴,知道他爲什麼會一直支撐到今天嗎?他不止催眠過你,還在一直催眠着他自己,從十年前你在他的槍下跌進東海,他便睡不着,每一天,他只有不斷地告訴他自己你還活着,才能保持着清醒,靠着他對千王的仇恨和對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信念活在血腥的日子裡,曾有一段時間,我一直以爲他會成爲一個怪物,一個嗜殺成性的真正的魔鬼,可是,沒有想到你真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他也跟着活了過來,他只是想逃開千王對他的禁固,然後重新和你在一起。因爲經歷了太多的血腥,他已不像小時候那樣知道該怎麼愛護人,以爲所有人都像他一樣的有着頑強的意志,其實不是的,我們都是脆弱的生物。”
許藍音靜靜的,楚哲翰竟然自我催眠了十幾年嗎?原來,她真的是他的死穴呢,這樣的離開,不知道是崩塌了誰的世界。
凱瑟琳.吉辛又出聲:“我最近發現了我自己有一個毛病,但是你知道自己的事情沒有辦法自己解決的,需要別人疏導。”
許藍音靜靜地:“你喜歡楚哲翰嗎?把小憶帶回來是假,想要阻止我和薛碩結婚纔是真的吧。”誰還可以阻止這一場婚禮的進行呢?楚哲翰沒有能力阻止薛碩,她也沒有拒絕的權力,這樣看來,唯一有本事讓薛碩改變事情的還真的只有小憶。
凱瑟琳.吉辛:“我和楚哲翰只不過是朋友而已,他救過我的命,我是蒙那克爾的舊情人,在丁雅迪到了他的身邊之後,我們翻臉了,命懸一線的時候,是楚哲翰重新給了我一條命。我只是對楚哲翰有好感,並不是愛或喜歡,到這裡來,也不是他讓我過來,他也不知道小憶還活着。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我只不過是想還了他給我的那一次救命之恩,你哥哥這一輩子,爲了你實在吃了太多的苦,多到你想象不到的程度,或許你現在應該明白一些,小時候,楚哲翰所謂的努力工作都是假的,他在接受着千王嚴刻到極點的訓練,而且在那個時候他的身上已經種下了盅蟲,他的身體裡到處都是蟲卵。”
許藍音走到桌子邊,拿起還帶着溫氣的荼水,放到嘴邊抿了一口,她的臉色很差,手在微微地顫,所有的動作都是在掩飾她忽然而來的疼痛。
如同層層剝開的繭,終於露出裡面白胖的本體,卻發現這剝落的過程已讓拿着剪刀的手起了泡,好疼的感覺。
連恨都恨不起來了,能怪誰呢?
許藍音從來不相命,這一刻,她忽然有些無奈,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
她和楚哲翰,如果從來沒有遇到千王,會不會一直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他們很努力的的工作,用自己的智慧打出來一片小小的天地,過着中等水平的生活,每天都開開心心,相親相愛?
然而,在時間的河流裡,永遠沒有如果,只有事實。
慢慢地將荼杯放下,許藍音又轉頭看向凱瑟琳.吉辛:“我知道了,你需要我疏導什麼?”
凱瑟琳.吉辛臉色忽然變得有點怪異:“我發現我有孌童傾向,你們不要讓小憶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不然我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許藍音聽到這樣的話,一下子有些怔,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是說你,你對小憶……”
“好了!”凱瑟琳.吉辛臉色極其的難看,“嗯,沒動他,我走了!”說完,她似乎火氣冒了出來,氣沖沖地向着外面走去。
一路上的保鏢緊盯着凱瑟琳?吉辛離開。
許藍音坐了下來,有些發呆地盯着荼杯看,荼杯裡的荼葉停止了浮沉,悠悠地飄出一股清香,好一會兒,她拿出手機撥了薛碩的號碼:“喂,老公,我想帶着小憶出去散散心。”
“去哪裡?”
“奧大利亞。”
薛碩沉默了一會兒:“老婆,太遠了,我正好要去美國辦點事情,你和小憶跟我一起去吧。”
“嗯,好。”
三天後,
別墅裡到處都是保鏢,冰冷的臉,沉靜的氣息,如同不會說話的工具,薛碩出去後,別墅裡便只剩下許藍音和小憶,許藍音斜躺在長椅裡,任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閉着眼睛,髮絲鋪了一身,前面的人工池塘裡遊着各色的金魚,卵石堆在中間,讓整個環境看起來十分的養眼,小憶坐在一張小凳子上,拿着一個魚杆,靜靜地釣着金魚,沒有聲息,生怕打擾到許藍音休息。
許藍音睜開眼睛,然後站了起來,小憶立馬放下魚杆,清脆的聲音溢出:“音音姐姐,你要去哪裡?我可以跟你一起嗎?”
許藍音點了點頭,她走到小憶的身邊,伸手扶住了他:“走吧,我想出去玩玩,在這裡面實在是太悶了。”
楊瀾憶急忙點頭。
兩個人走出去,後面跟着一羣保鏢,像是甩不掉的尾巴,走到哪裡都是人關注的對象。
坐在一間咖啡廳裡,許藍音慢慢地品沒有加糖的黑咖啡,滿嘴裡都是苦澀的味道,
小憶坐在她的身邊,看着許藍音微皺起的眉頭,急忙出聲:“音姐姐,放些糖吧,這樣就不會苦了。”
許藍音擡起頭,輕輕地扯出了一抹笑容,又搖了搖頭。
然而,忽然之間,一玫子彈穿透過玻璃射了過來,直指小憶所在的地方,小憶身後的一個保鏢以最快的速度撥槍射擊,擊中了飛來的子彈,像是訓練極其有素的隊伍,剩下的人立馬聚合成圈,把許藍音和楊瀾憶保護在了中間。
許藍音極忙轉頭向着外面看去,詹妮斯就站了在那裡,躲過了保鏢們連射過去的子彈,在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保鏢面前,她明明顯得有些吃不消,手臂上的紅色液體顯示着她似乎已受傷了,但是她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對着許藍音大聲喊道:“許藍音,求求你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