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過雲層,平穩地降落在機場。
霍焱剛一下飛機就感受到首都天氣的惡劣,迎面而來的冷風像是刀刮似的一樣疼。好幾年沒有回國了,他幾乎都快要忘記了這裡冬季的天氣是怎樣地磨人。默不作聲地攏了一下黑色大衣,再一轉口,便瞥見出機口那邊圍了不少人,全都是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一個個口罩捂得比誰都嚴實,手裡拿着手機,肩膀上扛着長/槍短炮,正向他這邊翹首以盼,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霍焱當下明瞭,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好還是運氣差,應該是趕上和哪個小明星同一趟航班了,他一向是不太關注這些事情,國內的明星知道的也並不多,但是當他看見那手幅上用可愛的字體寫上的顧淼的時候,腦中仍舊是不可避免地閃過似曾相識的感覺。
手機在口袋裡急促地響了起來,霍焱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正是母上大人,他站在原地沒有走動,接通了電話。
“焱焱啊,明天什麼時候的航班,媽媽讓司機去接你。”
霍焱靜默了……
“我已經到了。”
“什麼?!”手機那邊的音量陡然提高了一倍,“這麼快,國外的航班也不準時的呀……”
機場忽然沸騰了起來,霍焱不自覺視線跟着鬧騰的發源地看了過去,只匆匆瞥見了兩眼,粉絲中心圍繞的的那個人身高矚目,臉上遮着口罩,之露出一雙眼睛,對於霍焱這種第一次見到的人來說並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之知道那一雙眼睛是挺好看的,惹得小姑娘爲他喊破了嗓子。
“寶寶!看看媽媽啊!”
“媽媽愛你!”
“顧淼!你是不是沒穿秋褲!”
女粉絲爆發力驚人,嚇得他身邊一個坐在嬰兒車裡的娃娃哇哇大哭,如此狂熱的粉絲霍焱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着實覺得稀奇。小明星身邊還有一個助理護着,他走得很快,一雙矚目的長腿沒邁兩下便走出了視線。
“焱焱,我現在就派司機去接你哦。”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霍淼掛了電話,又撥給了另一個人。
沒過一會兒,他便看見一個騷氣的蘭博基尼向自己這邊開過來,車上下來一個人,二話不說便將他扯進了車裡。
“哥們,你這回來的有些突然啊。”楊恆笑着打量着他。
“母命難爲。”說完,霍焱報了一個地址,讓他載他回家去。
“別啊,感情你叫我來,就是純粹給你當司機?”
“這是你的榮幸。”
“是是是,能在我的車裡留下霍大少爺的體香是我楊某人的榮幸,霍大少爺能不能看在小人推了那麼多人的局的份上,給我一個面子,讓我來爲你接風洗塵。”
霍大少爺看了一眼腕錶,道:“給你一個小時。”
“這麼趕?起碼得通宵!”
“開車門,我下去。”
“好好好,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楊恆妥協道。
楊恆和霍焱在國外是同學,霍焱性子冷清,很少與人打交道,但是架不住楊恆是一個自來熟,總是沒臉沒皮地拉着他。一來二去兩人便認識了,但是和霍焱這種一心紮在國外的不同,楊恆沒兩年就回過了,後來斷斷續續有去過幾次,算過來,兩個人已經有實實在在的一年沒見了。霍焱這個人很不一樣,他似乎沒有什麼家國情懷,從來不見他想家,更不見他主動和家裡人打電話。自己有一次在國外過春節難過地要死,霍焱仍舊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還說他矯情,氣的他大罵霍焱不是中國人。當然這些都是在他喝醉了的條件下進行的,他還想多活兩年。
“別告訴我,你回來只是爲了過年。”
“不是,是結婚。”
楊恆一驚,差點將剎車當油門踩。
“你小子可以,瞞的夠緊啊,有嫂子也不告訴我。什麼時候認識的?長的什麼樣?什麼時候讓我看看啊?結婚請柬一定要給到我啊。”楊恆連連發問,不留一點縫隙,他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是誰有這個魅力將顧淼這個高嶺之花收入囊中的,畢竟他當初在學校也算是風雲人物,人帥多金,西裝一穿,眼睛忘高挺的鼻樑上一架,妥妥的禁慾系男神,多少追求者跟在他身後前仆後繼嗷嗷直叫喚。這就算了,學習又好,每年都有人上趕着往他面前送,但是他這個榆木愣是不看一眼,一個工作狂,將自己生生留到了三十二歲。
“我也沒見過。”
“……”車身在平坦的大路上劇烈地顛簸了一下,空氣都靜默了。
霍焱覺得自己不能再說話了,於是道:“閉嘴,好好看路。”
……
兄弟相聚無非喝酒蹦迪,酒吧很吵,霍焱硬生生將自己按在凳子上,聽楊恆抱怨上帝不公,有的人都要結婚了,有的人連對象都沒有,喝醉了,硬要要拉着霍焱去約妹子。
霍焱一向很有時間觀念,眼看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到,立馬離開了吵鬧的酒吧,他想想,覺得不放心,臨走前特意留給楊恆一句囑託:“注意身體,小心得病。”
楊恆哭地更大聲了。
有的人即將有合法的上|牀對象了,有點人還要每月定時檢查身體健康,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染上了什麼花柳病。
年關將近,城市裡充滿了將要過節的和樂氣氛,顧淼下了飛機,感覺這兩天累得自己差點沒魂了,他癱坐在車上,將一半的臉都埋在毛茸茸的圍巾裡,兩眼無神地看着窗外,樹上已經颳起了紅彤彤的燈籠了。
“阿雅姐,我什麼時候才能休息啊。”到底還是一個孩子累了就喊,也不知道這機會是多少人哭着都求不來的。阿雅也很爲難,她只是一個小助手,什麼活動都是經紀人通知她的,她也只能奉命行事。公司好不容易捧紅了一個小新人,可不得薅羊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對了,你跟經紀人說一下,我週末要將時間空出來一天。”少年感冒了,說話甕聲甕氣的。
“什麼事?週末好像還要拍雜誌的吧。”阿雅聽了,連忙將手機備忘錄翻出來看一看,那一天是有雜誌封面要拍,不過以往這家雜誌請的都是一線大腕的,忽然請了他這個十八線的小藝人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這雜誌一般都是上層成功人士纔買來看的時尚雜誌,單本三位數的價格起賣,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阿雅想如果不是什麼老婆在病房前等着自己籤病危通知書之類的大事,是萬萬不能推掉的。
“我媽喊我回去訂婚。”
阿雅當即石化在了原地,她以爲自己聽錯了,當即又問了一遍。
少年說:“我回家訂了婚再來。”
顧淼語氣平常,就好像寒暄今天天氣怎麼樣一樣。
阿雅腦袋中無數個彈幕飛過:出道即糊
呵呵,剛出道就結婚,你是想讓粉絲參加你的婚禮,隨份子錢嗎?
哥,你今年多大啊,到了法定結婚年紀了嗎?
合同上有寫在合約期間不能談戀愛吧!
少年說的理所當然:“這是訂婚,我又不是談戀愛。”
“不對啊,哥,你們難道訂婚之前不是戀愛的關係嗎?”
少年一臉無辜:“不是啊,我不認識他。”
阿雅炸了,她遇見了她從業以來最棘手的一個事件,並且她有預感,如果自己處理不當,這將會給自己的事業生涯畫上一個並不完美的句點。她是經歷過特殊訓練的,她知道在藝人爆出了黑料了怎麼辦,在藝人被私生騷擾了怎麼辦?但是……他不知道一個二十歲的藝人藝人告訴自己要結婚了怎麼辦?
“oh why?”阿雅氣的飆英文,“你這樣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困擾耶,很難瞞下去的好伐?”臺灣腔和上海話齊齊上陣。
少年將眼睛眯起一個彎彎的弧度,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要生氣啦,我下週來給你帶喜糖來。”
“不是。這是要不要吃喜糖的問題嗎?”
“真是亂搞!”阿雅撥通經紀人電話之前,還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不是。”
顧淼知道自己雖然說起來沒有當一回事,但是心裡是經過慎重的衡量之後決定的。
母親說,霍家家大業大,能看上自己是自己的福氣,霍家大少爺年紀大了,家裡急着催他定下來。他想,年紀大一點就大一點吧,能對自己好就成,如果這一點都達不到的話也沒關係,反正自己也經常不在家裡呆着。父親的公司雖然需要一筆不小的資金,但是也沒到要賣兒子的地步,聽說這件事是早就擺到檯面上講的,兩家人的女主人玩的好,經常在一起搓麻將,那時候顧家也也經營的不錯,如今自己家道中落,霍家也沒有嫌棄自己,反倒是催着自己將婚事定下里,讓兩個孩子好生培養一下感情,看起來對自己已經是不錯了。
所有人都清楚,只是自己一個人不清楚而已。左右自己不會有什麼損失,於是就答應了,大不了以後再離婚得了,自己的那些個同學結婚前愛的轟轟烈烈,結婚後不是照樣出軌家暴?顧淼覺得自己這一點挺好,不需要別人幫忙干預自己的想法,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來的,然後他就這樣一個人想開了。
顧淼回過神來,阿雅已經掛了電話:“沒你好果子吃,等着回公司讓經紀人訓話吧!”
“那我那天的假準了嗎?”
“照常開工。”
“哎呦,早知道我就提前請假了,但是我未婚夫他回來的很突然,我已經是第一時間告訴你了,訂婚都不去的話,會被婆家說很失禮的吧?”
“小祖宗,現在是什麼事情請假的問題嗎?你怎麼不乾脆去民政局裡領了本子再回來?”
顧淼低聲嘀咕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他何嘗不想低調一些,不就是定婚嗎,羣裡通知一聲也就得了,但是大家族裡的禮節太多,自己不得不被迫出席。說是訂婚儀式,其實也就是將說有生意夥伴聚在一起,商量一下下一次拿哪一塊地皮,有事情商量的散場後在找個地方繼續,就是一個流程而已,但是自己作爲一個主角不去還不行。